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旁捡了根树枝拿在手里,四处乱晃探路,走过一圈后也没见这里有什么结界,故而她再一次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朔雪居。
裴栖寒也真是疏漏,这下属实是给她逮着了机会!
朔雪居内没亮灯,这里出奇地静,连蚊虫的叫声也听不见。周围竹林掩映,远远看去这月亮仿佛挂在竹枝上。美则美矣,就是有一股说不出的沉沉死气。
而她是这里唯一动着的人。
她轻手轻脚进了朔雪居,见到床榻上侧卧不动的人影终于是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他沉睡着,这样恰好是她动手的好时机。
夜明珠闪着微弱的光,这光并不刺眼,她也更有把握不会将裴栖寒弄醒。
他和衣卧下,呼吸均匀绵长,他熟睡之中许悠悠拿了把剪刀将他的黑衣从背后给剪开,内里的皮肉豁然出现在她眼前。
见到他背后伤口的那刻,许悠悠极力咬齿合唇,将那些惊与讶吞回腹中,她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一点声响。
何止是皮开肉绽,那背上根本连一块完好的地方都没有。新旧伤痕交错,戒鞭抽出的伤口纵横,血肉因为医治不及时隐隐有发炎的趋势。
她拿出一块干净的白布往他贴背的黑衣上蹭了蹭,果然有血。
这个裴栖寒还正当自己是块石头,百毒不侵,刀剑不破了?伤得这么重,连简单的医治也不做……
她真弄不明白,他有时间同自己生气争论,有时间睡觉,怎么没时间给自己的伤口涂药?不会疼吗?又是怎么能安心入睡得呢?
回去的这段时间,她在朝阳居自己做了棉签,在给他涂药的时候,她将自己的动作放得异常轻柔,伤口上涂药大概率是会疼的,为了预防他疼醒,她做了两手准备。
他要是觉得感动,那一切就非常顺利,他们的关系更近了一步;可他要是再度翻脸,那她只好用手上的迷幻粉将他弄晕。
以她对裴栖寒的了解,他大概率不会觉得感动,不出意外又是要同她翻脸。裴栖寒的特性也好记,他若是真想动手,那对她也绝不会多说一句废话,他若是出言威胁,还句句都放得是狠话,把握好分寸,那他必然不会真的动手。
他虽然冷酷,但许悠悠能感觉得到,他的良心还在,不然在苍谷的时候他大可以丢下她不闻不问。
处理好他背上的伤后,许悠悠忽然想起在苍谷的时候,森龙的利爪可是没入过他胸前。那个时候的伤,到现在不知道好了没有。
她想看,但她不敢。
想来想去,她决定放弃,万一将人翻过身后露出一双睁着的眸子,那可真是修仙界的惊悚片,她午夜梦回时都将难忘。这风险可太大,她承受不起。
为裴栖寒整理好背上的衣服,她并没有着急离去,而是在裴栖寒的屋子缓慢的游览。为他上完药他都没醒,可见他睡得有多深,她只是在他屋子里看看,应该出不了多大的事情。
想了解一个人,他居住的屋子多少能反应点人的性格。
裴栖寒屋内的陈设单调,没两步许悠悠就走到他的书案前。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案上还留存着他的笔迹,她仔细看了一眼,莫约是某种心法,这她不太懂。
思忖再三,她打算给裴栖寒留封信。免得他明日一醒,看见自己背后破开的衣服会以为他自己“名节不保”。
许悠悠提笔,字迹极为嚣张潦草,起头第一句是姓裴的三个大字,底下跟着一个猪头,为了防止他看不懂,她特意在猪头和姓裴的这之间画了一个箭头,另带附注:欺负许悠悠的都是猪头!
后面,她将自己的“恶行”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更是狂妄地赖账,说她可不会给他赔那身衣服的钱,都是他自作自受,他活该。
洋洋洒洒地批评了他一顿,许悠悠只觉得心里酣畅淋漓,落款处她写着:人美心善,你的小师妹许悠悠。
她在离开前,无意间瞥到了书案旁边的一处木架子,她靠近一看就见着上面落满了灰,像是很久没人打扫,更没人光临。
她记得裴栖寒是个有极端洁癖的人,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容忍自己屋子里有这么脏的地方存在?
木架子上摆放着瓶瓶罐罐,她伸手去拿,打开瓶塞瞅了瞅,借着夜明珠微弱的光芒,从瓶口她看见里面躺着一粒一粒地丹药,这东西和裴栖寒在苍谷那时给她吃的东西很像。
她微晃瓶身,从里面有颗丹药色泽很好,周身还闪着微弱的光芒,她认得这东西。
这是高阶妖兽的妖丹!
这里少说也有三十来个瓶子,许悠悠随手挑了几个查看,瓶中的丹药都放得满满的,这样岂不是说明那些妖丹他根本没吃!
如此,铜临山的那些弟子岂不是都误会了他,就连她一开始也以为事情是像众人说得那样,她以为他是吃了妖丹的。
许悠悠将那些东西原封不动地放好,归还回去。得知这个真相后,她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全门派上下,恐怕连陆息也被他骗了。明明是个洗刷污点与谩骂的好机会,他不说是因为不善言辞,不在乎,还是有别的原因?
他宁愿让这些妖丹在这里尘封也不愿给铜临山那些实力卑微的弟子,这其中肯定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还是暂时别声张为好,万一她说错了话,裴栖寒怕是不会轻易原谅她的。
她将伤药留在他的书案上,那道玲珑的身影随着皎洁的月色渐渐远去。
黑暗中,裴栖寒缓缓睁开了眼。他拢着衣服起身,幽深的目光投向书案那边摆放妖丹的木架。
忽地,他发出一声嗤笑,换了件衣衫后他将屋内的窗子推开透气。
许悠悠干了什么他都知道,既然是真的想要那东西,与其费去那么多心机到底结果还是付诸东流,倒不如以他们的“交情”,她若跪在地上求他,那些妖丹他也便赏她了,何须如此麻烦?
毕竟,若是一般铜临山的弟子,即使他们跪下来求他,他都不会给。
裴栖寒掌灯,火光下瓷瓶上的指印犹在,他匆匆略过一眼,便不再关注。倒是书案上她搁置的小伎俩更引得他注意。
瞧着那龙飞凤舞的字迹,他觉得自己很可笑,既然她想演,他自然是该奉陪的。
翌日。
日上三竿,晨露散去。
朔雪居屋外,许悠悠清清嗓子,颇为豪气地敲了敲门。
昨日她那样恶作剧裴栖寒也没对她设界,她现在倒真可以有恃无恐,堂而皇之地登门拜访。
反正,他也拿她没有办法。
她今天换了身鹅黄色的裙装,与今日温暖和煦的天气正好相配,见裴栖寒开了门,脸上没有愠怒之色,她粲然一笑,“裴师兄,我昨天给你的惊喜你看见了吗?”
裴栖寒漠然道:“看见了又如何?”
许悠悠眨巴眼,呃了一声,惊奇问:“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表示?”
生气也好,无奈也罢,总之她就是不想看见裴栖寒面无表情地同她讲话,这不仅使她兴致缺缺,还让她觉得自己在裴栖寒眼前像个透明人。
“烧了,算么?”他道。
他那张脸,再配上这么无聊波澜不惊的话,将许悠悠弄得失了兴致,他是一个没有喜感的人,她早该知道的。
“算了,还是说正事吧。”许悠悠对他道:“师兄,我要去吃早饭,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你有伤在身,还是不要辟谷为好。我特意来喊你的,咱们俩一块去吧,能做个伴也是极好的。”她满身朝气,笑盈盈道。
“不去。”裴栖寒简单地回绝了她,见许悠悠洋溢的神色黯淡下,他转道:“不过……”
许悠悠望向他,见有转机那圆眼亮了三分,期待道:“不过什么?”
“食舍的东西难吃,若你肯亲手做,我也并非不能满足你这个要求。”裴栖寒面不改色说。
“让我做饭?”许悠悠抿唇陷入难题之中。
裴栖寒瞧她一眼,无所谓道:“你既然不愿意那便罢了。”
她摸摸自己鬓角的碎发,缓缓道:“也不是不愿意,就是……嗯,师兄,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也不会做饭。”
说到这里,她面露难色,忍不住问他:“师兄我要是做出来的东西很难吃那怎么办?你还会吃吗?”
他说食舍的饭难吃,这是在陈述事实。许悠悠那时也看见了他盘中的饭蔬是何等的寡淡。她想她就算做得再差,也应该能比食舍做得好。
“师兄那你等我,我先回去尝试一下。”许悠悠应下他的话,雷厉风行,一溜烟就没了人影。
这一等,便是三个时辰。
裴栖寒看着面前成色难以入眼的菜肴,筷子一动未动,“这就是你做出来的饭菜?”
显而易见的嫌弃。
“嗯呢。”许悠悠拿筷子夹起一块鸡蛋,她自我感觉还很满意,扭头对他道:“我觉得这个也还不错啊,我第一次做饭能变成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就是不知道这味道怎么样。”
裴栖寒的那种怪癖她心理清楚,所以做菜时她没有事先品尝味道。
“你怎么不吃?”许悠悠问。裴栖寒目光投来,那神色仿佛是在说,你在这里我怎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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