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玉说道:“是裴栖寒的意识将你送回来的,你有没有看见他的过去,并不能算消除了他的噩魇,所以又被送了回来。”
许悠悠道:“这么说,我若是一直看不见他的过去,就会一直被送回来,是这样么?”
“是的。”司玉说。
许悠悠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经过这一遭,她渐渐摸索明白了一些东西,譬如说每次裴栖寒能够看见她都是在她情绪起伏特别激烈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个猜想对不对。
她在朔雪居内,可是现在朔雪居里还没有人,许悠悠走到裴栖寒的床榻边,他的枕头边上,还放着他十岁时陆息给他买的糖。
裴栖寒是真的很珍惜这个东西,她师兄真是个长情的人。
许悠悠将他枕边的糖拿起,打开盒子,方糖的甜味就飘进了她的鼻腔之中。
她心里难过,嘴上就想吃些甜食,“怎么办呢,师兄,我好想吃。”
她本是自言自语。
“可以。”一道声音传来。
许悠悠抬眸,就见到了裴栖寒,是真正的裴栖寒。
“师兄!”
只一瞬,他消失了。
*
容见俞将姜婴带出去后,毫不留情的准备和罗颂离开此地,姜婴追着她的步子,亦步亦趋,“你真的要离开江邑?”
“不然呢?”容见俞虽是在回他的话,但目光半分没有放在他的身上,末了问罗颂道:“你说会有人来接应我们,他什么时候到?”
罗颂答:“处理完那些人我们就可以离去。”
容见俞少见的升起一丝疑惑,“这一次你们不带走了?”
罗颂点头,“既然我们已暴露完全,将她们带着一起走目标太大,我们暂时得找一个地方藏身。”
“可以,正好我知道有个地方,你和我走。”容见俞说道,她的这个你字中很显然没有包括姜婴。
“你要走,那姜府偌大的家业你不要了吗?”姜婴道,“还有你最喜欢的翡翠,琥珀……我——”
容见俞打断他的话,似乎是对他的纠缠感到烦心,“姜婴我方才就你已是仁至义尽,你别不知好歹阻拦我的去处,姜府内不过都是一些俗物,大难临头皆可抛。”
她抬眼扫了一眼姜婴,无情道:“你无需为我做多余的事情,趁现在那些人还没有苏醒,你赶紧找一条去路。”
姜婴对于她的话早有预料,可这些冷情的话从容见俞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依旧感到寒心不已,“你不带上我?”
容见俞止步,对他正色说道:“带上你,拖我的后腿吗?你既没有修为,也没有胆识和谋略,有哪一点值得让我带上你?如果你是想对我提当初的收留之恩,我将你们姜府在江邑做大做强,你享受了那么多年,别说不是我的功劳。”
“是,你说得这些我都没有,我也承认姜府若没有你早树倒猴孙散了,可是……”姜婴看着她,垂下眉眼,容见俞是怎样的人他最清楚,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小俞,我爱你。”他缓缓道。
容见俞嗤之以鼻,“那又怎样,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如果你觉得爱我可以让你活下去,那你随意。”
说着,她示意罗颂,“我们走。”
末了,他见姜婴还待在原地,念在多年夫妻的情分上,她出言提醒,“这件事和你无关,你参与进来,简直是愚蠢至极。现在赶紧趁机离开江邑,还能有活着的机会。”
目送容见俞离开后,姜婴将怀中的翡翠掏出,他花了好几个月相中的玉镯,原本是想当做她的生辰礼送出去的。
昔年在姜府中,容见俞掌管姜府大小事务,理得多了整日便威严着一张脸,很少有开怀大笑的时候,为了让她开心,他几乎是将全城的珠宝都搜罗在了一起,这才能勉强博她一笑。后来,她的妆奁上时常放着两三只翡翠,他便以为她爱极了翡翠。
其实不是,她不爱这些俗物,她想要青春永驻,她想要长生。
“俗不可耐。”他掌心一偏,上等翡翠坠地四碎,天下之大无以为家。
作者有话说:
裴栖寒的十六岁,没有遇见一个爱他的许悠悠。
第80章
许悠悠确信, 自己没有看错,那个就是真正的裴栖寒。
可是他不见了。
她朔雪居内出来,绕着这个地方寻觅一圈, 哪还有他的影子,仿佛是被孤身置于群山间, 入眼即是山色, 她现在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她要找的人不愿意见她。
裴栖寒不愿意在往生魇中见到她, 如果坦诚相对意味着要撕开血淋淋伤口,将他遮掩已久的糜烂往事单拎出来曝晒在日光下给别人瞧,她想人都难以做到被别人瞧得如此透彻, 将过往悉数揭开不亚于裸露着身子毫不遮拦的出现在其面前。
可她不是别人,不是会落井下石的人,不是会嘲笑他的人,也不会高高在上的怜悯他, 她是来爱他的。
找不见人,她无事绕着朔雪居四周探索一圈, 她发现四年前的铜临,根本没有她的朝阳居,那是后来建造的,回想起她刚刚穿进来的种种往事,她品出一丝不对劲, 陆息似乎是一直在有意的让她和裴栖寒接触,怎么看都有一种撮合的意思在里面。
她心中咯噔一声, 但愿是她多想, 陆息闲来无事撮合他俩干嘛, 他不是不允许裴栖寒有过多的感情么?
总之陆息这人很是奇怪, 既然她是在裴栖寒的记忆里,她想知道裴栖寒对于陆息的刻画会是什么样。
许悠悠渐渐地往东陵堂走去,陆息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裴栖寒悲剧的源头。
她走到东陵堂,这里没有陆息,反而刻意地,凭空地搁置着一面巨大的镜子,镜中照应着妖猎时的场景,确切说是裴栖寒的踪迹。
她既感到惊喜,又觉得难为情,惊喜于能得知这场妖猎中他究竟出了什么事,难为情在于这是裴栖寒想对她藏住的秘密。
终究是好奇心胜过道德,她接着往下看,镜中裴栖寒已在同独角犀怪缠斗。
暴雨倾盆,雨水不断浇涮下,犀怪的巨足在松软的泥地中踩一脚便是一指深的坑。
裴栖寒在妖猎途中总会穿黑衣,厚重的黑色接纳这泥水与血水,雨点打在他身上,湿透的衣摆下水滴如柱,是污浊的,惨杂着血色。
他会在为危险之事时穿黑衣这个习惯,还是陆息教给他的,在他的记忆中,他第一次参加陆息组织的妖猎时是穿的白衣,只是他头一次与自己实力相近的妖□□战,实战总比理论要来得艰辛多,无人传授技巧,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虽是顺利地拿到了妖兽的妖丹,整个人却也像是从血池里刚捞出来一般,白衣成了血衣。
当时他年纪小,陆息即便是铁石心肠惯了现已不敢对其多看两眼,他为他治伤然后又是法宝灵器成堆的赠与,算是一个补偿。后来他再去妖猎时,陆息便叮嘱他切勿再穿白衣,穿黑衣,这样即使是流了很多血也能被黑色掩盖。
不见血,不见疼。
犀怪脊背上粗糙厚实的皮肤被裴栖寒用惊鲵剑割开好几道口子,遭雨水侵蚀,犀怪的吼叫声震耳欲聋,声波横过,密林中高大的树木拦腰折断。
攻击犀怪,裴栖寒尽力闪身,使自己置于犀怪身后,他的修为已比上次妖猎进步不少,才十六岁修为已至渡劫一境,若他能站在云陆众人的视线里,此等天罚,当得起当世第一天才之名。
速度因修为而有了显著提升,独角犀怪的身体虽然笨重,可他往前冲刺时,那力道确实他难以阻挡的,更是能轻而易举被追上,所以他只能绕身在犀怪身后,犀怪弯着身子左右寻人时远不如向前追人那般灵活。
裴栖寒聚力,一剑没入犀怪的后臀,犀怪已被伤多处,这回它不再摇摆着身子四处乱窜,而是极速往后退,惊鲵剑没入渐深,剑首抵至其尾骨处便再难前进分毫,反倒是他,因着犀怪身子带起的巨大冲力只能频频后退,直至退无可退,一人一怪僵持不下,惊鲵剑被弯折一个弧度,他手臂紧绷握剑的指节发白,不住的颤动,隐隐难以抗衡。
最后他抽出惊鲵剑,只是稍加喘息,而这时独角犀怪已蓄力转身冲来,尖锐巨大的犀角顶起的力道比千斤顶还重,所过之处活物无一生还,人总有力竭的时候,他身形再快也免不了被暴走的犀怪擦身而过,续起的阵法随即被顶穿,他吐血落地,勉强维持住了身子。
犀怪并未继续强行进攻,一次续力消耗巨大,它也需要一点时间恢复,一人一怪便在此刻相看着对峙,犀怪晃着自己的脑袋,脚掌细微而有节奏地挪动着,等待下一次冲锋的机会。
一触即发,站起。
这一场,又是两败俱伤,人的抗力终究是难敌独角犀怪,裴栖寒需要喘息的时间愈发的长,而犀怪在疼痛中,血色下却如同陷入狂欢中一般,在他撑剑落地喘息时,曲膝猛冲过来。
与此同时,这密林内,亮起一道金光,吸引裴栖寒的三分注意力。
他识得这道阵法——追踪阵,是陆息的独门秘籍,曾授予过他。
紧接着邵云程自法阵冲出现,眼见局势危机,抄起剑挡在裴栖寒身前与犀怪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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