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执业硬邦邦道:“我没生气!”
云闲:“……”
乔灵珊:“……”
怎么办好想笑,忍住。
谁叫祁执业这么在意自己形象,就算用易·容也要用最好看的那个,现在还不穿袈裟,除非开了天眼,不然谁看的出来他是和尚。
“执业啊。”云闲慈爱地笑摸他狗头,“这个时候就知道光头的好处了吧?”
祁执业:“烦!”
“……”
为继续探听有关其他人口中“祭坛”的消息,一行人没再乘坐画舫,而是尝试找到能和东来镇之人搭话的地方,只是云闲显然低估了镇里的老龄化程度,道路上十分萧条,唯一一辆能载客的马车凄凉地停在那儿,马车夫两鬓都已经斑白了。见到他们,还在热情地招呼:“来,来来!”
云闲站在那,试探道:“大爷,这么多人,您载得了啊?”
“都什么年代了,还用人力?”那大爷爽朗道:“这上头有阵法啊,你们把灵气灌进去就行啦!”
“啊?”薛灵秀迟疑道:“那……”
“我来掌控方向,你们要去哪里?”这老大爷看上去就不是来挣灵石的,看上去只是想和人聊聊天,“来吧!上来!没事的,挤挤坐得下!!”
这倒是和云闲的目的不谋而合。
她与乔灵珊对视一眼,最终道:“走吧,上去。”
这车厢外表看起来不大,倒是真挺能装,几个人挤挤刚好坐得下,只是宿迟这次一反常态,径直坐到了与云闲的对角线处。
众人:“……”
这是做什么。
这俩师兄妹实在太难琢磨了。回合制吗?现在进展到哪个阶段了?不会真要再过十年才能开始吧?他们的赌金要怎么算?卖了风烨真能有五千灵石吗?
“坐稳了!”马车缓缓开动起来,老大爷在前头精神矍铄道:“去哪?”
“就往另一个镇子走吧。天衣镇,能去吗?”
“没问题!”
一行人要从东来镇一路到东界雪山处的剑阁,按照这个路线是没错的。
马车晃晃荡荡,云闲心知自己套话的能力不怎么样,还容易引人生疑,于是堂而皇之地在众人的传音阵中道:“薛兄,该是你的场合了。”
薛灵秀:“……”
不得不说,薛灵秀是真的会说话。短短几句寒暄,便拉进了距离,引得老大爷口悬若河,再几句,话题便转到了那人们口口相传的所谓祭坛之上。
“你们不知道啊?”老大爷并未起疑,絮絮叨叨道:“我孙女似乎也去了,说是要历练一下,我也不知道这消息究竟是从哪儿传出来的。不过,只要是东界人,应该都有些印象才对,哀喜娘的睡前故事没听过吗?”
云闲和乔灵珊面面相觑。
她二人的确是没听过。云闲儿时成天在山上野,就没停下来过,每到夜晚倒头就睡,睡眠质量奇好,还用爹娘来讲睡前故事?她没给爹娘讲都不错了!乔灵珊就比较可怜一点了,六长老会讲,但一般讲的都是各大成功学鸡汤,听得最多的还是那一边上山一边编草鞋的故事,很长一段时间睡梦里都是草鞋。
宿迟直接排除,他不用睡觉。
“稍微……有一点印象。”乔灵珊硬着头皮道:“只是现在都这般大了,已经忘得差不多啦。”
“原是这样。”老头子道:“无事,我看另两人面相也不似东界人,那就我再讲一遍吧。”
孩童时期正是人生中最为纯稚弱小的时候,为了从别样的角度来护佑孩童,民间总会衍生出各式各样的民俗故事。比如众所周知的夜哭郎,让路过之人读几遍,希冀能止自家小儿夜啼,这是较为温和的一种。而老头子口中的“哀喜娘”传说,目的便是让尚没有自保能力的孩子们恐惧独自走夜路,天黑之前必须到家。
据说,哀喜娘的前身是一位含冤而死的年轻女子,怨念不散,会在夜晚的寂静街道之上徘徊。如果你走在深更半夜的道路上,尽管目所及处空无一人,却还是会听见绣鞋底磕在路沿的声音,咯哒,咯哒,咯哒……
这个时候,你便要闷着头赶紧向前跑,越快越好,不要钻小路,“她”会在那里等你。可不是每个人都这般幸运,如果感觉到有人在背后拍你,不要闭眼,不要转头,因为再度睁开眼睛,你便会看到一张脸。
若是一张笑意盎然、温暖柔和的笑脸,“她”便会牵着手带你回家。若是一张血流满面、疯狂扭曲,丑恶异常的哭脸……
“就是这样。”老大爷咂巴咂巴嘴,道:“现在的小孩子都可怕这个了,屡试不爽。老头子我也一直以为这就是个骗小孩的传说,现在那祭坛却突然说便是哀喜娘当年留下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一行人在后方听完,沉吟一阵。
姬融雪不在,唯一怕鬼担当不见了,剩下的都是不怕鬼的。
传音阵中,薛灵秀道:“灵体?”
“不对。”祁执业沉凝道:“再强大的灵体,也只能被禁锢在一方之间,别说整个东界了,半个东来镇都勉强。”
乔灵珊:“不是灵体,妖也不是,难道有可能是魔?”
“暂时不能否定这个可能。”云闲摸下巴道:“但是,我觉得吧,是魔的可能性很低。不是我对魔族有意见……好吧我就是对魔有意见,不是魔魔都是即墨姝,以大部分魔族那个把东西毁了都不愿让人捡便宜的性子,怎么可能还单独留下来个祭坛?”
如果以“这个传说前身真实存在”的前提来推断,那便是曾经有一段时间确实有“哀喜娘”此人,因为行为诡谲,吓到无数小孩,后来辞世,留下了现在突然出世的这个祭坛。
不过说实话,云闲觉得这传说肯定有夸大渲染成分。也就孩子会信了,若是见到哭脸就活不了的话,那怎么会有人看到哭脸,还广为传颂?这逻辑就不通。
“所以,这个祭坛究竟在哪里?”云闲转念一想,也不是什么难事,“跟着这群人去就是了,我看大家可热闹了,跟赶集也没什么区别。”
“走一遭,去不去?”云闲问。
大家自然都没什么别的意见,云闲看向宿迟,宿迟这才回过神来,道:“嗯。”
“……”云闲都抓住他神游天外的视线了,不可置信,大师兄竟然会开小差,她道:“大师兄,你知道我刚才在说什么吗?”
宿迟:“……”
云闲:“嗯?”
“抱歉。”宿迟抿唇道:“我没有听。”
云闲:“没有听你就‘嗯’啊!罢了,反正你都是会跟着一起去。你的伤好些了没有?”
宿迟唇角染上些微笑意:“好多了。”
暂且定下计划,马车仍在骨碌碌向前。不愧是灵气催动的,速度就是快,云闲听到马车窗外传来不少呼呼风声,像是也在匆匆赶路的同路人,听起来人还不少,嗓音更是清晰到宛如在耳边响起:
“快看!我的云闲战袍如何!!”
“怎么看起来这么破这么旧啊,还很脏。你是穿着这个去打架了?是不是太奢侈了一点。”
“一看你就不懂了。这是做旧效果,现在最流行这个了。要是穿的太新太干净,不就没那味儿了?你想想,你什么时候见到云闲的肖像画是干净的?”
“可是我感觉你这看上去像是女款啊……同样的价格,为什么不买宿迟同款,商家摆出来我才发现,原来他穿的价格没我想象的那么贵。”
“我非要这么自取屈辱吗?人是剑道独心,我是没脸没皮,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好清晰的一段相声,云闲偷偷掀起帘子往外看,那两人穿的的确是她曾经穿过的衣服,不过是战损版本,上头五彩斑斓,什么东西都有。
云闲伸手在车厢与前方设下一道灵力屏障阻隔声音,她必须得说出口才舒服:“……他们到底对我有什么误解?”
“没有误解。”薛灵秀无情道:“你的确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时候不多,大约三个月翻新一次。”
这么久了,他也很佩服自己,养成了忍气大法。只要看不见,就是不脏兮兮,他还能忍。
“不是,那这样的话,干什么还让二手中间商赚差价?”云闲痛心疾首,这钱竟然给奸商赚去,“直接找我买不可以吗?我洗干净卖他,不洗干净也行啊!”
宿迟:“不可以。”
这都什么跟什么,祁执业:“你能不能想点靠谱的东西?”
这一路看来,在东界,模仿云闲似乎成为了一道风潮,都快形成什么产业链了。细究原因,也想的出来,首先,当初魁首一事就足够让东界长脸了,更别提后来的种种事件,云闲作为整个东界年轻一代的翘楚,还比较亲民不摆架子,特别是雅号还别有几分野趣,当然更得年轻修士喜欢。
只是知道归知道,看着一大堆人穿着相似的衣服拿着红剑,云闲就想,你们的门派掌门要哭晕在大殿了,真是太不懂事,怎么可以出来玩就不好好穿校服?
“好像有点不对,云闲。”
乔灵珊方才一直趴在窗口上往外看,纤细的眉毛缓缓蹙了起来,“你看,我们一路过来,见到的人什么门派都有。不是路途遥不遥远的问题,这青竹宗便是剑阁山脚附近的一个小宗,都有弟子赶来为祭坛奔波。那为什么目前一个剑阁弟子都没有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