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辛苦地爬上了这块大石头,踩着那道被她抹出来的痕迹,朝周围张望着。
勇者先生之前好像提起过,在新手村附近游荡的那些贵族商队中,能用笔绘制属性不合的魔法阵——这种魔法是那些贵族在帝都的地下图书馆中学到的。
这也就给魔法阵赋予了一种与魔力构成截然不同的形式,跟学者的魔法有点类似的文字。
……有没有可能,魔法阵也能用其他形式来进行表达呢?
魔王揪着眉毛,希望能从黑暗的环境中辨别出这些石块的摆放位置。她第一眼看见就觉得有些眼熟了,再经过这样的仔细观察,加上魔都图书馆中的那些书籍记载——石块构成的魔法阵,应该是一种效果十分强烈的虚无魔法。
“……”
从没听说过除了魔王——也许还有侍卫长——会有人能够使用虚无魔法的,就连她那属于异类的老师,学者,也坦明过他无法用文字将虚无魔法表述出来。
使用魔法需要付出代价,在体内没有相应元素积淀的情况下,一般人还没将虚无魔法使用出来就已经暴毙身亡了。那些贵族当时将封锁魔法的魔法阵画了出来,可能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魔王盯着眼前的石阵,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猛地一回头,朝身后的方向望去。
身后一望无际,只有地面上有一条明显地供人行走的道路——自然魔王也是从这里走过来的——她眼角一跳,暗啧了一声。
她离开筑梦师后就没有换过方向,也就是说,只要她一直没发现不对劲,筑梦师最后也能把她带到这里来。
而一旦她发现了奇怪的地方,筑梦师消失,脚下的这条道路也能把她指引到现在的位置。毕竟在这种鬼地方顺着路走才是正常的思路——最后,她自己也能到这里。
虚无魔法的使用者看见这片石阵,很难不多想些什么——估计筑梦师打的主意,就是让魔王发现这里。
至于发现后希望她再做些什么——
虚无魔法的特性在侍卫长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并不是黑暗,而是荒芜。这片废土的形成原因很有可能就是眼前这个强劲的魔法阵,而筑梦师认为,身为魔王的她很有可能掌握着解除这个魔法的秘方——真是的,这些人能不能这么想当然啊?
魔王不由得抱怨了一声。抖了抖斗篷后从石阵上跳了下来,在各个石头之间来回晃悠着,唯独没有作出任何动作。
倘若这个假设成立,那刚刚筑梦师所说的她是服从于世界树的角色——这点就不成立了,毕竟如果真的是世界树,估计根本就不会让她看见这玩意儿。
世界树一定很清楚,她根本没办法破坏这个魔法阵,所以让她看见没有任何意义。
这个虚无魔法跟侍卫长走的是完全不同的道路。侍卫长的魔法以吞噬、腐蚀为特性,眼前的魔法阵则是要高一个等级的“虚无”。作为一个只能认出而无法使用魔法的魔王,她最多只能给出一点毫无建设性的建议。
例如,这里很危险,让人类不要走进来。
至于魔族——这片土地简直就是魔族的乐土,魔王几乎都想把魔都搬到这里来了。
感慨过后,魔王在最中心的一块巨石旁停了下来。绕着它转了一圈,果不其然,最后在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了布阵者的姓名。
……
艾尼维亚·乔舒。
魔王眼角一跳,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这样一个不算熟悉却又异常眼熟的名字。
艾尼维亚小姐,在前魔王的日记中是一个出现频率十分高的人物,高到让魔王不禁觉得她跟前魔王一定有过不止一腿两腿。而她最后的结局……好像,的确,是被人类杀害了?
魔王不确定地想着。
侍卫长说过,女仆长就是艾尼维亚小姐——准确点说是世界树按照她的影子创造出来的角色。女仆长出现的理由暂缺不论,既然她会出现,就说明那个艾尼维亚一定在各种意义上都已经死亡了。
原来——原来她曾经到过这里来,而且还布下了这样一个魔法阵吗?
魔王有点不敢相信。
这样一个魔法阵,需要的代价她都不敢去仔细计算了。艾尼维亚小姐应该不至于会比前魔王还要强大——她是抱着怎样的想法使用这个魔法的?
如果说只是在逃亡过程中为了保全自己,那这种做法未免也太过繁琐了。比起为了逃亡这个说法,魔王反而比较愿意相信她在一开始就有在人类帝都扔下一个高级的虚无魔法阵的打算。
不需要什么特别的原因——只因为她是前魔王的亲信。为了他统治世界的野心,做出什么都很有可能。
但是,在前魔王的日记中,写上的的确是“艾尼维亚被人类吃掉了”,而没有提到过任何人类废土的消息吧?
魔王盯着眼前这一行小小的字体陷入了深思。人类帝都的这种怪异的情况,她的确是在最近才从勇者口中听说了那么点什么,前魔王的日记中有关人类的记载,只在最后玛姬小姐带回来后才开始提及——
等等,玛姬?
魔王一愣。
的确,所有消息,前魔王似乎都是从玛姬口中听说的。
……难道那个世界树的孩子,说谎了?
☆、第127章 ACT127|勇者其实干过很多事
古老的城墙下——
由凹凸不平的石块堆砌出的缝隙之中塞满了墨绿色的藓类植物,兴许是因为地处临水,在浪花年年岁岁的打磨之下,这一片城墙就像是围着一堵废城似的,无人打理。
远看一片墨绿,近看那股阴潮的密密麻麻的植物,实在是难以让人升起触碰它的想法。
勇者却丝毫没有顾虑到这些——他轻巧地从方才路过此处的卫兵们上落下,将其一一敲晕,粗暴地扔在了内墙的苔藓上。内墙的附着物没有外墙那么潮湿,却依旧散发出一股恶心人的气味。
勇者与侍卫长凭着蹩脚的伪装魔法抵达了城墙之下,突破边门、闯入内城,一切都十分迅速且安静,没有遇到任何勇者口中的“两人容易被发现”的事情。
安全的行动不由得令勇者起疑。他将最后一个人扔向了墙角,抬头望了望周围偏僻的帝都角落。这附近不仅偏僻,而且气候反复无常,会来这里的无非就是帝都指派来的护城卫兵、或是一些实在无处可去的人。
从前帝都的居民各司其职,后者几乎不会出现。然而在他离开帝都的这段时间里……
勇者往被阻挡住视线的远处望了望,隐约透过斑驳的树丛缝隙瞥见了几个人惊慌的目光。
“……这些家伙也不管管那些流民吗?”
他低头拿着剑柄戳了戳最外面的一人,后者晕得彻底,没有任何反应。低语没得到回答的勇者摇头晃脑地往前方似乎有人龟缩的草丛走去。
比起他的招摇,侍卫长明显要低调许多,站在隐蔽处一一扫过那些动静不小的灌木丛,最终视线停留在了被勇者敲晕的几名卫兵……腰部的红色尾羽上。
“……”
仿佛那是什么令人奇怪的东西,他扫了眼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勇者,想了想,还是从隐蔽处走了出来,朝着那名卫兵的方向走去。
他比起勇者,应该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对这些帝都居民而言。
而且,魔族的急令为何会出现在帝都边缘的一名小卫兵身上,这点他也很想知道。
勇者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行云流水地走进了森林……被城墙包围的一片低矮的树林之中。
这里就像是一片许久没有修缮的供人休息的景观,杂草已经长在了道路上,爬上了看似可以坐下的长椅。将道路与草地隔绝的灌木丛也长得过于壮大了——壮大到能供不少人在其中躲藏。
勇者粗略看了看,估计这里面至少有四五个人。呼吸急促,神色慌乱,不太像是帝都训练有素的卫兵。
“——你们好,我是勇者。”
想通这点后,他开门见山地自我介绍道,坦白得连身后不愿捡起尾羽的侍卫长都看了他一眼。
“隔着这么远不好说话吧?哎勇者大人我是这样想的,你们有没有头领领队这样的人?我想跟你们谈谈。”
不知是确认了这些人没有威胁,还是单纯地对自己有着无比的自信,勇者毫无防备地再次迈开脚步,如愿以偿地听见了“沙沙”的脚底与草坪摩擦的声效。
以及悉悉索索交谈的声音。混乱的局面很明显地告诉了勇者,这是一群无组织无纪律的家伙们。
这样一来威胁就更小了。他挠挠头,好笑地轻哼两声,随手一指:“那就你了——出来出来,让勇者大人我好好看看,顺便问你几个问题……哎你躲什么啊?风流倜傥的勇者大人有那么可怕?”
丝毫没有自觉自己说出了多么自夸的话,勇者腰一弯,把准备爬走的……小男孩,毫不费力地拎了起来。
小男孩在空中胡乱挥舞着拳头,脏乱的脸也因为扭曲而变得模糊。勇者随手把他拎到道路上,扔了下来。
“——啊!”
小男孩呲牙咧嘴地揉了揉自己摔到的地方,也算是安分了一点。
“嘿,告诉我,你……你们,那么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