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哥的疾呼声都留在了身后,风中。雪见按耐不住,挣脱不得,只能够任由这个桑寄生,将自己带离皇甫家医馆。
同时雪见心中的疑惑很多,桑寄生到底跟爹有什么仇,雪见知道,爹的个性不会轻易得罪什么人,除非对方是那种穷凶极恶的人,但是冥冥中,雪见总是感觉,桑寄生又不像是那种坏人。
再者,如果桑寄生说的事实,那么,爹现在人不在天牢中,又在哪里呢?还有,看着大堂哥的表情,他是知道实情的,那么,他为何一直骗自己呢?莫非,大伯父他们都是知道实情的?
雪见越想心中越乱。
桑寄生竟然将雪见带到了旧瓦房处。
一想到这里,两人第一次见面,虽然并没有过多的语言交流,可是那种感觉,却十分微妙。
可是当时桑寄生并不知道,那时那个特别的清秀丫头,竟然是皇甫阳的女儿。
“皇甫阳在何处?”
此时桑寄生已经松开了束缚着雪见的胳膊,而雪见则第一时间,跳离他的怀抱。纵使雪见还感觉这个桑寄生不是什么坏人,但是她却无法忽视他眼神中迸射出来,浓郁的仇恨。
“其实,我要比你,更希望知道爹此时在哪里。”
他到底,跟爹有什么仇?
不曾想,桑寄生竟然大笑起来。
“皇甫阳那么狡猾的一个人,他的女儿竟然更狡猾,说出谎话来,都能够如此面不改色。”
雪见一愣,没想到桑寄生竟然会这么说。
或许,他也是慌张了的。雪见一点都不畏惧地看着桑寄生的眼睛,慢慢地说道:“你跟我爹有仇?”
“不共戴天。”
这一下,雪见突然犹豫了。
在她穿越过来的三年记忆中,知道皇甫阳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善人,在慢慢地相处中,雪见能够从容地叫出那别扭的古代称呼,实则也是因为皇甫阳跟微娘两个人待雪见,那是极好。
说实话,雪见不相信善良的爹会是桑寄生的仇人,但是同时,她又不清楚,三年前的皇甫阳又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所以她犹豫了。
“你跟我爹有什么仇?”
或许从雪见跟皇甫玄参的表现中,还有他的明察暗访中,在祈兰城并没有得到,关于皇甫阳的任何线索,换句话说,如果不是皇甫玄参突然那么说,桑寄生才会将视线转移到皇甫阳女儿的身上,不然,他都要放弃这个线索,打算再去别地寻找了。
不过,现在他心中有了新的主意,即使皇甫阳此时真的不在祈兰城,而皇甫家的人真的不知道皇甫阳此时在哪里,只要有他的亲身女儿在,难道还愁他不现身么!
“什么仇,暂时跟你无关。我会一直呆在祈兰城,在你的左右,等待皇甫阳出现。”
雪见一愣,桑寄生竟然打的是这种主意。
“如果我爹一直不出现呢?”如果可以出现,早就出现了。雪见想,如果大伯父等人一直隐瞒了她,爹爹并不在天牢的事情,那么,都过去两年多了,为何爹还没有出现?
“父债子偿!”
扭过身,桑寄生再度提气,飞身一跃,人就消失了。
只留下雪见愣在原地,仔细想着桑寄生的话,想着想着,她就释然了,明白了始末。
桑寄生跟她爹皇甫阳有仇,但是又好像认识大堂哥皇甫玄参,不然,刚才大堂哥也不会称呼只叫他的名字“寄生”。继而,桑寄生已经去过了京城,可能在打听没有结果后,不甘心地闯入天牢,试想,天牢里面高手云集,桑寄生即使武功太高强,也难免受伤,所以才会有了雪见在旧瓦房那里的一幕。
桑寄生在京城没有探听得到任何关于皇甫阳的消息后,才会想到皇甫阳的老家来探听,所以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祈兰城。
雪见微微捏紧了拳头,接下来桑寄生想做什么,已经不是雪见首要要考虑的事情,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去问问大伯父,爹到底现在人在何处。如果大堂哥知道事情的真相,那么大伯父等人也一定知道的!
一想起来爹自打进入天牢后的种种端倪来看,雪见不禁加快了脚步。
等到她回到皇甫家大院的时候,正巧看到疾步匆匆的柳叶。
“柳叶,大伯父回来了吗?”雪见没有忘记,这几天大伯父是出门了,好像在忙什么事情。
柳叶一愣,虽然私下里也是看不大起这个七小姐,但是毕竟是主子,问话一定得回。所以,她有点老大不乐意地说道:“老爷回来了,此时正跟夫人在书房说事情,此时七小姐过去,不大合适。”
“合适不合适,也不是你能够说算的。”
冷冷地说了一句,雪见大步朝书房走去,只留下柳叶端着茶碗,愣在原地,因为这是第一次,七小姐对她这么说话,她还以为,七小姐一直因为自己的身世,也是心中有怯的。
可是,柳叶却不懂,雪见之前的隐忍都是为了什么。
雪见以为,爹一直在京城天牢,虽然无法出来,但是应该无忧,纵使大伯父二伯父不念及兄弟之情,但是应该也不会完全的袖手旁观。
所以,雪见想,她只要好好地在皇甫家,陪伴着娘,静静地等待爹爹。
可是如今,事实好像并不是这么简单!
书房的门虚掩着,从里面传来赵氏跟皇甫密的声音,雪见眯着眼,脚步不停歇,猛然推开了书房的大门。
正文 第六十七章 仇人(下)
“没大没小的,没看到长辈在说事情吗,当真是豹子胆了,哪里都敢直接闯进来,下次你去闯闯皇宫试试!”赵氏冷哼一声,不能够阻止雪见进医馆已经够窝火了,如见这个丫头这么闯进来,可别怪她抓她小辫子了。可是,她的一句气话而已,不曾想在日后,倒是成了真。那也是赵氏绝对想象不到的。
皇甫密也是一脸的不悦。
雪见迎着大伯父夫妇俩不善的目光,深吸一口气,随即就问道:“大伯父,我爹现在人在何处?”
皇甫密慌张了,握着毛笔的手略微一抖,就在账本上留下了一道墨色的痕迹。
“三弟一直在京城的天牢中。”
“当真?那大伯父,我爹到底是惹了什么样子的人,为何会被关押在天牢中?”
赵氏看到夫君白了脸,她连忙开口道:“雪见,你这个丫头到底想怎么样,这个问题都问了几百遍了,你烦不烦!”
雪见冷笑一下:“有人已经去过天牢,他说里面并没有我爹,大伯父,你们到底要骗我跟娘到什么时候?”
很希望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大伯父他们会矢口否认,如果他们极力否认了,而且脸上的神色不带丝毫的犹豫,那么就证明,桑寄生说了慌。
可是,当雪见看到大伯父跟大伯母都噤声后,她的心一直往下沉着。
半晌,皇甫密才开了口。
“雪见,那些都不该是你去管的,你也管不了。你只管跟微娘好好地在这里生活便是。你要相信,我跟三弟是亲兄弟,如果可以,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大伯父,如今雪见还尊称您一句大伯父,请您告诉雪见,我爹现在到底人在何处?你说,如果可以,你绝对不会袖手旁观,那么,难道是不可以,我爹他已经——”
那是雪见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人有的时候,心中有个念想,哪怕那个念想十分遥远,甚至比登天都要难,但是心却不会因此而灰暗,有念想的人,活着才会有动力。如果终究有一天,有个人告诉你,你一直的精神支柱,原来早已不存在了,那么,所有的一切,此时都会天崩地裂。
“雪见啊!”
皇甫密突然十分懊恼,神色万分的沮丧。赵氏在一旁也是慌了神儿,她略带慌张地扶住了皇甫密,“老爷!”
“告诉我吧,大伯父。还是,您想要让雪见,恨您一辈子?”
末了,皇甫密叹了一口气,双手揉着太阳穴,面色十分难看。
“雪见,我们不是有意要骗你跟微娘,只因那个时候你还小,微娘的身子很弱,三弟放心不下你们,所以才会最后嘱托,说无论如何,也要让你们坚强快乐地活下去。雪见啊,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够跟你说了,你想,在皇宫里面做事情的御医,一旦获罪那可就是得罪皇族,哪里能够是那么轻而易举的小事情啊!”
听到了最后,雪见都感觉到了自己的身子颤抖起来,她咬着唇,扶着朱门,轻声问道:“我爹他已经去了吗?”
“我不知道,最后一次见到他,有两个官差押着他,而后,他就嘱咐说,等到雪见日后长大了,就告诉她,让她跟微娘一起忘记他这个人。”
忘记他这个人。
皇甫阳对雪见来说,只是一年多的爹,可是雪见更清楚,爹对娘来说,那就天。雪见不敢想象,如果娘得知爹已经不在了,那么娘要怎么活下去呢?
“我们也不知道三弟的生死。雪见,结果真的不知道,而且也无从打探。其实我们也多次找人去查,但是依旧没有结果,也就只是知道,三弟并没有在天牢中。”
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却是什么都没有。
雪见感觉脚下一软,或许,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吗?不知道最后的结果,那就说明还是有希望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