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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过的白月光来找我了 (裁云刀)


  蓝婶只觉果然如此,但又因为曲不询等的人竟然是沈如晚而吃了一惊。
  “你和沈姑娘是朋友?”蓝婶惊讶极了。
  沈姑娘那样的……也有朋友?
  其实让蓝婶摸着良心说,沈如晚真是没有哪里不好,长得和年画上的仙女儿似的,有本事又有家底,品行处世上也没什么让人诟病的地方,多的是人愿意和她做朋友。
  可是,她这性格可太冷了啊?就算有人敢亲近她,沈如晚也不见得愿意和人家打交道。
  沈氏花坊在这条街上这么多年了,这还是蓝婶第一次见有人说自己是沈如晚的朋友。
  “是啊。”曲不询点了下头,看着蓝婶的表情,又挑眉,笑了一声,“她的朋友就这么稀罕?”
  那可不就是稀罕死了?
  朋友,哪种朋友啊?
  “这可真是没想到。”蓝婶摇头,“沈姑娘平时喜静,我们和她也不太熟。”
  其实蓝婶快好奇死了,奈何也和沈如晚做了好些年的邻里,也不好一下子就问东问西,搞得太不体面,让沈如晚知道了,以后都不来她家买糖糕了。
  “钱你就不用给了。”蓝婶长叹一声,为自己不能问清所有前因后果而深深惋惜,用油纸包着糖糕,递给曲不询,“你去给她送过去吧。”
  曲不询也没推辞,谢了一声,从台阶上站起身,拎着那微微烫手的糖糕,在蓝婶止不住的张望中,慢腾腾地走向那栋身处闹市顾自幽幽的小楼。
  大门紧闭,在过去的十年里,几乎从未在紧闭时被叩响。
  曲不询抬手。
  “笃,笃,笃。”
  作者有话说:
  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苏轼《行香子·述怀》


第14章 枕函敲破漏声残(二)
  三声叩门声后,一片安静。
  曲不询挑眉。
  他等了片刻,又抬手,重新敲了三下。
  门还是没开。
  对街蓝婶一直在张望,不由有点狐疑。
  她还等着看看热闹,可看这架势,沈如晚一直不开门,两人怎么不像是朋友啊?
  曲不询顶着周围街坊狐疑的张望,竟然还停在那里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他抬手,第三次敲响大门。
  这回他才刚敲到一半,紧闭的大门忽然就被一把拉开了。
  沈如晚站在门内,满头青丝随手一挽,衣裙素得仿佛明天就要飞仙,淡淡看他一眼,“急什么急?”
  蓝婶伸着脖子,在心里“呵”一声。
  这还真是朋友,不然再没有这么随意的。
  曲不询提着那包糖糕,耸了耸肩。
  “这不是以为你故意不给我开门吗?”他理直气壮。
  蓝婶赶紧在心里“唉哟”: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人和沈如晚说话时这个语气。
  其他人见了沈如晚,莫名就要被她那个气势脾气搞得气虚矮一头,哪像曲不询这随意的样子?
  沈如晚冷淡睨了他一眼,也不说话,一转身,便径直往屋内走,全然不招呼客人,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模样。
  可那紧闭的大门,在她身后大敞着,并没有关上。
  曲不询就跟在她后面,慢悠悠地晃进门里去了。
  蓝婶远远地看着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地消失在大开的门后,转进她看不见的地方,不由用力一拍大腿,“哎呀,哎呀!”
  沈姑娘这样的脾气,还真是有朋友的啊!
  可沈如晚不觉得曲不询是她的朋友。
  她也早就过了想有朋友的时候。
  “糖糕放桌上。”她开了门,转身往花坊内走,头也不回地丢下三两句话,“不要到处走动,不要乱动我的东西。”
  曲不询提着糖糕,看她纤细挺直背影穿过厅堂,在庭院芳草茵茵中停驻,垂着头一株一株浇花。
  沈氏花坊身处闹市,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独占一隅,明明周遭吵闹喧嚣,走进花坊,却忽然像是闯进另一个幽静世界,一切忽然静谧。
  从厅堂到庭院,尽是杜若蘅芜清芬,幽绿满眼,淡淡星蕊似点妆。
  寻常香草丛生处大多有蚊虫环飞,但从门口一路走早庭院边,半点虫影也没瞧见,仿佛连虫蝇也知此地清幽,不愿来搅扰。
  曲不询目光在四面墙壁上扫了一圈,果然在花叶后瞧见墙面上以朱砂勾勒的符篆画了一圈又一圈,有辟尘的、有驱虫的,还有静心清噪的,沈如晚嫌符纸麻烦,直接就画在墙上了。
  都说大隐隐于市,她这隐是隐了,可又没隐全,只要靠近,谁都能发觉她的奇异。
  她只是不在乎。
  曲不询凑近一点,俯身凝视。
  “你种的这些花花草草,好像和外面的都有些不一样?”他忽然问。
  沈如晚转过身看了他一眼。
  他还拎着那包糖糕,一手托着蘅芜碧叶,打量起来的姿态很是似模似样。
  “是么?”她淡淡地说了半句。
  没有往下再说的意思,也不深究追问,一看便知敷衍。
  曲不询拈着绿枝条,扭头看她。
  “我最近正好也对花草感兴趣。”他看了她一会儿,忽而开口说,“能不能向你请教请教?”
  沈如晚看他一眼。
  他?对花草感兴趣?
  她可真没看出来。
  大概是这一眼里的意味实在太明显,曲不询扬眉,“怎么?我就不像是会种花的人?”
  那可真是不像。
  沈如晚怎么看他,都觉得曲不询生了一张绝对会把花养死的脸。
  “有这么夸张吗?”曲不询抗议。
  沈如晚不置可否。
  她偏过身,慢慢走到庭院里,院墙高高,墙头上斜斜垂落一缕细细的琼枝,无花无叶,莹莹剔透,仿佛翡翠雕成一节柳鞭,光影流转,似有水露在其中缓缓流淌而过。
  “似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她抚着那绿枝,声音既淡又轻,“草木有灵,却不是每个人都会珍重。”
  “不太珍重”的曲不询摸了摸鼻梁。
  “你要养什么?”沈如晚问他。
  曲不询看她——觉得他是花草杀手,她还要教他?
  “我是人,又不是花草,我怜惜花草,何必强求旁人?”沈如晚语气淡淡,“既然你要养,我先教了,总比你去别处听来乱七八糟的强。”
  她目光望来,清淡如冰泉,“说吧。”
  曲不询和她对视,却顿住,停了半晌。
  “我也不知道。”他说。
  沈如晚细细黛眉微微拧了起来。
  “你也不知道?”她反问,“你就想养花,无所谓是什么花?”
  曲不询沉吟。
  “那倒也不是。”他摇头。
  沈如晚不说话了。
  她站在那里,抱着胳膊看他。
  她不说话,曲不询倒觉得有几分尴尬了。
  他解释,“我先了解如何种花养花,等寻到真正想要养的花时,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沈如晚倒被逗笑了。
  “那你准备得还挺周全。”她一笑,没当真,但也不较真。
  曲不询低头去看庭院里的花。
  “细叶尖蕊,螺纹曲瓣,”他对着面前一株半开的花挑眉,“这到底是螺钿蔷薇,还是藏袖白棠啊?”
  沈如晚听他说出这两个花名,不由微诧。
  螺钿蔷薇和藏袖白棠是修仙界较为稀罕的两种灵花,功用极多,但极难成活,故而所知者不多。
  曲不询还真是对花花草草做过功课的,不然连这两种花的名字都未必听说过,更别说从他面前的那株花上猜出这两种花了。
  站在这株花前,能问出这个问题,就已经算半个懂行的了。
  对花草有一定了解的人,总能博得沈如晚些许好感。
  “都是,”她微微勾起唇角,“也都不是。”
  曲不询回头看她。
  “这里的所有花都是我从旧株上配出的新种,本意都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将不同植株的特点汇集在新的品种上。”沈如晚看着他面前那株花,慢慢地说,“这株确实是从藏袖白棠和螺钿蔷薇中培育出来的,当时想集这两种花的部分药性于一体,没成功。”
  听起来很简单,其实是一件实打实的“逆天之行”,再造新生灵,称得上是木行道法延伸最极致的一种。蓬山第九阁素来以木行道法闻名于世,也只有最最顶尖的修士才能尝试,每一位都堪称是炼丹师追着求着的亲爹。
  ——在修仙界,炼丹是一门前期投入极大,但水平提高后回报更大的学问,顶尖的炼丹师往往身家巨富,被无数人趋之若鹜,在哪都是被众人求着捧着的。
  但顶尖更求顶尖,修仙界最顶峰的每一个修士都在为打破极限和藩篱而上下求索,一种前所未有的新灵药,也许就能造就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新丹药。
  “你这真是退隐红尘?”曲不询挑眉,打量沈如晚,“我怎么觉得你是比退隐前更厉害了。”
  沈如晚盯住他。
  “你又知道我是比退隐前更厉害了?”她意味莫名,“你见过十年前的我?”
  曲不询神色不变。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他反问,“咱们年纪相仿,你现在修为和我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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