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在意识越来越模糊的那个时候,他的脑海里不断在回荡这个问题,在看见余笙花被那个男人扛起垂落下的双手,他努力想要说出答案,只是在血泊里挣扎出了一声微弱的猫叫而已。
二白死了,他是路洲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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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是水滴落的声音,余笙花感觉到自己大半身子都浸泡在液体里,一滴冰凉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她的眉心,余笙花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不知此刻身在何处,边上是一片淌着水的废墟,不是灰白的世界却比灰白还令人不安。余笙花费力地想要支起身子,浑身却使不出力气。
不远处传来什么东西拖过地板的摩擦声,从头顶破碎的天花板上泻下的光线给慢慢走过来的人镀上了一层背景,余笙花没有看不清来人的脸,进入她眼中的是那个人的一双空洞的可怕的灰绿色眼睛,然后,注意到在他半敞的白大褂下什么都没穿,没走动一步都袒露出一大片白皙得显出病态的肌肤,他的身上布满了没有愈合的针眼,淌着血,手背上还有一个没有拔下的针头,那拖动的声音便是与连着针头的已经碎掉的玻璃瓶。
胸口隐隐悸动,陌生的感情令余笙花有些身不由己,她是在心痛?余笙花发现自己突然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她只看见了自己摇摇晃晃地往那个人扑了过去,接着便眼前一黑,梦醒了。
是灰白的现实世界,她被浸在某些种不知名的液体里,躺在一个玻璃仓里。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她在摆弄什么药瓶,她是成为了实验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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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施羽自认从小是一个听话的乖孩子,只是听话也是要看时机的,比如现在,她怎么可能就听话的乖乖呆在这里。
在被围起的超市的附近转了几圈,找到了警戒线的一个缺口偷偷溜了进去,倒是很顺利,整个超市都闪烁在一片红光里,偷偷摸摸一路躲躲藏藏总算找到了什么猫腻。手指触碰的铁门忽然闪现出了一段回忆,她那半吊子的能力关键时候还是起了些作用的。
那扇铁门的背后是她要找的地方,黑漆漆的小房间露出了一个看起来很古老的升降机,那是通往地下室?虽然有一些害怕,她还是义无反顾的下去了。
迎接她的不是想象中的地下室,而是一扇明显被强行撬开,警报不停的大铁门,那扇铁门背后是一条闪着白光的密封式道路,没有装灯,柔和的白色光线全是由建筑路本身的材料所产生,是类似隧道的结构,两边的墙上有大片大片玻璃,恰到好处的反射着道路里面的光线,使得她看不清楚玻璃里面的构造。梁施羽感觉到自己心尖上的颤动,浑身的肌肉都因兴奋而战栗着,她知道,踏进去,将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大概是触动了警报的缘故,这个神秘的地下空间混乱的可怕,她进去之后没过几分钟,整个安静的建筑忽然变得嘈杂起来,有些穿着白□□生袍子的人抱着些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在窜来窜去,梁施羽捂着嘴猫着腰小心翼翼的透过那扇窗户观察着在这个房间外面的情况。
梁施羽知道自己从小到大都是运气上佳,这一次亦是不例外,在骚乱之前她随意进了一个房间想要先观察情况,却是完美的避开了这个混乱,现在她只是提心吊胆地隔着玻璃窗户偷偷的瞄了几眼外面纷乱的场景,不过不久,她发现像是无意闯进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独立小空间,完全看出有人有走进这个房间的意图。
忽然听闻从身后传处什么异动,梁施羽猛然受惊,回头才发现这个房间里摆着一副大型的玻璃容器,慢腾腾地凑过去,小心的瞥了一眼,在那个玻璃容器里躺着一个男人。
是一个脸长的特别好看的男人,梁施羽的心里默默闪过了n种离奇的猜测,比如说她是进了什么违法的实验室,这个躺在玻璃罩里仿佛被遗弃的男人是一个什么人工合成的实验品之类的东西,毕竟那些在他身上数量骇人的管子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经得起的玩笑。
可是很快,梁施羽的猜想就被打碎了,那个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睛,没有焦距的灰绿色的眼睛似乎和她相撞了但却似乎飘的很远。
梁施羽原想试探着说上一句表示她的存在感,然而那个古怪的男人忽然坐起来了,什么都不在乎似的,甚至由着在身上插着的针管被这蛮力扯落,玻璃罩打开了,飘出了一阵白雾,梁施羽发现在她面前的男人貌似……没穿衣服……
发现在旁边衣架子上挂着的一件白大褂,梁施羽即刻扯了下来匆匆忙忙地给那个完全没有羞耻感的男人披上去,扣子还没完全扣上,却被蛮横地推开了,他的目光完全没有放在她的身上。
梁施羽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男人拖着一个没来得及拔下的针头连接的玻璃瓶一步步走出了房间。
到底是什么人?
☆、第28章 那只高贵冷艳的黑喵君(八)
如果说可以选择一个回到过去的时间点,余笙花最想做的是回到初次在这个世界醒来的那天,她会干脆的在那个半死不活的时候就不做努力,直接终止掉这一场游戏,至少现在她就不会光溜溜的躺在这个没有遮挡的玻璃罩里,被动接受这种羞耻感爆棚的研究。
那个穿着白大褂背着身子的研究人员分明是个男人,虽然说余笙花清楚这个研究人员也称不上什么人了,没有感情,也不会在意什么男女之别,但是现在这一份对她而言不可原谅的耻辱让余笙花升起了毁了这个研究所的冲动。如果有机会见到路洲阳,她不会选择走教育感化的路线了,她没有这种好心情去伺候这个罪魁祸首,武力征服是最佳选择!
……
虽然余笙花希望可以继续畅想未来,但当务之急还是要把这个糟糕透顶的现在处理好。
余笙花安静地将自己所处的环境打量了一遍,她的身上插着许多的管子和一些仪器连接在了一起,她的大半个身子都被浸入了某一种不知名的液体里,只有脸露在液体之上,她没有神通广大到辨认出这种液体的成分,不过唯一笃定的是这种液体里应该含有很强力的安眠作用。现在,她可以醒来也是她事先设置了系统强制唤醒机制的缘故,不过这机制也略显鸡肋,控制面板上显示的清醒时间仅仅剩下三分钟而已,三分钟可以做什么?
余笙花遥遥看着拿着注射器已经在抽取某种药品的白大褂男人,又默默地闭上了眼睛,机会只有一次,她也不敢乱来。感觉到头顶上的玻璃罩被打开,有一个冰冷冷的针头触到了手臂的肌肤,余笙花睁开了眼睛。
“放开我”稳住了情绪,一如既往的冷静的声线,余笙花的脸上没有泛起一丝的波澜,这是她唯一的一次机会。直勾勾地盯着那个被口罩包裹着唯有眼睛露在外面的人,那个人呆板如死鱼的眼睛里似乎没有一丝的波澜,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毫不犹豫地将手上的针头扎进了余笙花的肌肤,感受着冰冷的液体流入血液,余笙花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这些人真是比她预料得还不近人情,连她这般不正常的苏醒都没有激起哪怕一丝的惊异,大概唯一能够引起这个男人兴趣的只有手下的试验了,那么她还是有希望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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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氏研究所专注人体开发的试验,关注科学不关心人命,路洲阳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作为第一个试验品,作为头批试验品里存活下来的幸存者,他的身体被各种改造到仿佛只是一个躯壳,大概也是这一点才让他在十岁的时候就出现了‘离魂’的能力,十岁的那一次让头批试验品几乎全军覆没的试验中,他闭上眼后再次睁开的时候却苏醒来了一个躺在婴儿床上的小婴儿的身上,体验婴儿生活两天之后,他又自动回到了原本的身体,成为了唯一的幸存者。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端,十年过去,他已经可以做到随心所欲的离魂附身,只要是活物都可以成为他活动的躯体,二十岁的他已经不是当初看着父亲冷漠的眼睛害怕颤抖的无能的儿子,也不是看着气息全无的小伙伴流泪自责的懦弱敏感的小孩,他在一步一步地向着那个冷血无情的父亲靠近,这大概也是父亲开始信任他,将东华学院侦探团,这个研究室的实验品生产地交由他打理的原因。
直到那天,和着研究室派出的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家伙一起来执行抹杀任务,坐在小巷子的墙头之上,他漠然地看着那个反抗地厉害的女人被那个家伙一点一点地虐杀,不出手是他最后的仁慈,他不是工具但他的人性也已几乎消磨殆尽。
完全成为那个人的走狗的家伙已经回去复命了。抹去了现场可能留下线索的痕迹,他走出了巷子,大概是命运的召唤,他迟疑了一秒回过头去,便被那个本该死去的人扑了满怀,救她?这个女人扯着他袖子的低声呢喃令他微怔,为什么要救……救一个给研究室造成威胁的女人吗……他低头看了一眼昏厥在他怀中的女人苍白无力的容颜,胸口处是从未曾有过的悸动,也好……他倒也想看看若是这个列在死亡名单上的人活了,那个人会怎么办!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女人是余姚琛的姐姐,事情倒是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