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他就要吻下来,到了这个时候,红蓼终于还是有点心凉。
妖索她还是有些了解的,但凡妖族都有自己的妖索,主要用于捕猎,能随着猎物大小而收缩。
妖索的强弱随主人的实力而变,主人若受伤露出破绽,她就能趁机尝试挣脱,可是……
理智告诉自己忍一下,等他接近可以化原形咬他,制造机会,但他臭烘烘的,难闻又难看,她忍不了,真的忍不了。
红蓼眼眶发热,无意识地掉眼泪,眼前雕妖的脸一点点放大,她神情恍惚了一瞬,到底是没忍住偏了头,那雕妖见此停下了,按住她的下巴强迫她转过来。
看她安静流泪,不知为何心里面不太舒服,他诡异地静默了片刻,使劲甩了甩头。
“不愧是狐妖,媚术差点让我都上当了。”
“……”媚你爹的术,老娘需要给你用媚术?X虫上脑的狗东西。
红蓼挣扎起来,打算拼着自爆和对方搏一搏,不活就不活了,有什么了不起?
可下巴真的太疼了,脖子也疼,喉咙更是撕裂般的疼,她泪水汹涌,挣扎得太厉害,更惹怒了雕妖。
一道灵力打下来,红蓼蜷缩起来,疼得头昏脑胀,感觉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真的没力气了,太疼了,从来没这么疼过,她不是很害怕死,但真的受不了这疼。
齐天大圣如来佛祖,谁都好,既然让她穿越了,就不能帮帮忙吗?
大约是她心里的呼救太虔诚了,在她要和对方同归于尽之前,事情还真出现了转机。
灿烂的金光将夜空点亮,那一瞬间好像到了白天。
红蓼本来紧紧抱着自己,感觉到光,听到了惨叫声,不禁泪眼朦胧地看过去。
眼前一片金色,周围是两只妖的逃窜之声,身上的妖索和禁言术因他们受伤逃离而消失,他们自然不想丢下她,毕竟是费力抓到的,可那突然护在她身上的金光实在太可怕了,带着正道大能修士的气息,他们只碰了一下便令重伤濒死。
他们恐是人修至尊来了,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和他们抢个狐妖,但最近妖王刚被道祖打败,妖族对人修仙族怕得不行,不敢惹事,所以他们不敢留恋红蓼,立刻跑路了。
红蓼劫后余生地坐起来,嗓子太疼,因起身的动作牵扯到了什么地方,剧烈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吐血。
慈音静静站在不远处看了一会,收好随身的护体玉佩,冷冷淡淡地走了过去。
红蓼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就看见了站在身前的青年。
只看到他的靴子就知道是谁了。
红蓼不可置信道:“你怎么在这儿?”
她艰难地爬起来,赶忙把他护在身后,紧张地看着周围:“不是让你躲在那里等天亮吗?怎么现在跑出来了,还跟到这里?你快躲起来,这里很危险!”
她想到赶走了雕妖和大鹏妖的金光,越发紧张了:“好像,好像有……”有人修来了。
她是妖,与人修是敌对,哪怕对方刚才算是救了他,也需要谨慎对待。
但慈音就不同了,他是凡人,是人修保护的对象。
对方会把他抢走吗?
红蓼好像顾不上那么多了。
她能站起来就很勉强了,先是在洞府内被金光伤到,又被两只妖抓住……等等。
金光。
怪不得方才觉得那金光熟悉,那光不是也打伤过她吗?
红蓼后背冒冷风,她想再逃,可实在没力气了,双腿支撑不住,整个人软软倒下。
失去意识之前,她看到慈音伸出手接住了她。
他身上有熟悉的檀香气息,幽微内敛,闻着便觉心安了一些,她放任自己彻底昏了过去。
慈音将她横抱而起,安静地朝树林深处走去。
都已经伤成这样了,刚刚竟然还能站起来,把他护在身后。
她被勒过,脖子上都是淤青,她皮肤娇嫩白皙,这淤青显得尤为可怖。
莹润的唇被血染得嫣红刺目,慈音看得蹙眉,想到来时那雕妖想对她做什么,满身的清冷压迫感蓬勃荡开。
他回到了之前的山洞落脚,红蓼粗制滥造的结界还在,聊胜于无。
他将她放下来,靠山壁坐着,取出手帕替她擦拭脸上和脖子上的血迹。
干涸的血迹不太好擦,擦得她脸颊都红了。
她头发披散着,发髻乱了,珠花不见,当真是可怜极了。
慈音脸上看不出什么怜香惜玉,手上力道甚至更大了一些,将她唇角擦得红肿起来,但至少都清理干净了。
他直接扔了手帕,去看她身上被灵力划破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流血。
他如今身上无半分灵力,玉佩里储存的力量也只勉强能用一次了。
这只能用来抵御伤害进行自保,无法拿来联络道盟或者疗伤,否则他早已不在这里。
慈音半坐一旁,静静看着红蓼昏迷难受的样子,顺便也恢复一□□力,抱她回来这一路,几乎耗尽了他这具残破身体所有的力量。
红蓼紧紧抱着自己,蜷成一团往他身边凑,闻到他的气息好像就能安稳一些。
可他在她心目中分明只是个无用的凡人。
慈音将白靴挪开一些,她立刻又凑过来,尾巴脏兮兮的染了血,当真是好可怜。
这都是她该得到的教训。
她对他做的事与那雕妖对她做的近似,理应得到些教训。
可她又确实救过他,与那雕妖所作所为有本质上的区别,她最多算是挟恩图报,似乎又不必判太重的罪。
“疼……”
红蓼昏迷里还在挣扎,她好像意识模糊了,以为自己还在雕妖手里,泪水无声落下,不安地抽动着,狐狸耳朵一动一动。
慈音看了一会,手落下,捂住她的耳朵,不准她动。
红蓼好似得到安抚,渐渐没那么恐惧,稍稍安定下来。
可她还是好疼,不时抽泣,脸上尽是泪水。
慈音又想到她将他留在结界里的样子。
其实将他丢给那两只妖可以争取一点逃跑时间,就能逃出生天了,但她没那么做。
他看着她,捂着她的耳朵,就这么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有了动作。
衣袂被撕破,慈音用最原始的方法帮她包扎伤口。
无灵力,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他并不擅长这种事,往常要为人疗伤,自有仙族法术,包扎……实在生疏,他包得不好,但不妨碍使用。
红蓼渐渐止血,没那么疼了,人安静下来。
慈音包扎完所有伤口,忽然望向她的脸,正对上她红红的双眼。
她不知何时醒来的,看了多久,洁白的牙齿咬着下唇,白皙的鼻尖缀着泪珠。
“慈音。”
她嗓子疼,声音哑得不行,唤他一声都很难。
慈音衣袖下的指尖微微一动。
红蓼倾身过来,将自己塞进他怀里,他僵在那,并不环住她,但她将他的腰抱得很紧。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委屈巴巴地说完,眼泪冒得更凶,都染湿了他的衣襟。
未免自己的衣裳彻底被她的眼泪报废,慈音皱着眉,非常抗拒,但迫不得已,僵硬无比地拍了拍她的背。
谁知这一下子红蓼哭得更厉害了,她泣不成声,控诉那雕妖:“他掐我,他还想睡我,他怎么可以!他做梦!我只和你睡的,他怎么能……他差一点就……”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是真的很难过,很委屈。
觉得自己被弄脏了,她离开他的怀抱想使劲地搓,但发现自己早被清理干净。
慈音的眼神很难形容,他拉过她的手,在她掌心写:他没碰到你。
……确实。
他没成功,之前的接触也只限打斗。
红蓼吸吸鼻子,睨了睨自己身上歪歪扭扭的包扎,鼻音很重地说:“慈音,你真厉害,包得真好看。”
……他知道自己包得不好看。
她很不必这样违心夸赞,倒像是在反讽。
慈音不太高兴地拒绝交流。
红蓼靠过去哽咽道:“我是认真的,你不高兴吗?为什么?不喜欢我这样说?”
她知道他不能说话,所以不等他回答,就肿着眼睛勾勾他的手指:“不过你不高兴的样子也很好看。”
“。”
慈音麻木坐着,一点反应都不给。
红蓼也没再说什么,她不知他是怎么把自己带到这里的,但看他还在,那应该是没遇见那个修士。
她太累了,一身伤,需要尽快疗伤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暂时没空思虑太多,他还在,他们暂时安全,这就足够了。
慈音见她开始疗伤,安静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又缓缓握成拳。
本来想天亮就和她分开,但他现在改变主意了。
红蓼犯过错,虽然在其他妖族那吃了亏,但也不是他降下的惩罚,他还没有真正处置她,不能一走了之。
之后她要去做什么就都由她去做,去摘银幽花也可以,他就照她说的跟着,看看她还能干出什么事来。
待他恢复灵力,他会亲口告诉她自己是谁,到时候再与她算个总账。
是了,就这样,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