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蒙中,她似乎又回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一方高高的铁栅栏内,她努力喘息着,手中的利刃一次次穿透火热的胸膛,一次次终结着鲜活的生命,永无止尽。
回忆,与现实连做一处,她分不清楚哪里是真,哪里是假,只有胸腹间的恼恨需要发泄,眸中的火焰吞噬着一切可燃物。
手中利刃穿破血肉的感觉如此清晰,清晰到,她可以感觉到随着手中刀拔出来的,还有对方挣扎的灵魂。
无数种血液,稀的、浓稠的、鲜红的、艳红的、朱红的……统统汇在她的刀身上,沿着刀尖一滴滴滴下。
“啊……!
“你……你……唔!”
种种叫喊充斥了耳道,可她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惩罪,杀戮,她的眼前,身前,全是浑浊的血雾,张着血盆大口要把她吞噬,唯有从中闯出一条血道来。
☆、被撕抢的亡国公主【4】
“华阳……”
朦胧中,一声陌生的叹息传来,低低的,充满温柔和疼惜。
人人都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得怕了,那满身血红的小人儿身体周围竟然无一人敢接近,近一步,便是死。
原本压着皇后的魏家家丁愣愣地松了手,皇后立刻挣扎着起身,可看着前方杀人杀的舒快的小人儿她惊在原地,想要上前却又不敢,只能张口轻声唤她,想把她从魔怔中拉回来。
殷红的血溅在骆雨沁满是污泥的脸上,红殷殷一片,掩盖了绝色的容貌,却更衬得她双眸迷蒙潋滟,满身的戾气尽数化作凄凉。
然而这一切,尽数落到一个淡漠的视线里。
不远处的暗巷口,身穿粉红纱衣的女子眉目如画,乖巧一笑,俯身柔声道:
“主子,咱们就这么看着吗?”
“子渔还想去帮忙不成?”回答她的声音清朗带着笑意,语气温柔像是滑润的锦缎。
粉衣女子朱唇一嘟,利落地甩头,嗔道:
“主子就会拿子渔开玩笑,她是东华公主,子渔怎么有帮她的道理。不过……”
她眉头微蹙:“不过这个公主倒也奇了,刚才子渔真的为她捏了把冷汗呢。”
“咳……”
方才回话的男人一阵急咳,子渔连忙低头去看,男子却摆摆手微笑:
“无事,推我前去吧,闹得这么大,想必父王就要到了。”
子渔微笑颔首,推着身前的轮椅缓缓前行。
轮椅上的白衣男子又俯首低低咳了两声,绣金纹的银袍随着他的动作,被风吹起,白衣胜雪,淡雅出尘下透着一抹几不可见的冰冷凌厉。
“主子这病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痊愈,前些日子刚有了起色,转眼又不好了。”子渔放慢了脚步,一脸担忧。
男子抬起头,白皙的面颊因为轻咳晕出一抹红痕,斜眉入鬓,狭长的凤眼微眯,透着慵懒,他冷硬的唇抿成一线,微微勾起:
“是病,总要有好的时候。”
明明是极尽温柔的声音,但让人感到偌大的压力,一抹冰冷狂狷的气息自他身周萦绕,竟比那刑场上满身血红的骆雨沁更加摄人心魂。
白衣纷飞,玉冠下的墨黑发丝随风流淌,更衬得他双瞳如漆如墨,有汹涌的暗流在眸中隐藏,一挑眉,视线正投在不远处的骆雨沁身上。
蓦地,四周陷入沉寂,种种惨叫声,呼喝声都停了下来,静的能听到血水滴落在地的声音。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声音在急速向刑场逼近。
眼前的殷红的血雾褪去,骆雨沁缓缓眯起了双眼,放眼望去,正见一队戎装士兵骑着马儿急速向这里飞奔。
“华阳公主?好的很。”
浑厚威严的声音自头顶落下,来人一身紫红华袍,金冠束发,他手中的马鞭指着静默的骆雨沁,唇角勾起,两撇小胡须也跟着上挑,他冷嗤一声:
“好一个华阳公主!宣睿帝能教养出这样的公主倒是出乎本王的意料。”
他眉头一挑,嗤鼻道:
☆、被撕抢的亡国公主【5】
“东华皇室若是人人如此,也不会有今日之情境!”
来人犀利威严的眼神扫过偎依在一起瑟瑟发抖的诸位嫔妃,还有从容而立的皇后。
骆雨沁微微侧头,柳眉紧紧蹙起,怒火一降下来,浑身的酸软疼痛尽数侵袭上来。
身子一软,她撑着长刀才能勉强稳住身形。
潋滟的眸中暗流涌动,她无力一笑,冷声道:
“你是谁?”
兹拉!
跟在紫衣男人身后的一众士兵长剑出鞘,动作整齐划一,直直指着骆雨沁。
“放肆!见到怀王还不跪下!”跟在紫衣男人身边一位胡虬大汉暴声喝道。
骆雨沁冰冷一笑,呵,身子坚毅一动不动,猛然仰起头:
“怀王,王爷?”眸中带着惊疑和不可置信。
她这才注意到,周围的情形包括她自己都是完全陌生的,带着古意和肃杀。双手微抬,这双沾满血迹的手掌很小,和面前的长刀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时间,种种记忆回炉,周身忍不住一抖。
这是……重生?真是可笑!
没有给她明白事情始末的机会,怀王南宫义坤冷着脸,广袖一挥,原本惊慌如一盘散沙的蓝衣侍卫立刻有了凝聚力,将那些个嫔妃一个个拖拽起来。
唯独没有人敢动狼狈却威严的皇后。
“宣睿帝已被处决,说到底,本王也不愿看着他的家眷受累,只是本王听说,有一位妃子怀了皇帝的子嗣,即将临产,怎么不见有这人?”
目光将嫔妃们挨个扫过,最后定在皇后身上,南宫义坤意味深长地微笑道。
“乱臣贼子!”皇后轻蔑一笑,避而不答。
她缓步走向骆雨沁,小心翼翼地将她揽在怀里,抬起袖子帮她擦去脸上的污痕,柔声一叹:
“我可怜的华阳。”
“你若不说出那位嫔妃的去向,她会更可怜。”
骑在马上的南宫义坤倏然收了笑意,他一手握着马鞭,俯身冷眸望过来。
一脸悲戚的皇后紧紧将虚弱的骆雨沁搂在怀里,昂头扬眉,微白的发丝散乱下来垂在鬓角,却依然挡不住她身为皇后的威严:
“东华已亡,你又何必赶尽杀绝,这天下都已经让你们搅乱,任你们肆意妄为,一个深宫妃子,值得你们如此大动干戈去寻?”
南宫义坤挑眉:
“皇后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们要的是什么,你再明白不过。”
说着,手中的长鞭一甩,堪堪划过骆雨沁的衣襟:
“你不说也行,只是这冰清玉洁的华阳公主就要吃些苦头了。华阳公主杀了我这么多部下,按律法也该惩治惩治。”
转头对着人群一喝:
“让京都投降的贵族来选领妃嫔回去为奴,是本王给他们的特权,既然有人中意华阳公主,本王自是不能坐视不理。”
皇后揽着骆雨沁一步步后退。
一抹寒光自南宫义坤的眼眸划过,他嗤鼻冷笑道:
“今天,本王就给你们做个主,谁想要华阳公主的,就站出来,当着天下人的面……”
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阴森吓人:
☆、被撕抢的亡国公主【6】
“破了华阳公主的身,想要怎么折腾都可以……直到……皇后娘娘愿意说出临盆妃子的下落为止!”
他此话一出,众人惊异,更有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在南宫义坤一挥手之后,立刻有四五个富家子弟走上前来,各个目露银光。
先前觊觎骆雨沁却害怕她杀人时的威势,此刻有怀王撑腰,他们还怕什么!
看那急切的样子,如果这里不是法场,只怕连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埋在皇后怀里的骆雨沁眸光愈发冷峻,唇角微勾,正要发作。忽然感受到皇后抱着她的手臂紧了一紧。只听她深吸一口气:
“华阳,你父皇已经去了,到了地下,记得让他等等母后。”
骆雨沁神色一动,急忙抬头,皇后已咬牙昂头,厉声道:
“我们母子,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就是死,也不能被你们这些禽兽凌辱。”
她笑得端庄靓丽,直直望着面色难看的南宫义坤:
“只是,你永远也别想知道小皇子的下落。”话语沁血,“只要骆氏血脉尚存,你们便不得安寝!”
她说完,迅速夺了骆雨沁手中的刀,刀锋一扬,竟是要硬生生穿透两人,骆雨沁大惊之下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眼看刀锋将至,她一侧身,用力撞向皇后的手臂。
刚刚复生没多久,她还不想这么快就冤死!
这皇后,也是个烈性-子!
皇后手里的刀被撞飞了出去,骆雨沁倾身一勾,又将长刀捞了回来。现在这种情况,她只能想办法自救。
没等众人从刚才的变故中抽回神,她邪魅一笑,急速冲向马上的南宫义坤,左手握刀,右手一扯马缰飞身而上,正落在南宫义坤身后。
南宫义坤惊慌地扬鞭后甩,却被骆雨沁一勾手紧紧抓住。寒光一闪,闪亮的刀锋已经贴上南宫义坤的脖颈。
“被人胁迫的滋味如何?尊贵的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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