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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主的白月光 [强推] (上黎)


  吕总管惶惶:“主子…”
  “我就不该对她那么好。”
  褚无咎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那是没用的,只会把她惯坏,我把刀放进她手里,让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杀谁就杀谁,但她谁也不会杀,她只会反过手,把刀尖捅向我。”
  “真疼啊。”
  他甚至笑了下:“那样真疼啊。”
  “我不能再这么做。”他轻声说:“我不能再给她肆意伤害我的权力。”
  幻境里的一切,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心软和仁慈是最无用的东西,只有强权、压制与恐惧,只有绝对的权势与实力夺来的,才能切实抓在手里不会流走。
  那时他犹豫了,心软了,妥协退让了,换来的就是她无所顾忌自.焚在衡玄衍的棺椁前。
  那是前车之鉴,是血肉淋漓、炙骨之痛。
  他再不会犯那样的错。
  “那三株无患草,都送去琼华殿。”吕总管听见主君这样说,他的语气温和:“什么也不必换,你去转告蔚小姐,这里什么也不缺,只请她好生养伤,算作我的一份心意。”
  “……”
  吕总管心里砰砰跳,手心冒出了汗。
  他感到莫名强烈的不安,却在主君布满血丝的眼瞳凝视中不敢出一声,只得低下头,讷讷应声退下。
  褚无咎看着吕总管躬着身退出去。
  他看着窗边,那目光比夜色更凉,清漠而冷淡。
  但忽而,他像痛极了一样,弓起腰。
  他的手死死按在心口,指甲深深陷进肉里,流出浅紫色的血,血水爬满他手背,他那种力气,几乎像想把手掏进胸口,把那颗钻进了虫蛊的心脏生生挖出来。
  “我一定会挖掉你。”他额头身上全是汗水,却像感知不到一样,梦呓般的轻轻的语气,渗出泣血的狠意:“我一定会,把你挖出来。”
  无患草没有用,他就去再找更有用的药!更夺造化的法宝!
  他一定会解除‘相思引’,他再不会允许她掐碎他的心脏,操控他、戏弄他、伤害他。
  他要变回本来的自己,做这三界霸主、天地主宰,做自己计划中一切本该做的事,百无禁忌,无所畏惧。
  他再也不会对她心软。


第68章
  阿朝回了昆仑。
  她跑回洞府,先去看师尊。
  洞府一切依旧,花开鸟兽走,屋檐垂下的玄铃兰生长得太快了,葱葱绿绿一片团簇在檐角,新芽生的浅黄色花瓣随着风儿轻轻摇曳。
  阿朝推开密室的门,丝丝缕缕的寒气弥漫,伴随着氤氲出的魔气。
  她咬破指尖,血气消融驱散污浊深黑的魔气,露出冰玉榻上静静阖目沉睡的年长者。
  阿朝跑进去,跑到榻边,怔怔看着师尊的脸,慢慢屈起膝盖软跪下去。
  她扒在榻沿,颤动地伸出手,放在衡玄衍鼻下,感受到很轻微很轻微的呼吸。
  师尊还活着。
  爹爹还活着。
  阿朝肩膀一下软了,她不知道该哭该笑,趴在榻沿,眼泪流出来。
  “师尊,师尊。”她呜咽:“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我害死您了。”
  那太可怕了。
  她可以拼出命地喜欢一个人,如果有一把刀捅过来,她愿意站在褚无咎前面替他挡,但是她的爱,是她一人所为,所有后果也该她一人承担,怎么能牵累她的家人,怎么能化作无形的万千利箭,被别人用来逼死她的爹爹。
  这种愧疚太沉重了,太痛苦了,她承受不了,她的良知在撕心裂肺地哭,她无法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地继续走下去,她宁愿死,求得内心的安宁,成全王朝更长久远的太平,也保护她的家人。
  好在,那只是一场幻境,现在一切都还没发生。
  阿朝轻轻抽噎,小声说:“师尊,这次我去密境里,逍遥尊告诉我一个大秘密。”
  “他说,我们这个世代要终结了,天命如此,必定要有很多人牺牲。”
  “可我不想信“必定”,我想救您,救寒师兄,救好多人。”
  “我想去找一条活路。”
  她环抱着手臂,下巴贴在手背,像个小孩子:“我知道这很难,逍遥尊那样强大的前辈,只是想救回一个人,都失败了。”
  “但我还是不会放弃的。”她轻声说:“我天资平平,没有翻天覆地的能力与本领,并不被寄托太多的责任与重担,所以我可以长久地、毅然地投身于这件事上。”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事情要做,天命者去做一个好帝君,能征善战者去平叛战乱,贤德多谋者去规劝君王,大家该全心全意,合力襄助创造出新一个浩大的盛世。
  也许那位逍遥尊者把这个秘密告诉她,只告诉她,就是冥冥中的天意,宽容地泄下一线天机,指引她去追寻她的使命。
  “我会去寻万寂之海。”她轻轻说。
  这句话说出来,她的心口倏然一轻,仿佛放下一块大石头,欣然彻底坚定了信念。
  “师尊。”她忍不住弯起眼睛笑起来:“您要保佑我呀。”
  在寻找万寂之海前,阿朝想先把师尊救醒。
  她需要无患草,可连赤血花都没几个人拿到,拿到的都是赤血花。
  阿朝在昆仑宗门里问了一圈,找一个同样进了琅玡密境的师弟换了赤血花,她把它栽种在花盆里,各种珍贵的灵液往里倒,甚至咬破手指尖,逼出好几滴心头血喂给它。
  但它光喝血,长得更容光焕发,但就是不变无患草。
  阿朝大为震撼,又失落,看着在窗边慵懒迎风摇晃的大红花,忍不住吸鼻子:“我还不够痛苦吗,我在幻境里,可是生生自焚而死嗳!”超级痛,超级痛苦嗳。
  “那时候是那时候,你现在又没那心情。”长生珠嗤之以鼻,闲闲吐槽道:“要不你叫褚无咎过来,让他捅你一刀,你那时候吐血看看能不能叫它变。”
  阿朝:“……”
  阿朝甚至认真思考起了可能性。
  “不是吧!你真想这么干!”长生珠也大为震撼了,怒呸她:“呸!你快拉倒吧,你当这花傻吗真痛心假痛心分不出来,你个糟心东西居然连花都想骗。”
  “…”阿朝有点讪讪,心虚地小小摆手:“没有没有,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
  长生珠:“呵,呵呵。”
  阿朝试探的小jiojio就这么被踹了回来,蔫巴掉。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大家都没有无患草,褚无咎也只拿到半株,那唯一的一点已经被魔君拿去消融魔种的戾气。
  没有无患草,就救不醒师尊了。
  阿朝茫然。
  那一天,阿朝照常在檐下看书,翻着昆仑旧库中关于上古的风俗典籍,看着看着,忽然掉眼泪。
  泪珠落在书页,沿着流光结界滑落,滴在光滑的浅碧色鳞片,慢慢扩散开。
  碧绿的小蛇抬起头,怔怔看着她。
  “啊呀。”
  阿朝吸着鼻子,低头就看见小碧蛇,泪珠落在它的头顶,把它鳞片沾湿了
  “是你呀。”
  阿朝伸出指肚给它把泪珠抿掉,然后把它抱在怀里,轻轻摸它的头:“你又来看我啦,想吃东西吗?”
  她拿出以前搓的灵食丸子,放到它嘴边,才想起它上次不爱吃这个,她想收回去,但小碧蛇低下头,轻轻舔了舔她手背。
  很轻柔,像是安慰。
  阿朝愣了一下,忽而心里暖暖的,她抱起它。
  “谢谢你。”
  她轻轻摸它的鳞片,慢慢把它抱紧在怀里,头低下来。
  “我很需要无患草,可是我没有,一点都没有。”
  “…我真的很需要。”她低着头,哽咽:“谁愿意,与我换一点无患草呀。”
  “……”
  小碧蛇看着她,深绿的兽瞳无声地震荡。
  它低下头,无声轻轻舔舐她手背。
  ——
  这一天大清早,阿朝听见外面的声响,跑出屋去看,就看见一个少年站在门外。
  他一身碧绿罗袄,高鼻深目,眸光泠泠如寒星,带着一种妖异的桀骜冷峻。
  这是一个阿朝完全没想到的人。
  阿朝看见他,全然愣住:“蔚…蔚碧师弟?”
  蔚碧看见她,偏过头去冷冷说:“我不是昆仑弟子,别叫我师弟。”
  他是半妖,从不算一个人,更从来不是真正的昆仑弟子,那只是一些虚伪可笑的伪装,从一开始就是场骗局,他冷眼一直看得清楚,更清楚昆仑如果知道他们真实的身份,绝不会想要他们这种别有用心的半妖的山门弟子。
  阿朝不知道他的想法,只听他冷言冷语,她抿着嘴巴,一时讷讷不知说什么
  “…你…”
  “魔君让我来你们昆仑送东西。”他硬邦邦说:“我从正门进的,不是偷闯进来。”
  “…哦。”阿朝有点尴尬,挠了挠头,才小声说:“那你、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蔚碧看着她,冷冷说:“你的未婚夫送了蔚韵婷三株无患草,我也需要,我来问你还有没有,我用其他东西换。”
  阿朝怔住。
  “…无患草。”阿朝呆呆:“褚无咎送、送的吗?”
  “不然呢。”蔚碧瞥她一眼:“蔚韵婷需要突破修为,正拿着他送的无患草闭关,你们不是未婚夫妻,这种事他都没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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