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第二天不是从一只肥的连腿都要埋没的黑猫身上醒来,他的心情或许会好上更多。确认自己是被困在了这具猫身里后,他选择了去到余笙花的身边,那个他亲眼看着死而复生的女人身边,救她是发生所有变数的根源,找到根源事情也会简单许多。
从变成一只猫后,他的生活也发生了改变。即使早就知道这个女人是因为掌握了一部分研究所秘密而被列上抹杀名单,在看见她的电脑屏幕上出现自己资料的时候也还是惊讶的,这是第一次有人怀疑到他的头上来……余笙花这个女人,他越来越弄不懂了。
这个闪烁着红色警报灯的研究所陌生又熟悉,他能看到那些抱着药品资料向着秘密通道方向跑去的人们,在这个时刻他们倒是完全没有顾虑他的存在,又或者说一直都没有,再一次在实验仓里醒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对于那个人而言,他这个儿子只有利用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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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姚琛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母亲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对话,头一次接触到自己的单亲家庭的真相,由于从小早熟的缘故,他只是默默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尔后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的继续他的生活。不过他还是停止了对父亲的幻想,毕竟比起多一个父亲然后承认母亲是插足别人家庭的坏女人这个设定,他情愿接受自己母亲是一个独立自主靠自己能力独立抚养他的单亲妈妈。
只是没有想到一年之后,他的母亲还是和父亲走到了一起,他多了一个名字叫余笙花的姐姐。虽然曾经幻想过有一个关照爱护他的姐姐或者哥哥,但是他不希望是这样这种情况,余笙花姐姐的目光从来不停留在他的身上,在家里总是一言不发,脸上全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霜。
即使他明白母亲和父亲是因为爱走在一起,明白余笙花的母亲也是因为有了更好的归宿才选择离开,但更明白这些都不足以成为被余笙花姐姐原谅的理由,所以对于余笙花他总是怀着愧疚的心情,因为余笙花不愿意见到他的存在,所以他也尽可能地避开。
然而由于成为了一家人的缘故,即使他想避免接触,也总是不由自主的关注。高一夏天的一个下午,放学时分忽下起了大雨,他在教学楼下看见了望着大雨发呆的余笙花,她的手上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浑身散发着一种微妙的孤寂感。当他下定决心拿着伞走过去,却见到余笙花一头扎进了雨帘里,没有多想,余姚琛拽着手里的雨伞,跟在了余笙花的身后,可是直到到了家门口,他也没有追上去将雨伞打开的勇气,甚至在余笙花有所察觉回头的那一刻,他不由自主的藏起来了……
此后没多久余笙花就一个人搬了出去。家里人的反应都太过平淡,而余笙花搬出去时冷淡的表情却令他升起了一丝不真实感,他踌躇着要不要说些什么,不自觉就行至了门口,那个时候余笙花还没走,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扬了扬手说‘以后要多加小心’。这是余笙花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他主动说话,他记得当时余笙花的眼神,似乎隐藏了什么却又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的告别,他想不出答案,最终也还是无果。
他以为和余笙花之间的关系就会一直这样不冷不淡下去,直到高三那一年,余笙花被卷进了针对东华学院的失踪案件里。已经回到家中的他接到了莫名失踪的团长打来的意味不明的电话,去了医院,却只见到了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余笙花而已,团长路洲阳依旧不知所踪。
这是他和余笙花关系改善的一个契机,当然他绝不希望余笙花再一次出现意外。
☆、第29章 那只高贵冷艳的黑喵君(完)
余笙花勉强地勾了勾僵硬的手指头,幸好研究所的人只收走了她的衣服,脖子上的项链是系统的绑定物品,无法收走,然而里面只装有抑制疼痛的药丸。余笙花目光微闪,手指触碰到了手腕上的红绳,这是她从这具身体里醒来就戴在手腕上的东西,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装饰品,然而触碰到红绳上的一个结点的时候,手指上划过一点冰凉,是一枚小巧的针。余笙花来不及细想原身是出于何种目的藏此物在腕间,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机会。
余笙花闭着眼默默地倒计时,在白大褂接近的那刻睁开了眼睛,在白大褂专注于给她注射的同时,把藏在手中的针□□了白大褂拿着针管的那只靠近大拇指部位的手掌上,从她观察的角度来看,此人浑身只有这个地方的灰色是最不和谐的。
余笙花不知道原身留下的这枚救命的针是抹上了何种物质,重要的是它确实起了作用。危急时刻爆发的体能总归是奇迹,余笙花罔顾了因她毫无章法地动作而扯开的伤口,吞下了系统出品的抑制药丸,还好和她猜想的一样,这药麻痹痛觉的时候也给她的精神带来了足够抵抗安眠药效的振奋。
翻身下了实验台,踢了一脚倒在旁边的白大褂,从此间实验里收罗出一件同样质地的白大褂,外加一个大口罩遮脸,仅剩一双没有情感的眼睛在外,余笙花足够完美的混进这研究所的逃亡大队里。
系统的控制面板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危机警告,这也是余笙花可以保持冷静的原因之一,还有一部分,或许是角色融合卡的功效,余笙花从这个角色苏醒之初就隐约发现了这具身体有些许怪异之处——残留的感情太过冷静了,仿佛对什么都不甚在意却又像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淡然。
余笙花有些莫名的烦躁,她无意识捏紧了腕间的红绳,回过神来时却发现本来系得牢固的红绳竟然被她扯了下来,盯着手腕上因她的粗暴而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的淤痕,余笙花缓缓地呼了一口气,她好像吃太多抑制药了,对于痛觉的感官当真退化的厉害。旋即余笙花看着被拧断的红绳愣住了,这种编织的手法十分奇特,余笙花心头一动把拧成一股的红绳拆开,摊开后竟然从绳眼的排布中看出两个字,照片?
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预想,余笙花甩了甩头,明明事情还在掌控范围之内她却有了一种无力感,余笙花细细回想了进入游戏之初时系统给她提供的背景,想通什么之后,竟然有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她在恐惧……恐惧那个已经死去的余笙花。
思绪太过混乱,余笙花没由来的感到一阵眩晕,耳朵里是一阵尖锐的耳鸣,就连眼前的灰白世界都开始打着转儿转变成黑色,余笙花跌跌撞撞地歪倒在过道的墙上,两只手用力地捂住了耳朵。
感觉场景就像放映机按了快进键一般快速地闪进,撤离的白大褂,倒塌的墙壁,爆炸的火光,还有隔壁的原教授手上的枪支,梁施羽沾满灰尘哭泣的脸还有她背着的浑身是血的余姚琛,余姚琛无力垂下的手上攥着的一张被血液模糊的照片,还有躺在一片鲜血的废墟里的自己……
余笙花挪动了一下步子,却是浑身一软跌倒在地上,眼前的场景恢复了灰白色然而却还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黑色,就像一片雾霾飘荡在余笙花的心头,果然系统不会随意给她安排一个早早领了便当的炮灰身份,这具身子有预知未来的异能。
滴答,一滴液体从贴紧耳朵的手中那展开的红绳末端滑落,余笙花收回了扣着耳朵的手,摘掉了口罩,随意抹了一下从脸颊两边留下的液体,反正,她已经无所谓了。
是警报的声音,余笙花抬起头,无焦距的眼睛随意看了一眼天花板的纹路,加快了脚步,就和刚才预见的一样,有人触动了研究所的自毁系统。她得在此前找到路洲阳,即使刚才的预知里没有出现他,余笙花还是知道的,路洲阳就在这里,因为他和她一样都是变数。
身子突然招受了一个重击,余笙花摔倒在地上,她看见了之前被她放倒的那个白大褂,嘴角缓缓地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所以,那个早早死去的女人还要算计到什么程度……突起的叛逆心理,余笙花纤细的手抓住了白大褂挥过来的拳头,稳稳的,借力站了起来,灰暗的眼睛冷冷的看着面前同样没有感情机制的眼睛,有时效的麻醉加上身体超负荷留下的血迹,把他引到此处就是为了将她困在这里,这个预知里面梁施羽途经的地方?
……
余笙花安静地躺在碎石之上,灰沉沉的眼眸掩盖在一片纤长睫毛打下的阴影之下,她半边身子浸泡在鲜血里,身子沉甸甸的无法移动。
就和她想的一样,研究所给她注射的药物里面有和白大褂身体里一样的成分,无限激发身体的潜能。即使没有输给那个白大褂,她也还是输给了‘她自己’,过度透支的能力几乎要榨干这具身体的能量,而她也累了,路洲阳……或者二白,见不到了吗……余笙花看见控制面板跳出鲜红的任务终结倒计时,心头的不甘心令她窒息,系统的无节操令她无言以对,竟然被投放的身体的前身玩弄到死,她还能说什么……
意识开始溃散,幻觉都开始出现了,余笙花听着玻璃划过碎石的声音一步步接近,心跳的声音也越来越鲜活,睁开眼睛,看见了那个梦境里出现的眼睛,还有一张完美混血的脸,几乎□□的身子没有一处完好,余笙花撑起力气坐了起来,往来人的方向爬了一点距离,尔后有些嫌弃自己的狼狈,努力地站了起来,只走了一步,便跌到了那个人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