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氏听了这番腌臜的龌龊事情浑身不舒爽,又被白雪娘哭的头疼,挥挥手让金嬷嬷哄她闭嘴,吩咐白荷把蒋姨娘带来,想了想,又拦住白荷道:“把那闹出这通乱子的丫鬟也给押过来。”
不多时,蒋氏二人被带了过来,她先偷偷看了眼倚在贵妃榻上的凌氏的脸色,又看了一眼坐在绣墩上的白雪娘,然后才小心拜了一拜。
凌氏睁开眼不看她,先打量起地上跪着的小小,没半点子狐媚相,而且眼睛哭的肿胀,倒是呆呆的透着傻气,再瞧瞧一旁哭的抽噎楚楚可怜的白雪娘,不禁奇道:“是你勾引的三少爷,把三少奶奶气成这样的?”
小小已经换了身衣裳,这一路上才止了哭,一听凌氏这般一说,又立马叩头哭道:“太太,不,不是奴婢,奴婢没,没有勾引少爷。”她一急,话更说不清楚,结结巴巴的,凌氏见状,愈加孤疑:这样子的,怎能勾引主子。
白雪娘见她抵赖,忙道:“母亲,就是她,我亲眼所见,就藏在姨娘屋里呢。”
凌氏扫她一眼,白雪娘迅速闭嘴,凌氏冷着声音道:“既然三少奶奶指认,你也别赖了,不过一个粗使丫鬟,闹出这么一场闹剧,总是你不对,打三十板子让家人领回去吧。”
小小还没反应过来,蒋氏先急起来,她可不怕这丫头出事,她怕的是,凌氏一味的随着白雪娘,那元儿势必要受苦了,于是她也不等凌氏问,径自开口道:“太太,打不得,这丫鬟肚子里有三少爷的骨肉了。”
“什么?”包括小小在内,大家都愣住了。
蒋氏依旧重重点了点头,然后朝面无血色的白雪娘瞥了一眼,跟你说别扯破脸皮,你不听,既然都闹开了,也让你吃吃苦头,今日还就得顺势给你塞个人到屋里,臊臊你给你添堵也成,省的你镇日拿捏着元儿作威作福,况且开了先例,不怕以后抓不到把柄再给元儿纳妾。
蒋氏突然这话一出,凌氏也迟疑起来,其实这一出虽然闹得不好看,但是少爷为了子嗣纳妾或者拉个丫鬟做通房,便是对着家庙的列祖列宗也是说得出理的。
凌氏只能挥手让人把小小带出去,又加了一句:“先别处置,柴房里关几日看看,算了,换个独院关了,饮食上也别克扣。”
这架势,就是说动太太了,蒋氏按下得意之色,当下想走,被凌氏凌厉的一眼瞪回来:“蒋姨娘,今日的事,我们先放着,明日你来请安的时候,我们好好说说。还有,明日让三少爷自己去找老爷磕头。”蒋氏闻言,登时面如白纸,知道这是要秋后算账了,元儿上回整整跪了一晚上,这回又这么闹腾,不知道会怎么遭罪,看来只得这么跟老爷说了,她心下已生一计,给凌氏请安告退。
那边蒋氏刚走,白雪娘立马追问道:“母亲,难不成您想让那贱丫头进门不成?”
凌氏真心不想再管她们这些腌臜事体,遂冷声道:“雪娘,不是娘不帮你,三少爷事情做得难看了些,但是,既然关乎子嗣,兹事体大,你也不能不顾全大局。”
那就是果然要纳了那粗使丫鬟作妾了?白雪娘撒泼喝道:“不,我不同意,我说什么也不同意。我也是白家的千金小姐,你们不能这般糟践我。”
凌氏见着心烦,颇不耐道:“雪娘,你在长辈面前怎能这般拿大,没了尊卑,还是你娘家就是这么教你的,拦着夫婿不让他开枝散叶,生生让他断子绝孙不成?”
重话已经说到这份上,白雪娘哆嗦着嘴也不敢再接,凌氏又宽慰了几句,她半点也没听得进去,青着脸也不拜退,自顾出了凌氏的屋子。
握紧骨节泛白的双手在腹前,白雪娘一脸恨意:“好好,你们这般欺我,我白雪娘不会一辈子生不出儿子的。”
送走了这几尊瘟神,凌氏闭眼软倒在塌上,金嬷嬷心疼的给她轻轻揉按颞颥,凌氏疲倦道:“这群混人,自己不要脸便罢了,还恶心旁人,能生生把人气死。”
金嬷嬷安慰道:“多记着大少爷二少爷吧,别生这等闲气,注意自己的身子要紧。”
凌氏怒道:“他若是不姓骆,便是烧别人屋子我也不拦着,骆家的家风可不能败在他手里。不说几个未出阁的女儿,就是传出去,宣儿在齐家也没脸。”
金嬷嬷只得道:“太太,还是别想这些了,时辰差不多了,摆膳吧,二少爷的手书还没瞧呢。”
直到见着骆连琪亲笔书信,凌氏的怒气才些微的缓过来,她把手书细细的瞧了一遍,对正拿着茶水漱口的骆老爷道:“琪儿信里说的顾家,是哪家,能和咱们争抢南边的各路营生,还说应该是有交情的,苏城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顾家。”
骆老爷把擦完手的丝帕子扔回托盘里,遣了伺候的丫鬟下去,才对着凌氏道:“夫人,我派人查过了,这是洛阳的顾家。”
“什么洛阳的顾家,我们哪里认得,我只知道中大夫家的顾夫人”,凌氏忽的惊觉:“怎么可能是顾夫人,他们家可是书香世家,怎么可能做这些营生。”
虽说皇帝自登基之日兴百业,不再强求士农工商的尊卑,但到底,顾家的联姻沈家家里可是出了京官的。
骆老爷道:“和琪儿有生意纠葛的是顾夫人的内侄,据说之前也和几个兄弟一起中过秀才的,只是不知道为何前年忽然经了商。”
凌氏仔细将骆连琪的手书折回放好,一面缓缓道:“说是前年经商,怪不得,顾夫人比之往年对我们的态度,这般热诚,不过好在我们百年基业都在苏城,南边的不急在一时,而且我的琪儿我知道,老爷您也放宽心。”
骆老爷闻言却是面色一沉,看着凌氏没再接话,他捏了捏袖口,那里还藏着骆连琪同时寄来的另一张信笺:只怕今时不同往日。
☆、第三十三章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最后一更
百度一下很有内涵的 潘驴邓小闲 给各位看官
潘驴邓小闲就是说像潘安一样美感,驴大哥一样性感,钱多得跟汉代大富翁邓通似的,还要小心翼翼地呵护女人,对她们体贴有加,有较多的时间陪着女人的男人。
辰家新盖的花厅,唱起了《荆钗记》给老夫人贺寿,辰老夫人歪在榻上由辰湘陪着看戏,不过随心捡几样爱吃的吃食,不时看看戏说说话,还把平日里一竿候着的丫鬟婆子都遣了,留在窗外廊檐下随意吃喝快活,只留一两个贴身丫鬟坐的近些,方便伺候。
因着六月到底天气些微热了,花厅今日人多,故雕花大门统统敞着,屏风格栅也撤了通风。这新盖的花厅建在花园里,老夫人又怕有些看不着的小虫子咬肉,所以隔着自个儿的贵妃榻,挂了一层薄如蝉翼的月白轻纱,用一溜鎏金小坠子压脚,老夫人并着几个孙女儿娇客就在这轻纱后看着《荆钗记》,老夫人眯着眼看入戏,到动情处还掉几滴心酸泪,憋气说骂两句才痛快。
因着辰老夫人特特关照不许拘着,辰萤和连玉这两日就玩的有些松散,此刻也偎在老夫人的贵妃榻后面,几子上的瓜果吃的有些腻味,左右不想吃,都赏了翠馨她们,辰萤打了个哈欠道:“去年齐老夫人也是点过这出的,当日小红玉也唱过这两句。”
连玉本来倒没看过《荆钗记》,觉得很有滋味,无奈辰萤在旁时不时说上两句,这次把小红玉都提上了,比较了下小红玉妍丽的扮相,顿觉眼前的花旦乏善可陈,再看也没了兴致,于是她隔着雕花窗上新换的蝉翼纱,影影绰绰的瞧着屋外一轮皎月,照的花厅外朦朦胧胧的不像花园,倒像是广寒宫般清冷。
连玉心念一动,转头看了无精打采的辰萤,淘气道:“如若你不怕虫子咬,我们倒不妨去花园玩会子,太阳落下去这几个时辰,地上的余热都散了,正是最风凉的时候,我们拿些果酒去荷塘边喝,比在这看堂会有趣。”
花园的月光的确分外的好,辰萤先走了几步,扭头看连玉杵在廊桥上发呆,又回来扯她金缎薄袖往前走:“我让植菊在荷塘花亭里备下了上次咱们喝的果酒,又让膳房作了粥,在那里坐着吃喝看荷花,不比站着强么。”
花亭在荷塘正中,连玉与辰萤轻踩着曲折的水上回廊,越过重重荷花碧叶,碧浪翻滚蜿蜒至深处,亭中石墩竟已早早坐了一人,那人听见脚步声也起身上前,一身素布长袍更显身形颀长:“相请不如偶遇,二位妹妹可是来赏荷么?”
那莹白月光错开花亭的飞檐斗拱落在他一双夭夭桃花目上,眼尾依旧微翘,却是不见风流只见落寞,连玉脚步一滞,隔着尚有两三朵荷花的距离,下意识竟然不敢再靠近。
辰萤快步上前道:“三哥哥好口福,定是知道我们有好吃食,才跟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