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个字就说不出其他了,他看到龙刑天的眼里竟然有泪。
“我的誓言却不是我心中所求!你活得轻松是因为你没有为谁动心过,你不懂一盘死棋却仍要下到最后是什么心情!人死不能复生,爱过便无法说不爱……”龙刑天的话还未说到最后,咳出一口鲜血跪倒下去,手掌中的薄刃跌落在地。
龙曜天惊愕着跪下去扶住他,鲜血正喷在龙曜天胸前,染红一大片衣衫。捏住他的腕脉,脸色由惊疑不定转为懊悔不已。龙刑天的内脏因为酗酒和劳累都有受损,程度不尽相同,刚才动手是强提真气才快过龙曜天的出招,内脏怎么可能承受得起?!龙刑天就是太过争强好胜,败了便如粉碎的玉那般,再也无法恢复如出。明明知道他这脾气的,如果肯让他一步也不至于……
龙曜天懊恼着继续把脉,不发一语。
龙刑天像是自语又像是倾诉似的喃喃继续道:“为什么这两件事会撞到一起……为什么我遇到了……找不到走出的路……天下,百姓,兄弟,你,没有人为难过我,最后却是我自己让自己陷入绝境,不怨,不恨,我没有资格……只有别人怨我恨我……杀了你,大哥也会在九泉下恨我吧……”
龙刑天的神智越来越混乱,说的话也越来越不知所云,龙曜天已经无心管他说什么,拿出身上常带的雪龙丸按到他嘴里,借着药力压制住这次发作,先保住他的经脉要紧!做完应急措施,龙曜天扭头冲门外喊着,“来人!快马回去,叫御医俞参,钱逢华立刻赶过来!晚了我杀他满门!”
侍卫也震惊了,从没见过九王爷受过伤,那片血实在触目惊心,他也没看多,心中惴惴之余匆忙跑了,一刻也不敢耽误。
龙曜天将龙刑天抱上躺椅,吩咐人拿来纸墨,将脉象匆忙写下,交给一名亲信手下,“送到我府上,叫管家交给莫先生看,让他速速诊断,然后带着方子和药赶回来。”
“是,小的知道分寸。”家仆到底比较了解龙曜天的脾气,知道他不会真的迁怒其他人,只是这次真的急了。麻利地收好纸往城中赶。
自此之后,龙曜天再也没有去逼龙刑天,即使有时候忙到咒骂也没有去。同时考虑到龙刑天实际的身体状况,在对外隐瞒的情况下,逐渐将事情拦过来一些,插手了静妃的事情,在安王府安插了更多密探,而龙刑天察觉后,只是淡然一笑,不置一词,随便龙曜天安排。直到那一天,一直在监视范围内的龙刑天再次失去行踪,龙曜天知道,这天终于到了。只是他也没想到,龙刑天竟然选择了死去。赶去的时候,龙刑天已经回天无术,匆忙追去捕杀静妃也是无攻而返。
然而,事情却有了新的开始,新的刑天被小崔带回了安王府。新的布局,新的未来,重新开始,龙曜天从没有将那句“你活得轻松是因为你没有为谁动心过,你不懂一盘死棋却仍要下到最后是什么心情!”放在心上,在后来不知不觉中走入了迷惘的局无法抽身的时候,只剩苦笑和无奈,爱上谁,真是没有办法控制的事情。
忠于君还是忠于心?这实在是个两难,放在刑天身上更是解不开的两难。
从回忆中抽回思绪,龙曜天的脸上满是珍惜的神情。旧的刑天已经碎去,新的刑天,他要好好捧起,不容闪失。已经能发现,他安然睡卧的背后代表的是深重的信任,信任着自己,无论在任何时刻都不会背叛。额头轻轻抵上去,轻语:“我爱你,从那个孤单的深夜里你真心拥抱我那刻开始的,心一下子就掉到你怀里,再也取不回来了。”
夏末的凉风习习而入,舒服得让叹息,车内熟睡的人好似微微笑了。
半个月后,各地报上粮食实际的收成,一件更喜庆的事降临到洛辰城,楚国六公主陈琦平安抵达洛辰,城外沿路十里都是迎接的民众,卫兵艰难地维持着道路的通畅。红黄的锦绣大旗位于队伍的最前面,鼓乐声中,车缓缓而来。
礼部的官员唱过礼,念过诏书,一道一道仪式过后,公主进城,直去皇宫。进入城门的时候,车悠然停住,几重纱后面的公主站立起来,昂首望向皇宫。她身后低眉顺眼的四名宫娥齐齐停住脚步跪下去。
“恭喜公主。”
陈绮微微侧过头,对她们似看未看的样子,轻叹一声,“走吧。”
负责护送进宫的是龙皓天,他骑在马上打量了一下那位公主,无法看得真切,嘀咕着:“到底是美是丑啊……”
藏在隐蔽处的龙刑天两手一摊,嘴角撇着,“呵、呵、我竟然看明白他在说什么了,傻小子一个。”
凌子衿苦大愁深地长叹一声,“王爷,您没忘记现在是暗中监视吧。”
龙刑天微笑着大大点个头,抬手做了个将嘴像拉链那样拉上的动作。凌子衿更加苦大愁深了……
今天的龙刑天很闲,闲到跑去琅天府体验下属生活,穿着工作服装,俨然是小凌的跟班儿。这是龙曜天安排的。
而众目注视下的龙皓天不满地皱着眉,昨天问他三哥为什么这么安排,为什么让他来接公主,让那个痞子去暗中盯梢?让那痞子呆在台面上就能防止他在下面搞怪,放任他闲闲散散的,他肯定去鼓捣什么阴招。他三哥略显不耐烦地解释:“他得去对付淼云,车里那女人你去操心。”什么叫我去操心?我才不想操这个心,三哥你为什么老是给他这无赖操心?结果被他三哥瞪,撂下一句“不想干就府里呆着去”就走了。他自然不敢在府里呆着躲清闲,乖乖出来迎接公主。
[作者:ˉ_,ˉ你怕公主看上小痞子吧…………老三:ˉˉ有意见可以提,但你要是再给刑天塞女人……哼哼~作者:>_<||||不敢……]
龙皓天走在最前面,红甲卫队后面是一队出迎的宫娥,每人手中一个花篮,不断撒中花瓣。再往后才是公主及随从的车驾,最后是物品的车队,车上是大红绸缎绑缚的雕花描金箱子。
接见使臣是在正天大殿,进入内城后,经过外宫崇德门,内宫定安门,就到了正天大殿的殿前广场。依仗队伍分列两旁,跟宫内迎接的队伍汇合到一起,两队撒花的宫娥则一直向前走,知道正天大殿门口才停下,分列于殿前百级台阶两侧,公主的车驾在台阶前停下。
凉爽的秋风卷着秋天淡淡忧郁拂过众人面颊。
车上的公主还是那般站立着,随身的四名宫娥走上前,两名宫娥搬下车上的长凳,两名宫娥侍立在车门旁,拢起重重轻纱。
陈绮微微低头迈出一步,站到车外,却没有立刻下车。寂静的容颜上有着遮掩不掉的疲惫。像是思考再三似的,她终于迈动脚步走下车来。四名宫娥并列成两队跟随在她身后,依旧是低眉顺眼的样子。
“请公主上殿。”礼官高声唱诺着。
陈绮看看前面的龙皓天和满广场英武的卫兵,露出稍微安心的淡淡笑容,拾级而上。
第二十二章 棠花情绝
宏伟的宫殿是谁筑就?稳固天下需要的是谁?陈绮登上最高的台阶,见到了年幼的皇帝,忽然眼泪婆娑,她的弟弟就是这样幼小,缩在妖魔的怀中一脸惊恐。想起那美丽如仙心如魔怪的女子——程太后,陈绮心中的寒冷就像北国的冰山那样。那她今日为何要站在这里?是想让弟弟终能保住一个全尸吗?同胞之弟的苦痛是否也会传达到远行赴死的姐姐身上,她这个姐姐死时弟弟是否有切身的感觉?
楚国的六公主,当今楚国皇帝的同胞姐姐,这等荣耀的身份却成了无奈赴死的唯一理由。因为她舍不得弟弟死。
而赐予她死的高高在上的皇太后笑靥如花,她说:那一天,你会死得盛大而忧伤,那是龙家王朝里最传奇的棠花将军亲临,棠花将军其实没有死,他只是恢复成她,藏于本宫的殿前。
水家所出的将军中,有一位棠花将军,名叫水棠,他生前只打过一仗,永平五年击退了冬天进犯的燕国骑兵,十五岁的他从来没有以真面目示人,安静地站在水将军的身侧,大小战事,他总是冲在最前面,那雷霆压下的气势无人能挡,最辉煌的一战里,他的身影悄然崩碎,过于破碎的尸首,无人能分辨,他的内衣袖口绣有一朵海棠是唯一的标记,这样的传奇少年是不可能活长久的,死得很是时候,大多数人都暗中慨叹一声,战事结束,美酒与封赏等待着未死的军人,清玄帝封他为棠花将军,那时节,海棠花正开。
只有水将军,水家的老父亲水重山知道,那少年其实是自己乳名唤做若云的三女儿水裳,棠裳难辩,她便给自己取了这个名字。而如今呢?如今的水裳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乳姐水袖替死才活下来的罪人,那袖口的海棠花便是水袖所绣。她从没有忘记自己是谁,所以她又为自己取了个名字:淼云。
只是一晌贪睡的她,被乳娘和乳娘的女儿水袖推入密道,最后一瞥,她见到水袖坐在床边抚着她的衣服,象征着水家三小姐的衣服,水袖含泪穿上身,只留给她一个硬挺的背,她只能对着奶娘哭,然后被奶娘拖走。
镜前的人是谁?女子微微侧头,想了许久。水棠吗?不,棠花将军死在西北的战场上。水裳吗?不,水裳死在洛辰的刑场上。淼云吗?不,淼云死在刑天的眼睛里。现在的是谁?是只剩下复仇的一缕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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