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说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今天她算是见到真人了。
壮汉兀自抹着眼泪。
“你别小人得志了!我一定会为齐劲师兄报仇的!”
说到这儿白岑忍不住好奇了,挽了个剑花把木剑收了起来。
她蹲在壮汉身前,刚要开口,随即看了看两人的体型差,又沉默地站了起来。
“宗主都已经判定是他联合许如归害我,你怎么这么冥顽不灵?”
“你懂什么!”
他吸了吸鼻子,恶狠狠地盯着白岑,像个受了委屈的藏獒。
“齐劲大哥很好的,根本不可能是你说的那种人!就是你羡慕他的天赋,想了借口来害他!”
莫名其妙。
白岑嘴角不自觉抽了一下,直观感受到了这人对齐劲莫名的崇拜。
提到这个话题,小巨人似乎也变得脆弱柔软起来,眼里眼泪噙着,嘴角也不住地抿了起来,十足的委屈又怀念。
“我以前在体修的时候,大家看我长得高脑子笨,都不愿意跟我一起玩,只有大哥,只有他是真的关心我,更给我指了剑修的出路,我能有今天,都是靠大哥!但是你却,你却……!”
他越说越悲愤,活像下一秒就要冲上来咬人一样。
白岑以手托腮听他说完,肩上的小团子更是摆出了同款姿势,壮汉话音落下时,小团子的脑袋也转了过来。
“你怎么看?”
白岑摸了摸下巴。
“那我问你,如果你今日对上的是齐劲,你会如何?”
“当然是立刻认输了!”
壮汉嚷嚷起来。
“我怎么可能跟大哥动手呢!”
这就是了。
白岑同情地看着这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典型范例,这可真是被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察觉到白岑的目光,他咬了咬牙,冷哼一声。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没那么蠢,大哥利用我又怎么样?我愿意帮他扫平一切阻碍!他是唯一对我好的人了。”
他似乎是已经看开了,语气逐渐归于平静,再看白岑时已经没有刚刚的歇斯底里。
但有关这点转变,白岑是完全不在意的。
“这样啊。”
白岑点点头,后退一步准备离开。
“那我尊重并祝福。”
不再理会这位无药可救的傻大个,白岑下了擂台才发现,景芍竟然先一步比试完了。
她显然是等了白岑许久,见到白岑的瞬间脸色都亮了起来,蹦跳着跑了过来。
“怎么样?顺利吗?”
白岑回忆了一下对方举着木棍拼命砍向自己,却连一丝白痕也没能留下的景象,疲惫叹了口气,遗憾着点头。
“挺顺利的。”
“没关系,那我们三年以后再……啊?”
景芍安慰的话僵在半空。
她说的是顺利?
那这个苦大仇深的语气是从何而来……
景芍肉眼可见地茫然起来。
白岑没发现她的走神,遗憾两息之后恢复了精神。
“你呢?怎么样?”
两人比试不在同一处,白岑也不知道她的情况,不过看她这么自信满满的模样,理应是没有问题。
果不其然,听到白岑的问话,景芍骄傲地挺了挺胸膛。
“当然啦!他们都比不过我!”
白岑对于器修可以说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不过看着景芍的模样,白岑也忍不住在脑子里勾勒一些画面。
娇小少女扛着锄头奋力升级之类的……
那确实鲜少有人比得过。
白岑晃了晃头,努力把这个诡异画面从脑子里挥出去,发自内心夸奖起来。
“太好了,那我们就能一起进内门了。”
“嗯!”
说话间又有不少擂台结束了比试,屏障一个个被撤下,终于见到了有些熟悉的身影。
裴镜月满身狼狈地出现,一身白衣破破烂烂,原本白净的脸上也左一道黑右一道灰,活像是从哪里逃荒过来的。
少年端端正正地跟对手行了礼,转过身看到白岑两人,脸上红了红,抿着嘴走了过来。
“师姐见笑了。”
白岑还能忍着笑意摇头,景芍却是直接大笑出声。
“你这是怎么回事呀!赢了没有呀?”
裴镜月的脸上更红了几分,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赢了的。”
“那就好那就好。”
景芍笑着打量起他。
“虽然狼狈了一点,但赢了就好。”
三人正为共同进内门感到高兴,却不妨有人偏要打断这和谐的气氛。
白纤竹消瘦了不少,从台上落下时如蒲柳落地,身姿轻盈,眉宇间却满是忧色,叫人止不住地怜惜。
只是虽消瘦,白岑却看得明白,她这副模样却比前几日见到时好了不少,至少看上去也只是有些虚弱,没了之前那般行尸走肉的模样。
她款款来到白岑面前,衣角被风吹得起舞,若不是早知她是何等诡异,白岑也要同旁人赞叹一声谪仙现世。
白岑皱起眉头,不动声色警戒起来。
叶弄池也颇觉奇怪地‘嗯?’了一声,飞身下来绕着白纤竹左看右看。
“不应当啊。”
观察过后他飞回白岑肩上,歪着脑袋十分疑惑。
“当真古怪。”
白岑没应,只神色冷淡地瞧着白纤竹。
他与叶弄池的疑惑是想同的。
白纤竹的身子垮得诡异,好得也突然。
况且照理说,她并没有为白纤竹提供鲜血,那她怎么也该有些反应才是,总归不会是好端端站在这里。
面对白岑的疑惑,白纤竹只是浅浅笑了笑。
“你还真是好运。”
白岑挑了挑眉:“你也是。”
白纤竹笑了笑,不过似乎是见了风,止不住地咳嗽了几声,这咳嗽愈演愈烈,白纤竹的脸上都浮上一丝殷红,有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立即有弟子端了糖水过来,白纤竹喝了水后又喘了几息才恢复了正常。
这样看的话,她确实比从前羸弱不少。
咳声止住,白纤竹抬头缓缓打量了面前几人,随后苍白着脸勾了勾嘴角。
“你的两位朋友也一同进了内门?真叫人羡慕。”
摸不准她的意思,白岑不准备搭话,景芍却是个控制不住心思的,闻言疑惑地皱了皱眉。
“羡慕?你没有朋友吗?”
白纤竹的神色淡了下来。
白岑忍着笑,摸了摸景芍的头。
“我们要懂礼貌,这种戳人伤口的话要小点声讲。”
“这样啊。”
景芍顿悟地点了点头,看向白纤竹时目光里多了些同情。
白纤竹没再纠结于此,只是柔弱一笑,似是提醒,也似是警告。
“内门不比外门,愿你和你的朋友们……日后也有如此好运。”
说罢,她在旁人的搀扶下缓缓离去。
白岑余光中有一个白影浮了起来。
“这人确实古怪,我跟上去看看。”
眼见他就要飘远,白岑来不及思索,脱口而出。、
“小心!”
叶弄池头也没回,只是挥了挥短手,像朵蒲公英一样飘远了。
见他胸有成竹,白岑只能按下担忧。
前几日她本欲去探查齐劲的死与白纤竹之间的关系,不成想真相没寻到,倒是窥到了白纤竹其他的诡异之处。
如今叶弄池孤身前往,很难叫她不担心。
白岑收回视线,却撞到了另外两双好奇的眸子。
景芍和裴镜月眨着眼,皆是好奇与茫然。
“小心什么?”
景芍眼巴巴地问了出来,白岑一僵,面上端出十足严肃的神情。
“小心白纤竹。”
两人都心思单纯,完全没有多想,反而狠狠点头肯定了白岑的担忧。
景芍更是丝毫不掩饰厌恶。
“那是当然,她这个人好讨厌,我一点也不想看见她。”
这话说得直白,白岑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方才的紧张感一扫而空。
“好,我们不理她。”
“嗯!”
景芍这才放下心,随即看向裴镜月。
“入门仪式还要晚些开始,你要不要回去先换件衣服?”
她上下扫视了一圈,这回终于忍住了没有笑出声。
“毕竟你现在的尊荣可不太雅观。”
裴镜月本来就是个面皮薄的,先前脸上的热度才刚刚下去,被这么一说顿时又脸红起来,略带局促地行了礼,一板一眼地告辞。
“那,那我就先回去洗漱一番了。”
景芍兴致盎然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转过头对着白岑还有些意犹未尽。
“他是不是个呆瓜呀?我都没有见过这么爱脸红的人。”
白岑无奈地摇摇头。
“你呀,哪天把人惹急了,看你怎么收场。”
景芍一点没放在心上。
“不会的,世界上没有会生气的呆瓜。”
话分两头,白岑心里惦记着叶弄池,没说两句就借口休整,也回了房间。
她本来以为叶弄池少说还有几个时辰才能回来,没想到她前脚刚倒了杯水,下一秒就从窗口飘进来一团白棉花。
他似乎是气压很低,见到白岑在等都没说什么,只是垂着头闷闷地坐在了桌子上,看样子是在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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