那人本如死灰的脸突显一丝惊喜,竟然得知了易轻寒的行踪,可惜却没机会回去禀报,不禁又显出了一丝灰心,只闭口不言。
“不说也罢,让你看看咱们东厂的行事作风,日后投胎也好知道练好功夫。”易轻寒说着便提刀直刺另一人的眼珠,旋了一下撤出,又刺向他的喉咙。
那人蜷缩了几下便倒地惨死,蓝语思再一次下定决心,决不能得罪易轻寒。
先前那人见了早已吓得抖如筛糠,四肢无力。只见易轻寒轻笑一声,道:“我的兄弟们最近在练习箭术,这样吧,我给你机会跑,让他在后面射,射中算你命短,射不中算你命大。”易轻寒说完便示意一个十五六岁少年模样的小番役准备弓弩。
那人听了呆了一阵,直到那小番役转备好弓弩,搭弓续弦。
“等他跑远了再射,可给我好好射着,上次的比试你就得了最后一名,这才再不中,我就剜了你的眼睛!”易轻寒板着脸对那小番役说。
那人看出易轻寒不是说笑,撑起身子便往远了跑,边跑还边左右闪身。
小番役蓄势待发,弦刚离手便见一个小石子飞来,正打在那刚脱了弦的箭尾上。箭失了准心,直射在跑远了的那人的脚旁,吓得那人一个踉跄。
小番役不明就里,因记着易轻寒的话,连忙再发一箭,却仍是被易轻寒用石子撞失了准心,眼看着那人已跑远,易轻寒带上两人便追。
要说那人也不傻,知道易轻寒不会轻易放过他,于是在刚跑出众人视线之后,就躲进了一个树洞里。可易轻寒更加聪明,他带着两人追来,左右看了看,眼光掠过树洞处,并未作停留,只恨恨地说:“该死!给我搜!决不能放他走!”
易轻寒仍旧站在原地,且不让番役们去搜树洞处,其余人等向着前面奔去,不一会儿又跑回来说:“前面有个断崖,此处没有适合隐蔽的地方,想是……”
“在那里,给我拖出来!”易轻寒一指树洞处。
“这就别怪我了,你连躲都躲不好,放心,不会痛苦的,我只给你一刀。”易轻寒邪笑着说完,便一刀刺了下去。
待易轻寒回来时,蓝语思还在探头看着,身边虽有数十名番役护着,但她仍旧觉得不安,直到他回来后,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蓝语思暗暗骂自己受虐狂,虽然恨着他怕着他,却又觉得只有他才能阻止那些人伤害自己。
“杀了那人了吗?万一他回去就糟了,他可是知道你要去哪里的。”蓝语思本不想与他说话,无奈这关系到自己的安危,所以逼不得已提醒。
易轻寒冷哼一声没说话,驱马继续前行,心道自己故意刺偏的那一刀,不知那人是否能抗的过去。如果他抗不过去,这一路上少不了还要应付这类人,如果他抗得过去,回去告知主人自己要去镇南城,那自己这一路就静心了。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他的主人便是万笃,那老狐狸必不会信一个能从易轻寒刀下活着回来的人,何况,只回来了一个人。万笃不会信他的话,定认为这是奸细,也就认定了自己不会去镇南城,待老狐狸回过味来,自己早已经查得差不多了。
队伍继续前行,遇村住店过河坐船,平平静静地行了一月有余,这才到达镇南城。未及休息,易轻寒便带着蓝语思来到码头,找到当时赵宁安租用的船。那船已被东厂的人封了很久,停靠在岸边。蓝语思跟着易轻寒上了船,首先来到船舱,也就是赵宁安休息睡觉的地方。
“他就住在这里?”易轻寒转了一圈儿,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应该是。”蓝语思点点头,心里又将他骂了几百遍,自己现在不敢反抗,只能曲意奉承。
“你怎这么肯定?与他同居一室?”易轻寒挑着眼皮儿,故意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易轻寒的气也消了大半,但还是会时不时地想捉弄她。
“没有!”蓝语思气得无语,却也不敢骂,不服气地说:“我觉得应该是,他应该不会前半夜住这间,起夜之后,后半夜又跑到另外一间住吧。”
易轻寒死死盯了蓝语思,没再说什么便走出赵宁安住过的船舱。蓝语思跟在他身后,他因着身材颀长,所以略显微瘦,穿了亮银软甲的身子弥补了这方面,平时就出类拔萃的外形此时看起来更加英伟不羁。这人看着就是一身反骨,想必没人能治得了他,自己以后还是要更加小心,蓝语思边想边看到他右肩头那丛白棉,心生一计。
“他喜欢去船里的厨间,一天要去个几次。”蓝语思说:“说是找吃的,可我觉得他可以叫小厮去取。”
“哦?”易轻寒来了兴趣,回身看着‘一本正经’的蓝语思,随即迈步往厨间走去。
蓝语思连忙抢在前头进了厨间,易轻寒又叫进一个番役,四下里找了起来。蓝语思趁着无人注意她,偷偷溜到灶台旁,只见各色调味料摆得齐全。其他的都有味道,他一定会发现,只能取盐了。蓝语思想到这里伸手抓了把盐,攥在手里忍着盐浸的不适感,直到融化。
“大人,没发现什么。”一番搜寻之后,番役们回禀。
“那就去那间房吧,我记得我醒来后,船家说,船上有个人落水了。”蓝语思不知那落水之人就是自己失忆前所杀的万府的管家万强,还以为是一个特殊情况。
“就在尽头那间,是用来装杂物的,后来听船家说,怀疑那人就是藏在那里的。”蓝语思在易轻寒身后指点着,装作不经意地将手搭在他的右肩上。
易轻寒警觉地回头瞥去,盯着‘若无其事’的蓝语思,嘴角勾起:“夫人这般,是被我吻得欢喜了?要不要在这里再来一次呢。”不知为何,他就是想戏弄她,讥讽她。或许,只因为她的父亲是叛徒,又或者她是个以色事人的女探子。
“对不起,我一时性急,想快点找到蛛丝马迹。”蓝语思吐吐舌头,他发怒的时候,她是决计不敢造次的,但是他情绪平静的时候,她倒是敢赌他在找到账册之前不会伤她。
两人进了房间,杂乱的库房里散发着霉味,想是很少有人进来的缘故。蓝语思紧握双拳,手心里还有盐水,方才只是蹭上去一点点,还需再多一点,再多一点。
“这里少了只,琉璃!”蓝语思发现库房一角一只木桶里,摆满了琉璃瓶。
易轻寒俯□,见箱子果然空出一个位置,应该少了一只,于是拿起其他几只细细查看,每只都有木塞塞住,形成一个封闭的空间。
“咦?你看这里!”蓝语思正趴在壁上看,忽觉鼻息将近,猛地回头,于是华丽丽地与易轻寒鼻尖想擦。蓝语思条件反射地往后倒去,又条件反射地抓住眼前物,于是顺理成章地握住了他的右肩。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已经忘记了害怕的蓝语思狠狠地在他的右肩上揉搓了几下,将满手的盐水全都擦到他的白棉上。
蓝语思的手还舍不得离开易轻寒的肩头,只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俊美中带着那么一股子英气的男人,他紧抿薄唇,嘴角带着一抹阴毒不羁的笑,眼眸深邃如无底深渊,将蓝语思深深盯在眼里,仿佛将她看穿。
蓝语思打了一个激灵,稳了稳心神,心道自己一定是幻觉,他一定没有发现什么。
“是要在这里吗?马车里,船舱里,你做女探子的时候还在何处试过?”易轻寒知道她失去了记忆,或许她之前并未如此不堪,但是不知为何,他就是想狠狠地虐她,也许,这一切的纠结始于墙头那坨鸟屎,始于她吐了自己满靴,也许因为他的父亲做过的那件事。
“啊!不是,我没有!”蓝语思被讥讽了多次,也不免露出不悦的表情。就算自己为了活命,什么都可以忍,但旁的还好,只是这名节一事,听多了也不免生气,若是个脸皮薄的女子,怕是要投河自尽了。
14、第十四章 作茧自缚
“啊!不是,我没有!”蓝语思被讥讽了多次,也不免露出不悦的表情。就算自己为了活命,什么都可以忍,但旁的还好,只是这名节一事,听多了也不免生气,若是个脸皮薄的女子,怕是要投河自尽了。
其实也正是蓝语思这种,对易轻寒的讥讽不是太在意,反应不激烈的行为,才是他进一步肯定,她与万府其他女探子一般无二。
“方才你在看什么?”易轻寒话归正题。
“船壁上这个洞,是不是有人从这里将什么东西丢出去了。”蓝语思指着自己方才盯着看的地方说。
易轻寒将琉璃瓶比划一下,说:“不会,账册不能入水,若是装到瓶子里的话,这瓶子又比这小洞大上许多。”
蓝语思心想自己能想到的都想到了,也算是积极配合,下面就是易轻寒自己的事了。
易轻寒顺着船壁上的洞口往外看,突然又灵巧地猛地踩着角落里的箱子攀上船壁,顺着船板缝隙往外看。蓝语思见状忙顺着方才那个洞口看去,只见成群的草杆子漂浮在水面上,如若在高处看,肯定就是一个个的小点,不易觉察,但是平行着看,就很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