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捶桌而笑:“你话虽粗鄙,但形容的极是!我当真想看看匈奴大单于没了满嘴的牙,痛哭流涕跪在陛下脚前,自称乖孙的模样!”
说到此处,豪气顿生,捏紧容笑手掌,认真道:“容甲员,你可愿随本队首入那大漠,去捉那厮?此战凶险异常,有可能性命不保,你可要想好!”
容笑时刻不忘玉门惨案,心中早对匈奴痛恨不已,此刻被他豪情感染,体内更是热血翻涌,不禁脱口而出:“自然是你在哪里,我便去哪里!咱们明日便动身,同去大漠,捉住那狗单于,用鞭子抽落他满口牙齿!”
霍去病听她讲话不假思索却语气诚挚,胸口不由一荡:“好吧,容笑,今日你我二人便以……”
想了想,举起二人相牵的双手,放至胸前:“以此血为盟——”
“你我兄弟二人日后生死与共,如违此盟……”
少年踌躇一霎,容笑早已扬声续道:“如违此盟,便叫我容笑一生孤苦无依!”
霍去病被她言语中的不祥之气所惊,立时用左手两指夹住她鼻尖,仿佛要堵回她的话:“这句不是我说的,故此不算!嗯,容我想想,有了——如违此盟,便叫那匈奴大单于得失心疯!”
容笑一愣,随即乐趴在木案上,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暗道,这倒霉的匈奴大单于真是躺着也中枪。
二人笑得正疯,帐帘突然被人一挑,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咦?怎么重(这)么黑?”
容甲员又是噗嗤一乐:“天离,是你么?”
天离在幽暗中笑道:“你和霍队首都未去三(膳)堂,我怕你们饿坏,特意送点吃的来。”
霍去病恋恋不舍地松开容笑的手,从怀里摸出火石,啪的点亮烛芯。
帐篷里又复光明,容笑讪讪地缩回手,攥紧拳心,暗骂天离与李广利来的不是时候。
可是,食篮内腊肉、热汤香气扑鼻,勾引得肚子都跟着咕咕叫。
什么都不管了,先好好吃顿饱饭再说。
从篮内拿出碟碗,摆上木案,抄起筷子,她夹上一块腊肉,动作快如闪电。
肉片刚放到嘴边,突见霍去病笑吟吟地望着她,顿时大感尴尬:“你怎么不吃?”
霍队首拿起汤匙,自碗中舀出一勺汤来,吹了半天气,柔声道:“你不是早就喊饿了么?等你吃饱了,我再吃也无妨。喏,这汤还烫着,你慢些喝。”
说毕,将那勺汤稳稳地递到她嘴边
。
天离和李广利二人坐在木案彼端,面面相觑。
不知适才究竟发生何事,霍容二人举动怎的透着古怪。
容笑本不想喝,只是那汤闻起来极香,竟让人无法推拒。
忍不住张口轻啜,细细一品之下,不由拍案大叫:“好汤啊,好汤!”
天离噗嗤一乐:“容甲员,你葱(从)未喝过羊骨汤么?”
容甲员眼神迷茫:“怎么,这是羊骨汤?怎么闻起来倒似掺着花香?”
李广利脸色突变煞白,悄悄挪动双膝,转转身,将自己的面孔藏到火烛暗影里。
天离呆怔:“有么?”
说着,自己也凑过来嗅了一下:“什么花香?我怎么闻不粗(出)?”
霍去病好奇,也就着灯火,凑到碗边细细一看:“不就是普通羊骨么?我也没闻出来什么花香。”
容笑挠挠头:“那便是我闻错了。喏,队首,你今日手受了伤,正好喝些汤补血。”
说罢,也不管别人眼光,抄起另一个汤勺,便开始喂他。
霍去病躲了一下没躲开,也就由得她。
汤极热,他含在口中,烫得眉毛眼睛挤在一起。
报复心一起,他也舀一勺送到容笑嘴边,用手扒着容笑的脸给灌了进去。
容笑被烫得双手拍桌,呜呜乱叫。
天离跪坐在木案一侧,双肘拄着桌子,两掌托着小脸,突然小声鉴定道:“你们这样尊(真)恩爱!”
霍容二人此时尚含着一口热汤不敢咽,待想通他究竟想说什么,不约而同喷了出来。
两口热汤便似暗箭。
齐齐射上李广利面门。
☆、038天子按剑思北方:中毒
第三十八章中毒
“啊,我的脸!”李广利无辜遭人荼毒,惊惶大叫。
不等旁人反应过来,早跑到柜子那儿,翻出面铜镜左照右照。
直到发现脸部只是略略发红,并无烫伤,这才放心叹气。
霍去病被残水呛得连连咳嗽。
容笑一边给他拍背,一边痛骂匈奴小子:“臭天离,不会讲汉话,便不要乱讲!夫妻之间才可以说恩爱,两个男人之间要说情同手足!”
天离大惭,挠挠后脑勺:“又说粗话了,道歉道歉!”
容笑立时泣血而跪:“我昨日刚纠正过你这句话,怎么睡一觉便忘!”
看霍去病咳得实在厉害,容笑端起汤碗,用汤匙不住搅拌。
又吹了好一会儿气,尝一口,已然不烫,这才递给霍队首:“快喝点水,压一压。”
霍去病强忍住咳嗽,灌下大半碗汤,再歇一霎,方才缓过气来。
双目盯着匈奴小子,他冷着脸道:“天离,以后本队首用膳时,你不得开口。”
匈奴小子委屈难抑,“哦”了一声,低下头去用手指搓席子。
霍去病见不得他这副猥琐样,遂冷眼瞟他:“有什么话想说,便说吧,本队首暂且不进膳便是了。”
匈奴小子乐呵呵抬脸:“容甲员,我蛋(惦)念着你脚上的桑(伤),不知好了没有?”
容笑没想到天离这样关心她,心头一暖:“小伤而已,想不到你还记着。多谢你,天离!”
突然想起李敢送来的伤药:“哦,对了,队首,我差点忘了给你上药。”
说着便从烛台旁边拿过来小瓷瓶。
“容甲员,不可!”
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喝,实在让人料想不到那居然是发自娇怯怯的李乙员之口。
众人纳闷看向李广利。
情知自己失态,李乙员脸一红,低声道:“那是李宿卫特意送来给你的。”
霍去病想了想,点头道:“既是如此,我不用也罢,反正也不要紧,只是皮外伤而已。”
容笑心疼固执:“不行!既是给我的,自然随便我爱用在哪里都行。你别乱动,待我给你涂上。”
说罢,翻拣出一块未用过的丝巾,就着铜盆里的净水,先给霍去病擦拭手心,接着才从瓶中倒出药来,在伤口上洒匀。
找了块透气性比较好的绢布为少年包扎好,这才松口气:“今夜先
如此,明日去找军医看看吧。”
霍去病瞧着手上扎得整整齐齐的一方绢布,嘴角噙笑,柔声道:“哪里便那样娇气了!我从前在平阳与人比武,受伤是家常便饭,还不是胡乱包扎,隔几日就好了,只有你小题大做!”
天离悄悄看他二人举动,看得捂嘴偷乐。
李广利独坐暗处,脸颊羞色一分分褪去,变成惨白一片,却无人留意。
低下头,盯着双手半晌,他目中渐露阴狠,似是有了决定。
容笑鼓起腮帮,愤愤然:“姓霍的,你嫌我麻烦,便将那布拆下来!”
揉身而上,伸手去扯。
霍去病哈哈一笑,将手藏在怀中,躲闪道:“容甲员,休得无礼!再这样以下犯上,看本队首如何惩治你!”
容笑不依,扑在他身上就抢。
霍去病躺在地上,左躲右闪,口中哎呦直叫:“姓容的,你压死我了。我手伤未愈,这下又要被你压出内伤了……啊!痛!”
容笑揪住他胳膊不放:“你还作假!捉到你了吧?看我不给你扯下来!”
正喊着,突觉不对头——
霍去病躺在席上,脸色变得铁青,嘴唇越来越紫,身体发僵,呼吸极为短促。
天离笑嘻嘻地坐在案几彼端,此时也发觉不对,忙敛容呼唤:“霍队首,你重(怎)么了?”
容笑吓得一个激灵,从霍去病身上爬起来,跪在一侧,用手去探他鼻息,只觉他气若游丝。
再往胸口按去,却几乎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
唤了几声,霍去病眼睛勉强半睁,嘴唇嗫嚅,却几乎发不出声来。
她慌了神,自己只是扑倒他而已,怎么就受了这么重的伤?
难道自己笨手笨脚,将他肋骨给按断了,结果扎到心脏?
今天又没饮血,不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啊……
心里一乱,眼泪都快急出来,忙唤天离和李广利:“李广利,你快去禀告仆射大人!天离,请你快去找李敢宿卫!啊,不,你先去找军医!”
李广利和天离也慌张起来,两人脚步匆匆,奔出帐去。
帐内烛火飘摇,只剩二人。
容笑攥住少年的手,不住叫:“霍去病,你怎么样了?能听见我么?”
眼泪再也止不住,大颗大颗坠落,扑朔朔砸在少年脸上。
霍去病勉强张开嘴唇,轻声说了几个字。
容笑听不
清,忙附耳贴在他唇上,只听他用微弱的气息断断续续说着:
“别哭……我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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