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埋头在裴栖寒的怀中,轻微地点了点头。
“悠悠,其实师兄……”裴栖寒话说道一半,将许悠悠的身子松开,少女眼眸漆亮地注视着她,这恍如掏心掏肺的话语使得面前青年人向来带着身上的冷硬烟消云散,他出类拔率般的眉眼里只有她一个人。
许悠悠怔怔地看着他,为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不安,在不安底下跟是满心的期待。
她分明是高兴的。
可那一刻,许悠悠却不敢去看裴栖寒深情的眼眸,仿佛看一眼便会沦陷。
他要是再对她温柔一点,深情一点,她可能就会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愫,向他表白了。
因为她知道,她在裴栖寒心里是不一样的。
“悠悠,看着我。”见许悠悠将眼眸垂下,裴栖寒单手抬起她的下颌,两人四目相对,许悠悠便又陷入他那似繁星璀璨的眸中。
“悠悠。”裴栖寒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她的名字,更是伸手去挑她耳畔鬓发,他的眼眸中对她全然是珍惜。
许悠悠看见裴栖寒的眼眸,逐渐像是被沉沦一般,她的原本堂亮的眼睛里已经失去了神彩。
只见“裴栖寒”的眼眸里一道紫芒闪过,他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然后掐着许悠悠的下颌慢条斯理地问道:“悠悠,告诉师兄,你倒底是什么人,什么来历?和缥缈宗是不是有关系。”
许悠悠鸦黑的睫羽扇动着,在“裴栖寒”的探究目光下摇摇头,对着他摇摇了头,然后缓声说出自己的身份,“我是师兄的小师妹,我们是铜临山的。可是我却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来自——”
她呜咽着,发不出声。
“裴栖寒”眼波流转,眸间紫红流转,她换了一个句子问道:“悠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想理师兄么?”
“不是,不是的。”她脸上有一瞬间的慌乱,然后柔着嗓音道:“是它不让我是说,它不让我告诉你。”
“他?”“裴栖寒”挑了挑眉,一张分外出色的脸缓缓靠近,在她耳边细细引诱着,“告诉师兄,他是谁?”
许悠悠呜呜地摇着头,他知道知道她是不能说出话了,于是便唤了个问题道:“师兄想知道的事情,悠悠都会告诉师兄么?”
许悠悠点点头。
“裴栖寒”轻浮地搅着许悠悠的头发,温言细语道:“那好许悠悠既然是这个世界的先知,就告诉师兄该怎么救出杜怀薇好不好。”
“谁……谁?”许悠悠愣道。
“杜怀薇,悠悠不是知道她么?告诉师兄救她的方法。”青年人的嗓音是何等的诱惑,偏偏这个时候眼前沉沦的少女忽而眼里就有了一丝清明。
见她微微有要醒过来的趋势,“裴栖寒”蹙眉微微感到不满,果然是他太心急了。
*
他们之间不该这样的,不该如此冷漠,不该如此疏离。他想和她在一起,即便只是简简单单地看着她笑也行,即使是看着她对其他男子笑也行,只要能在她身边就好,他不敢再去奢求别的。
他再难以忍受,没有许悠悠的滋味。
裴栖寒心中暗悔,他感知着示踪铃的范围,前去寻她。
人是瞧见了,却分外扎眼。
裴栖寒手上的青筋隐隐显现,他越是沉默,越是怒不可遏。
河岸边,许悠悠正与一位白衣青年亲昵着,两人紧密地靠在一起,像是在相拥。
裴栖寒并未召剑,但那他的那柄惊鲵剑却已在他的手边幻化出来,剑身瞬间结出霜花,霜寒里是饮血肃杀之气。
进一步不是,退一步也不是,裴栖寒眉眼凌厉,神色不善地看着二人。
他的确决心仰望着她,一日仰望着天上的明月,可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嫉妒与愤怒,即便是千千万万遍地提醒自己,但眼见她与别的男子在一处亲昵,他唯觉窒息。
剑已出鞘,他想杀人。
另一旁,许悠悠见“自家师兄”提起杜怀薇,一瞬间便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她清明的眸中印刻着眼前这略待邪气的“裴栖寒”的脸。
她的心陡然冰冷了下去,一双圆眼怒目而视,咬他牙推开了眼前的男子。
“容恕!”许悠悠一张脸死皱着,愤怒道:“是你,你骗我!”
“是我,你不喜欢么?”青年人的面容陡然变换,那张冰冷的面容褪去,露出皮骨之下本来的面容。
容恕与裴栖寒的身量本来就相近,容恕故意装作裴栖寒来欺骗她,又做那般暧昧的事情,她脑子发热,一时没有看出来也是在情理之中。
原来因为羞怯而涨红的脸如今因为愤怒更加红了。
“你太过分了!”少女哽咽高昂的声音传来。
容恕愣了一会,笑眯眯地对着许悠悠道:“小先知,就这么生气了?”
他这几日也是住在平安客栈,眼见那两人之间相处冷漠这才觉得自己逮住了机会,先前用他自己那张完美的容颜没有唬住许悠悠,没想道换了一张裴栖寒的脸,她就真的上当了。
这回容恕终于是可以确认她不是缥缈宗安插的暗线,只是更加有用的信息依旧是没能从她口中问出。
容恕还没来得及失望,便有更令他束手无策的一幕出现了,许悠悠圆圆明亮的眼睛里已经是淌满泪,容恕登时傻眼,忽觉百般罪恶加身。
他最怕女孩子哭了,风流这么多年,他也自认为最懂女孩的心意,从来没有将一个女人弄哭过。
“小先知,别哭啊,就但是我开了个玩笑还不成么?”容恕还没来得及安慰许悠悠,他的手搭在许悠悠的肩上,忽感空中漂浮着稀碎的冷意,他眼眸向后一瞥,锐利的冰渣子从他身后呼呼地吹过来,容恕略微偏头,那冰渣将要触碰到许悠悠的时候忽然就化作了齑粉。
明明是炎热的六月,此时却凉爽无比,甚至是有一股刺骨的寒冷。
这道熟悉的寒风,许悠悠赶忙扒开容恕搭在她肩上的手,然后后退几步,视线略过白衣容恕的身形,终于是在不远处看见了真正令她心动的那身白衣。
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容恕偏过头,余光又瞧了一眼还在流泪的许悠悠,朝着裴栖寒微笑地道了一声:“原来是裴兄。”
他的目光扫到裴栖寒手中那柄凝着霜寒和杀意的剑,扬声慢慢悠悠道:“裴兄这是做什么?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裴兄何故将我当做敌人?”
裴栖寒没有同他废话,持着惊鲵剑刺过来,容恕避闪不及,裴栖寒招招凌厉不已,冲着容恕的要害刺去,他那张冰寒的脸上没有什么大表情,容恕堪堪接过几招,他并没有召出自己的裂天与裴栖寒对抗,而是道:“小先知还在哭呢,咱们的比试可不是现在。”
说着,裴栖寒停住剑势,容恕的白衣臂侧已经被看出一道口子,索性没有伤及皮肉,容恕啧了一声,轻叹,“哎,可惜了我这身行头。”
他飞身离去时还不忘对许悠悠道:“小先知,是我对不住你。这件事情是我有错在先,来日我再好好向你赔罪。”
裴栖寒收起自己的剑,款步向许悠悠走去,许悠悠见他过来猛得擦去自己脸上的泪珠。
裴栖寒过来,将一方干净的帕子递给许悠悠,许悠悠看了一小会并没有接他的东西。
裴栖寒不知她为何哭,但她方才与容恕在一起,显而易见她是被容恕弄哭了,她在为他流泪。
见她哭得伤心,他的心也仿佛是被牵扯着,原本想柔声去安慰她,可只要一想到他们刚刚亲昵的模样,满心的嫉妒与酸涩使他无法正常与她说话,连她还在哭这件事也忽略了,他只记得他们形姿亲密,这种亲密使他意识到,若是许悠悠爱上别人,或许她就不会再同他回铜临山了。
依照她的性子,她会同她所爱之人一起走,而他连在她身边做一个影子的资格也没有,他会彻底的失去她。
这使得裴栖寒惶恐至极,由是沉声问她:“你们方才在做什么?”
他的语气有点冷,裴栖寒本不想这样和她说话,只是他心中有压抑不住的怒气。他得承认就在那一刻,他心中所想不仅是要将人杀了,还要取而代之。
许悠悠沉默着,眼泪止不住的流,裴栖寒的心忽然就像是被人捏住了似的,他总是见不得她在他面前哭。
他将那帕子取出,细致地为许悠悠擦去眼角的泪水。他靠得有些近,但仍然是克制的距离,许悠悠闻到了他身上那万年不变的雪松的气味,像是天山上的冰雪朔风一般。
她方才真的是被喜悦冲昏了头,才会被容恕欺骗。
裴栖寒为她擦完泪又拿帕子替她仔细的擦拭过下颌,是方才容恕碰过的地方。
因为嫉妒与愤怒,他的力道有些重,许悠悠白皙的皮肤上被他摩挲出红痕,可裴栖寒依旧是没有停手。
他的脸依旧是冷冰的,寒冰冻结的脸上没有丝毫松动,他的眼眸中也没有似春水一般的暖意。
许悠悠心痛了痛,裴栖寒大抵是不喜欢她的,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
“你弄疼我了。”许悠悠退开两步,她的声音还有些哽咽,裴栖寒对她从来都没有那么情深温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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