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喻永朝就明白了。
他端起碗,将碗中的汤一饮而尽:“结束吧。”
白色的雾气逐渐显现复又散去。
白芨心中大震,婆婆在汤中下了东西,而大师兄明知道汤里有东西还是选择喝了。
那接下来呢?
思绪逐渐从身体里飘出,白芨飘到空中,以一种上帝视角去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婆婆将囡囡抱在怀里,而喝了蔬菜汤的喻永朝很快就倒在了桌子上。而此时,屋外的木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了。
来人顶着风雪,推开了门,傲慢地望向屋内的一老一幼:“多谢您的配合。”
那人双目泛着森冷的光,扫了一眼桌上昏睡不醒的喻永朝,挥了挥手:“带走吧。”
身后两位穿着白袍的弟子上前,一左一右架着喻永朝离开了屋子。
白芨浮在空中,看向屋内那人——
此人正是景恒长老!
景恒将视线重新移回屋内的两个凡人身上,一甩袖子,在桌子上放上了两袋灵石:“拿去吧。”
他居高临下地瞅着那婆婆:“你做的很好。此魔物我们寻找了很久,没想到就在眼皮子底下,逃到了山脚处来了。魔物害人,你做的好,这些也是你应得的,够这孩子与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婆婆颤抖着手:“谢谢道长,谢谢道长。要不是道长,恐怕我们祖孙俩还一直被蒙在鼓里,等哪天被这魔物害了也不可知啊……”
原是这样!
既然师兄是躲来此处的话,先前追杀师兄的,也是景恒长老?
是景恒自己的意思,还是玉昆宗的意思?
揣着疑惑,白芨看着漫天的雾气将村子笼罩在内,而自己也隐入了雾气之中。
再次穿过熟悉的雾气通道,这次展现在白芨眼前的是一片分外熟悉的景象。
从高处望下去,身下是一片灵草灵植,只是这高度……
她这次又附身在了什么身上?
如果说几次雾气的出现与消散是其中一个转折点,那么现在应该到了师兄的第二个转折。
只是师兄为何会与玉昆宗扯上关系?
玉昆宗戒律堂内。
少年肩胛处贯穿着铁链,血水从链条处往外淌着,染红了原本破旧的衣服。他闭目皱眉,靠在墙边。
景恒以及一众长老围在少年的身边,神色郑重地商讨着什么。
纵使白芨性子好,看到此情此景也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昔日无所不能的大师兄被玉昆宗这帮长老捆在戒律堂,甚至用了刑。当她看见身负重伤、脸色苍白的喻永朝时,心里升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结果一开口……
“咕咕咕,咕咕。”
白芨脸色一黑,她这是附身在了玉昆宗的灵鸟身上?
她试着挥动翅膀,将自己转移到离师兄更近的地方。而这次自己的身体似乎是可控的,并不像在女孩身体里无法控制自己。
从人变成鸟,熟悉飞行是个漫长而复杂的过程。
在白芨数十次从树上栽倒挥不起来翅膀的那一刻起,她想到了刚学御扇时漫天乱窜的自己。
等她终于学会平稳地落到戒律堂外的窗沿上时,戒律堂内的少年早已睁开了双眼。
喻永朝感受到自己的肩胛传来的阵痛,并未作出任何反应。
只是肩胛处的疼还不够,内府处的疼痛才是最要命的。
于是他睁开眼。
面前的景恒以及他的一众老朋友穿着玉昆宗的白袍,显得仙风道骨、气度不凡。他们高居临下,用一种极为熟悉的目光审判着他的“罪过”。
于是他扯开一抹笑:“老东西们。”
万万没想到他还有能再见到他们的一天。
虽然这些年心性变了些,刺骨的仇恨可不是能随着时间就流逝和湮灭掉的。
从他没有抵抗地喝下婆婆递来的那碗汤那刻起,到再睁开眼睛看到那些熟悉的人,喻永朝知道,他被人类出卖了。
内府处传来钻心的疼痛感。
而此时,玉昆宗的长老们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人魔杂种,居然修炼了玉昆的心法,面对长辈还出言不逊。
一介杂种,哪里来的狂妄的本钱。
徐白冷眼看着喻永朝,冷冷地一挥手:“你可叫我们好找。”
他追寻到那叛徒的踪迹,等赶到村子时却让那叛徒跑了。好在他还留下个小杂种。只是这杂种到底是随了他,跟个泥鳅一般,很是会躲藏,怎么抓也抓不住。
好在最后在山脚下的村落找到了。
徐白在心里轻哼了一声。身为杂种还想要融入人群,还是太年轻,只需要吓一吓什么都不懂的凡人,三言两语间就能将他供出来。
而此时随着徐白挥出手的动作,三道水柱从他身前挥出,径直打到喻永朝的身上。
水柱扑了他满身,从头到脚。发丝被打湿,不断地往下滴着水珠,而肩胛处的铁链沾了水,一滴一滴渗入骨肉之中。至于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在这刺骨的寒风中格外冰人。
玉昆宗的长老们有灵气护体。
而他被锁链贯穿,使不出任何力量,内府处被生剜的疼痛一阵阵向他袭来,额上的汗珠与水迹混合在一起。
景恒瞥了一眼桌上挖出来的灵根,心生了一瞬的羡艳,这杂种的修为进步如此神速,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筑了基,灵根还是极为独特的天灵根,假以时日定会是个修炼的天才。
只可惜这么好的灵根生在了个杂种的身上。
他心中嗤笑,将怨气撒在了喻永朝身上,又一挥手,一道水珠朝着喻永朝飞去,泼了个满身凉。
而喻永朝被接连泼了两次水,却仍是毫不在意地一笑。
在窗外的白芨看见师兄露出这抹笑容,更加确定了面前的少年是自己现在的大师兄。
只是她仍焦急地转着圈圈。
喻陵呢!你门下大弟子已经被玉昆这群老东西们欺负成这样了!如今你人呢!
……不会还在种地吧?
“现在可以说了吧,宁蔚舟和喻霜柳去了哪里?”
景恒扬起手,目光锐利地盯着负伤垂着头的少年。
虽然现在他们都很想清理门户,让这个晦气的杂种消失于修真界,但在此之前,问出宁蔚舟和喻霜柳的去向才是重中之重。
若不是因为要审讯,恐怕在晋王城的一个照面,面前的这个杂种就已经消失在天地间了。
仙门弟子与魔修结合诞下的杂种,不应存活于世。
玉昆宗的一众长老此时正等着喻永朝回话,哪曾想,话没听到,却听到了一声轻笑。
那本垂着头的少年抬起头,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我说了的话你们会放了我吗?”
他态度散漫,似乎对他而言说出父母的去处如同无关紧要。
旁边的一个长老充当起来唱红脸的角色,和蔼地朝着喻永朝笑了笑:“当然,只要你说出宁蔚舟和喻霜柳现在在哪里,我们便不再拘着你了。”
他们几个心下都有数。
随便立誓若是做不到自会产生心魔,而长老敢答应的这么肯定的原因是,不会再拘着你了,是因为那时候已经不会存活于世了。
看着这几人依旧在等着自己的答案,喻永朝觉得很没劲,转眼看向窗外,随口说着:“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窗外有只白色的灵鸟在蹦蹦跶跶,歪着头好奇地盯着屋里。
喻永朝低下头扫了一眼贯穿着自己的铁链,笑意弥漫。
等了半天答案的景恒听到喻永朝没能说出他们想要的答案,竟生生捏碎了手中的茶杯,碎片散了一地。
他压着声音,一个呼吸之间就瞬移到了喻永朝面前,满目怒火:“你竟然耍我??”
景恒的手已经掐上了喻永朝的脖子,似乎只要一用力,那脆弱的脖颈就会被轻而易举的扭断。
“景长老,息怒。”徐白冷眼看着一切,品了口茶,劝阻道。
只是还没问出那叛徒的下落。景恒压着心中的怒气,掐着脖子的手用力又放松。
“再给你点时间好好想想。”景恒厌恶地盯着眼前的少年,给自己施了个净尘术。
人魔杂种,脏得很。
徐白放下手中的茶水,朗声道:“他们既然能在晋王城中藏了你这么多年,自然是有几分本事。而如今——”
他言辞犀利,望着喻永朝漆黑的双眸,轻蔑地一笑:“该不会是抛弃你,消失了吧?”
第49章 救
此话一出, 满室寂静。
徐白的话犹如刀子般戳进喻永朝的心窝里,父母抛弃孩子独自逃走……
景恒恍然大悟般,拍着手笑了笑:“那当真是修真界的一大笑话了。”
此时白芨附身的灵鸟也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她在此前并不知晓大师兄的身世, 如今听徐白这么推测, 竟觉得有几分合理。
倘若父母还在晋王城中, 定不会看到自己的孩子东躲西藏, 被仙门抓住折辱,以至于被生生从内府剜掉灵根。
可是直觉告诉她,会给师兄起名祝他开心快乐的父母不会抛下孩子远走高飞。
“是啊。”喻永朝坦然点头,双眸中翻滚着浓郁的墨色, “他们抛下我独自走了, 不然以你们那废物的探查能力, 怎么会拖到现在才找到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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