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走入仙邸后的身影,奎山忍不住叹气,这就是隐去神息的原因吗?只是为了不让他人察觉自己受伤,神族的尊上,还是一如往常那般,不愿别人多关心自己。而另一位,则永远渴望别人多在意自己,这两人,还真是一丁点儿都不像。
在他刚要离开旸谷结界的时候,破军已进入焱城,在泰舆宫上方观察了一阵之后,他化去身上的银甲,换上一身青灰色衣袍,从天而降落在大殿门前,正遇上从里面议事出来的丹□□位君长。
四人从未见过破军,只是看他气度不凡,又是从天而降,对他不免多了几分敬意,姚威走上前询问道:“不知先生贵姓,来我王宫内有何贵干?”虽然带了三分恭敬,但对这个不速之客,他们还是有些警惕。
“我乃神族破军,奉尊上之命前来。”破军对这四个素未谋面的人毫无兴趣,只想快些进去找垠渊问个究竟。
四人哪肯轻易放他过去,一听是神族,顿时肃然起敬,愈加恭敬地下拜行礼,口称神君莅临,乃我丹陆之福。破军虽然心急,也厌恶这些虚礼,但又不能对凡人动怒,只能一一作答,半晌之后,才走上台阶,进入大殿。
看他直接穿过殿门而入,姞远感叹:“不愧是神族,就是不知这位神君和巫神相比,谁更胜一筹。”
“大人,神君刚才说他奉尊上之命而来,不知是哪位尊上?”方才两位长辈和破军谈话时,祁安暗中打量这位神祇,倒是觉得有几分来质问的意思。
姚威和姞远均被这一问给问住,八方大地上,能担得起这尊号的也就两人,一个是泰舆宫内丹陆之主,另一个是邻国天钧的王,两人既是人间的君王,也是神族之主。他们之间关系向来密切,不分你我,无论是奉谁之命前来,在他们眼中,都无甚区别。
“若是奉王上之命前来,那还好说,但若是奉天钧王之命前来,恐怕就有些麻烦。”面对疑惑又好奇的三人,祁安装模做样的分析着:“昨日王上和天钧王一同回到穹霄宫,我观两人神色,似乎是发生了不快,王上和我一起回来前,还对天钧王说什么和她解释,你们听听,这像是平时他们之间能说出的话吗?”边说他边自认为有道理的点着头。
不明所以的另外三人被他这一番头头是道的言论说服,几个眼神往来之后,四人得出同一个结论,快速离开王宫,回到各自府上,密切关注边境动向,为下一步部署做准备。
破军进入大殿后,并未看见垠渊在何处,正打算用神力一探,却听到内殿里传来动静,黑衣男子从内殿走出,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
“下神破军,见过尊上。”他朝王座前的人拱手,用余光打量着垠渊脸上的神色。
“神君无须多礼,里面说话。”垠渊指了指身后,转身又走了进去。
破军紧随其后,进入前往内殿的通道,只是那么几眼,他已看到垠渊眼角的担忧和疲惫,心想奎山之言果然不假,那两人之间果然起了争执,只是三千年前弥泱尊上都未怀疑,现在两人好不容易重逢,为何会在此时起疑。
两人坐定,垠渊给破军倒上一盏茶,扬起嘴角一笑,说道:“破军星君这三千年可好,是弥泱让你来的吗?”
忆起早年在玄墟,破军是个火爆的性子,那时针对溟海之乱,他与自己总是意见相左,彼此之间没少争执,后来各守一方,相聚的日子就少了,经历那场变动之后,还能这样坐下来品茗,实属难得。
“弥泱尊上让我前来助尊上破解离泽禁制,我本想先前往离泽探查,又想到尊上在此处,便先来拜望。”破军端起茶盏,抿了口茶,微苦回甘,颇有些玄墟的味道。
从旁人口中听到那个名字,垠渊握住茶盏的手一顿,眼神有些闪烁,犹豫着问道:“这么说,你已经见过弥泱了,她还好吗?”
自从早晨不欢而散后,他硬是没在大地上探到弥泱的神息,倒是在坎泽畔发现在奎山的神息,因此破军到底是被谁带出,一时也摸不清楚,这半日,他都心神不宁,总担心那个不知所踪的人出什么事。
“弥泱尊上就在少阳,她挺好的。”破军想着你二人才分别了几个时辰,她好不好你自己还不知道吗?但是出于对垠渊的尊敬,他还是据实回答。
“原来她还在少阳啊。”垠渊端起茶盏抿了一小口茶,茶中的味苦入口后化作喉头的万般苦涩,她竟如此怨他,竟然彻底隐去神息,只为了让自己找不到她所在之处,果真还是那句此后不见。”
他在沉默出神,破军却受不得这样寂静无声,一盏茶下肚,急躁的星君便忍不住问道:“尊上,您和弥泱尊上之间到底发生了是什么?三千年前又是怎么回事?”奎山的嘱咐已完全被抛之脑后。
“破军,你不是前来助我破离泽禁制的吗?怎么关心起我与她之间的私事来了?”口无遮拦的星君抛过来的仿佛不是两个问题,而是两把剜心的钢刀,垠渊放下手中的茶盏,神情严肃了几分。
“私事?您二位若是不和,关系的是三界苍生,我可不想看三千年前的事再重演一遍,您是没看到弥泱尊上那样子......”破军对他敷衍的态度颇为不满,明明肩负苍生,却把这么重要的事说得像儿戏一般,一时没忍住,骨子里的冲劲一下就冒了上来。
“弥泱她怎么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垠渊打断,也顾不得破军是当真心急还是本性如此,焦灼不安地问道。
急切的声音让险些被冲昏头脑的破军瞬间清醒,回想着自己说了什么,竟让垠渊如此失态,连手中的茶盏都险些掉在地上,忙冷静下来解释道:“弥泱尊上她没事,只是有些心绪不宁。”
在奎山的仙邸前,他并未靠得太近,只是见弥泱一直在饮酒,似乎有万千心事无处诉说。
垠渊看着面前的星君,突然想到他们都有同生之人,若是今日之事发生在他身上,这个性如烈火的星君又会做何选择,便问道:“破军,如果贪狼背叛了你或是背叛了神族,你会怎么对他?”
一向直来直去的破军,完全没想到垠渊会有这么一问,当场被问得愣神,端着茶盏放到嘴边的手都一时停住。贪狼与他同时降生,除了眼眸的颜色,外貌性子都完全一致,两人都是直爽豪迈,有事直说,要说背叛,他完全不会相信,既是假设,还得好好假设一番。
思索良久,他回答道:“虽然没有这种可能性,但是如果真有那么一日,我定会亲手将贪狼正法,捍卫我神族的尊严。”
垠渊心头一颤,寒光凛然的绝苍剑仿佛又出现在眼前,破军的回答大概就是所有神族的回答,叛神族者死。但天罚不降于神族,神罚亦不会直接落于神族之身,存或灭,俱取决于神之主一念之间。
“若我要背叛神族,你信吗?”
“尊上,何出此言?”
“若我要杀弥泱,你信吗?”
“下神不知。”
垠渊问得急切,破军不禁暗中蓄起神力,他无法判断神族副主所说的话是真话还是假设,也无法说出自己信与不信,因为当年他的确看到了放在从前无论怎么说都不会相信的事,早做准备总比生变时仓皇应对要好。
“现在,我都无法相信我自己。” 或是察觉到对面神君的紧张不安,垠渊给桌上两盏空空的茶盏里添上茶,平静地说道。
“我听冰夷说,半月前,您与弥泱尊上尚无芥蒂,今日为何起纷争?”气氛缓和后,破军稍微放松了些,端起茶盏再抿一口,寻思着究竟是什么,让神族的尊者发出这样的疑问。
缩成手指长短躲在他袖中一觉醒来的冰夷,本来正打算出去活动,听到两人的对话,一翻身又闭上眼睛装睡,它可不想被两位神祇咄咄逼问,都怪自己一时多嘴,说了不该说的。破军似乎并未察觉到衣袖内轻微的响动,继续喝着手中的茶,竖着耳朵睁着一只眼的神龙暗自庆幸,自觉塞上耳朵,免得又听到什么不该听。
“在天祇殿内,我们都看到了兰裳因何而死,是我让灼烈杀了她。”垠渊也不隐瞒,将自己所看到的重述一遍。
短短一句话,蕴藏着巨大的信息量,破军以最快的速度消化这些消息,看样子两人同时去了三千年前,看到了被时间掩盖的真相。兰裳,在神族中是一个颇为禁忌的话题,因为她本就违背天道而存在,她的死更是不可说的秘密,可现在,兰裳和弥泱,她们竟栽在同一个人手上,这个人还是和他们关系最为密切的垠渊。
如果说是误会,这个误会产生的太过巧合,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尊上,您真的想杀了弥泱尊上吗?”一时间,破军脑子里乱作一团,只好跟着心中所想问出问题。
“我怎么会想伤她呢,你们或许不知道吧,在虚无中,我其实比她早降世一点儿,我亲眼看着她被孕育出来,和弥泱相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们身上有着生生世世斩不断的联系,她是我最想保护的人。”垠渊回忆着当日的场景,被一团蓝光包裹住的人,缓缓走到自己面前,神族生来便是现在的模样,无论神生多么漫长,容貌都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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