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延终于听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师兄夜间休息时,忽然院子里有了声响,他出门后发现院子里被扔了污泥。
虽然直接用净符便清理了,但这事很是糟心,当时师兄没提防,出门便闻到了恶臭,那臭味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极为糟心。
其延气不过,觉得自己杯冤枉了:“不是我做的……”
师兄冷哼一声:“我院子周围有结界,做了这事的人身上便会留下我的灵气。”
师兄伸出手来,其延便看到他的二徒弟身上便有了隐隐的光亮。
小小的越缨那时还未得脉,呆呆愣愣站在地上,不清楚自己偷偷默默做的事情怎么会被发现。
证据摆在了面前,师兄满脸的得意:“师弟对师兄不敬,这事要是让掌门知道了……”
其延只能伸出手来,一巴掌恶狠狠打在了小姑娘的脸上。
之后,其延又拿了不少珍宝来,送给了师兄,这才将消了怒气的师兄送走。
越缨已经被打得嘴角出血,其延叹了口气蹲在地上:“你做什么去惹他?”
越缨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片刻后她才开了口:“可他打了师父啊……”
其延尽力忍住了泪,抱住了两个徒弟,发誓要成为人上人,让所有人都跪在自己脚下。
宴会上的其延又喝了一口酒。
也许是功名利禄太过迷人眼,他现在才发现自己忘记了很多事情。
他忘记了当年那个一心为他的小姑娘,是怎么变得寡言又冷淡。
也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步步将她推远,一寸寸斩断了师徒情谊。
后来,他成了更多弟子的师父,也当上了长老。但最早跟着他的越缨,却不再说话,安安静静,时常被他叱喝一顿,然后关进牢里。
他们有着师徒的名义,却早就走上了殊途,没了师徒的感情。
越缨被他在牢里关了很多年,终于以死决裂。
其延觉得也许是酒后人易多感,他忽然有些难受起来。他伸出手来,想看看自己握住了什么,但他掌心空空,什么都没看到。
“罢了,”他告诉自己:“她已经死了,以后就当她不在了,不要再管她了。”
桌上满是珍馐,他却有些想吃白面饼子了。
度洵回来了,却不外出,也不和任何人交流,只有寂融能和他说上话。
度洵有自己的一座山头,上面有个颇为精致的小院。寂融知道自己如今的尊位来自于度洵,就算是度洵闭关期间,他也尽心尽力,将这个小院布置得极尽优美。找来的凡间美人,最美的也是送来了这里。
只是度洵闭关,美人老了便杀掉,再换一批,务必保证是最新鲜的。
院中一些都被寂融安排得合心意,度洵便时常待着他的小院子。
他回来了这事似乎对修仙界没什么影响,但实际上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常无忧和曲肃也能感受到这股变化来。
何染霜很是抱歉,她不想再打扰师兄了,但又不得不联系了曲肃。
“修仙界猖狂起来了,现在时常派些人手入侵城镇。”
“他们派出的人手有时候境界很高,我们这边的人手有些来不及。”
“我这边得一直盯着度洵,离不开,所以要是实在解决不了的话,也只能麻烦师兄了。”
何染霜作为魔教中坐镇的唯一化神,必须要盯着度洵,不能让他对魔教弟子或者凡人出手。
那一些无法解决的大麻烦,便只能让曲肃来了。
曲肃并不愿意,但也只能做了。
但还好,楼探阳已经担起了魔教的大部分事宜,子吉、秋以他们也很懂事,知道不是万不得已便不要麻烦曲肃。
曲肃被叫过去的时候不算多。
但即使次数不多,也足够让曲肃恼火了。
有一次,他和无忧两人在家中,无忧总是胃口不好,精神萎靡,好不容易说想吃点甜的。他们两个感情正好,常无忧偶尔也想闹一闹他,说想吃曲肃给她做的。
她这么一点,甚至连个要求都算不上,曲肃立刻在炉灶上架起了火,给她做点糖水喝。
结果,柴火刚烧起来,楼探阳便发来了传信。
几个仙修元婴带人去了一座城里,魔教的人手不够用,只能让曲肃来了。
曲肃便只能放下手中的柴火,匆匆去了那边。
他到的时候,那几个元婴刚将城中的房屋搞得大片坍塌,还有很多的百姓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曲肃气得要死,当即就要伸手来,将这几个弄死。
但他想动手的瞬间,度洵便感知到曲肃的气息追了过来。
度洵来了,何染霜也就来了。
场面一度有些复杂。
但既然化神来了,那几个仙修元婴便撤了,但走时他们心满意足,他们威慑了一通百姓,觉得自己又有了些威势。
三人僵持了片刻,最后何染霜抵住了度洵,让曲肃先回去了。
但回去之后,曲肃便看见无忧自己蹲在炉灶前烧柴火。
她苍白着一张小脸,费劲巴拉地吹着火,这让曲肃心疼得无以复加。
最后,常无忧终于喝上了糖水。他们两个坐在院子里聊天。
“仙修最近惹事颇多。”曲肃抱怨道:“有恃无恐一般。”
魔教杀了人皇之后,天下便平和了一段时间。仙修束手束脚,不敢和魔教对上,自然也伤害不了百姓。但现在,却猖狂狠毒,肆意进出城内。
“确实,毕竟度洵回来了。”
度洵听寂融的,寂融不是没有脑子的人,现在利用度洵,将魔教苦心孤诣营造的大好局面打得一塌糊涂。
“度洵看上去从没有直接对凡人动过手,但他来了之后,仙修却更加有了底气作恶。”
常无忧喝着糖水慢慢思考。
度洵一心修炼,从不掺和到凡人的事情中。但却因了他的存在,仙修才有了底气,更加为非作歹。
这样看来,度洵看似清白,却恶贯满盈。
养虎的人不食人,但虎食人,那么养虎之人无不无辜?
常无忧在这个瞬间,忽然理解了云瘴前辈。
若是人自身理念不坚定,头脑不清晰,却拥有齐天的能力,那他若是站在了坏的一方,便是天下的祸患。
就像现在的度洵,自己不作恶,但为作恶的仙修撑起一把大伞。
云瘴前辈选不出自己的立场,生怕自己对世间造成坏的影响,便选择避而不出,不让任何一方利用他的能力。
云瘴前辈的选择看起来懦弱,但其实也是明智的。
常无忧慢慢将一杯糖水喝完,她喝不到甜味,但胃中终于暖了一些。
但她喝得快了些,但有些咳嗽。
她一咳,便又吐出血来。
曲肃神色如常,熟练地用衣袖给她擦干净嘴角的血迹。常无忧也面色平静,任由他给自己擦脸。
曲肃忙前忙后,给她清理了脸颊,又洗干净碗筷。
他忙完之后,便看到无忧在院中正襟危坐,满脸郑重。
曲肃走过去,便听到了常无忧的话:“我琢磨着,还是得弄死度洵。”
第一百三十章
常无忧和曲肃这两日很是繁忙, 每日里都在讨论,也在纸上写写画画。
他们讨论的主要内容是:如何杀死度洵。
曲肃在他们住的这处小院施加了阵法,修行之人不能察觉到他们的存在。若是无事的时候, 他们便在这小城中走一走。
这是曲肃精心选出来的地方,地方荒僻, 并不怎么富裕, 但还算齐全,城中该有的都有。
最大的好处是, 这座城一边靠山, 一边靠海,离其他地方都远远的,没有仙修也没有魔修。
何染霜不叫曲肃帮忙的时候,两个人便如寻常夫妻一般生活着。
城中很少来人,也没人花钱来买这么个院子。
刚开始有些邻居有些好奇, 但慢慢的,也就习惯了他们的存在,只以为他们是私奔出来的一对小情人, 于是从不主动询问。
常无忧和曲肃每日傍晚都会牵着手出去走一走,走出胡同, 走过街道,等到无人处, 曲肃便带着常无忧御风到了海边的沙滩上。
傍晚正是退潮的时候,海水慢慢消退, 一点点露出沁湿的海滩。
海滩上有不少气孔,来不及撤退的海中生物便在沙中落了家。
偶尔, 也会有些糊里糊涂的小螃蟹慌张地赶路, 还会有小鱼记错了方向, 被海浪抛弃在沙滩上。
常无忧便赤着脚,一手牵着曲肃,一边蹲下用另一只手捡起张着嘴挣扎的小鱼扔进海里。
她不觉得自己是在做好事,只是看见了,那也是条命罢了。
她扔小鱼,曲肃便扔螃蟹。
常无忧被螃蟹夹过一次,心有余悸,便不愿意碰了,这就成了曲肃的活计。
两个人说说笑笑,在沙滩上留下一路的脚印。
海边也有妇人在等待丈夫的渔船归来,还有孩子成群结队赤脚奔跑捡贝壳。
有人经过他们两个身边时,时常对他们点头笑一笑。
曲肃不爱说话,除了对她,脸上总是面无表情,常无忧便对路过的人也点点头,笑一笑算是招呼。
常无忧觉得有些奇怪,她嘀嘀咕咕小声问曲肃:“这里的人怎么这般友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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