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山海开饭馆[美食] (曦茶)

　　“昨天高考成绩出来了，我考得不好。”
　　年岁微微一怔, 回忆起夏青芒今天确实一直很低落，老柴在讲话的时候，她的注意力也一直在那边。
　　年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柔声道：“那位班主任的讲话你可能听到了, 我觉得他说得挺对的, 这是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 但之后也还有逆风翻盘的机会。”
　　夏青芒点点头, 刘海都有些乱了，用纸擦过的眼眶红红的：“不过......老板你应该看得出来, 我的家庭状况不好。”
　　“我今天一直在想, 要不要我不去读书了, 直接留在店里工作，这样也能早点赚钱。”夏青芒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只是不知道老板你会不会收我......”
　　“啊？”年岁听到这话震惊片刻，思考片刻才郑重地回答。
　　“我平时留意过你，收拾餐具、桌子、点餐都很勤快，完成得也很好，留你在店里完全没问题。”年岁肯定地看着她，“但是为了短期的钱放弃长期的读书生涯，对你来说真的不是好的选择。”
　　夏青芒听到前半句，心里有些安慰，可听到后面，又有点迷茫：“其实我不知道怎么算好的选择，读书似乎是应该做的，钱好像也很重要。”
　　“我认为，在每一次人生岔路的时候，用尽全力拿到能拿到的一切，这样是为自己争取到了更多的选择权。”年岁平静地说道。“如果还没选择就放弃了，以后能选的范围就会越来越小。”
　　“就像你现在如果去读书，以后可以去公司工作，可以去干喜欢的行业，也可以当饭店服务员。但如果你现在就选择当服务员，可能以后只能在饭店工作了。”
　　夏青芒听到这番话，若有所思：“好像是这回事......”
　　“你好好想想再决定吧，人生选择，不急于一时。”年岁见她从伤心转变为了思考，笑着拉开了冰箱门。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我看你晚饭都没吃，想吃什么，正好店里人少，我给你做。”
　　夏青芒听到老板要亲自下厨，感动得有些手足无措，本想拒绝，肚子忽然不争气地咕噜一叫，原本的垂头丧气被忍不住的笑一扫而空。
　　“谢谢你说的这些，对我很有启发，我回去好好想想。”夏青芒微微颔首表示感谢，而后用手指挠了挠脸，有些不好意思，“老板，我想吃点甜的可以吗？......”
　　“行！甜的会让心情变好！我看你今天的工作都完成了，先休息吧，等会儿就能吃饭了。”见夏青芒要来帮忙，年岁拦住了她，转身进了厨房。
　　虽然夏青芒想吃甜的，但如果只做甜品之类的，没有饱腹感，吃两口还会腻，年岁想了想，准备做一只烤鸭，配上甜面酱，也是甜口的，但能吃饱，也能吃得过瘾。
　　店里每天都会准备制作酱板鸭的原材料，那鸭子已经提前一天晾干，用盐、酱油、香料浸泡腌制。
　　从冰箱里拿出腌制好的整鸭，打开外层包裹的保鲜膜，酱香混合着五香粉的味道瞬间释放，酱油将整鸭染成棕黄色，让那鸭胸看上去光滑发亮。
　　为了保证鸭子不会干柴，年岁又在鸭肉外均匀刷了一层酱油，刷子随着鸭肉的轮廓起伏，好像在随性作画。
　　而后将整鸭放上烤架，放入烤箱中烘烤。
　　那油亮的表皮在烤箱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更让人有食欲，热力让鸭子内部产生蒸腾的热气，把鸭皮顶得微鼓，滋滋泛着油花。
　　年岁又拿出一些饺子皮，每两张中间刷上食用油，每五六片摞在一起擀成轻薄的片状，放到蒸锅上蒸。
　　在等在鸭子烤熟和面皮蒸熟的过程中，年岁盯着烤箱发呆。
　　其实她跟夏青忙说的“用尽全力拿到能拿到的一切”，也是她曾经做过的。
　　奶奶生病的那一年，那白天在公司上班，晚上照顾奶奶，还给自己轮番找了好多种兼职，全年无休。
　　不管是拼尽全力赚钱，还是拼尽全力照顾奶奶，她都尽了全部的力，所以即使最后奶奶还是走了，即使欠下了好多页的债款，她也没有要后悔的地方。
　　能做的都做了，才不会遗憾或者后悔。
　　年岁的思绪被烤箱“叮”的一声打断。
　　年岁把烤鸭拿出来，从上到下、从内到外，没有漏过一丝缝隙，给整鸭全部刷上蜂蜜，而后再烤制，再刷蜂蜜。
　　就这样来回几次，烤鸭慢慢从棕黄色，变成了色泽亮眼的棕红色。
　　那烤鸭的香气浓到好像是固体的，炙烤的浓郁味道，从烤箱缝隙中一泵一泵挤压出来，充盈了整个房间，让店里剩下的几个食客不由自主转过头，伸长了脖子深呼吸。
　　年岁拿出一个大碗，在里面盛上足量的清水，生抽、老抽、蚝油依次落入碗中，在清水中消散。
　　再加上白糖和少许面粉，那调料就变成了花生酱般的暗橙色，将所有调料搅匀成没有颗粒感时，倒入锅中煮开，期间不停搅拌防止糊锅。
　　最后出锅时，酱料已经变得有些粘稠，宛如融化的巧克力。此时甜面酱就做好了。
　　年岁不打算只做这一样吃的，还有些私心的小礼物想送给夏青芒。
　　她把黄油隔水加热融化，加入适量的糖和盐，用打蛋器将黄油打散，质地变得更蓬松，再加入蛋液和少许牛奶一同搅匀。
　　将这处理过后的黄油加入低筋面粉，而后分成两份，其中一份加入红曲，调成红色。两种面团分别搓成光滑的圆球，拼成图案后压扁。
　　年岁用牙签在图案上勾勒出细节，而后离远了些，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在烤鸭出炉后，她顺势将做好图案的面团放入烤箱中烤制。
　　刚出炉的烤鸭大部分面积是棕红色的，不过鸭腿骨尖、鸭翅尖这些比较细小多褶的部位，都是深棕色的，看上去整个已经烤焦了。
　　那整鸭的背部有小臂那么长，整块的鸭皮已经在炙烤中收紧，看上去光滑而紧绷，像一面鼓皮，鸭肉本身的纹理在酱油的作用下，被层层勾勒出来，更添食欲。
　　年岁切好了葱丝和黄瓜丝，将甜面酱分在几个碗里，又将蒸好的面皮放入盘中，一一端上桌子。
　　最后将烤鸭沿着骨头的走势切成小块，也端上桌。
　　“烤鸭好喽，快来吃吧！”
　　年岁把烤鸭和所有的配菜端上桌的时候，店里的客人都已经走了，还好如此，要不然他们只能坐在一边眼馋了。
　　“哇，这也太香了吧！”夏青芒忍不住急促地吸了几口气，每走近一步，那喷香的鸭肉味就会浓郁好几层。
　　真的站到桌边，总觉得整个人都被香味泡透了，连灵魂都变成了烤鸭味道的。
　　“老板又做了什么好登西，我可以尝尝吗？”
　　蔡沧田故意夸张地吸了吸口水，闻着香味就走过来了。蒲良洲虽然装作没看到，但还是时不时往桌子这边瞟。
　　青狼直接坐在两张桌子开外的地方，直勾勾地顶着桌子上的烤鸭，轻声深呼吸着。
　　年岁看了夏青芒一眼，夏青芒笑着点点头，年岁往厨房挥挥手：“大家去拿筷子，一起来吃吧！”
　　“好耶！”蔡沧田雀跃而起，身上胖乎乎的肉随之一颤，蒲良洲也去拿了自己的筷子，两人顺便洗了个手。
　　青狼在他们出来之后，慢悠悠地走进厨房，洗了手拿了三双筷子出来。把其中一双放到盘子边，另一双递给年岁，自己也拿了一双。
　　“谢啦。”年岁抿嘴一笑，接过筷子。
　　“还是你会体贴人！”蔡沧田一边笑着揶揄青狼，一边不带停地夹起鸭肉放到面皮上，又用葱丝和黄瓜丝沾了甜面酱裹起来，一整个塞入口中。
　　青狼听到这话，嘴角不经意地上扬，也拿起一块面皮，夹起一块肥瘦正合适的鸭肉，沾了一半的甜面酱，而后抬眼看年岁。
　　“要黄瓜或者葱吗？”
　　年岁刚拿起面皮，听到这话一顿，瞬间明白他是想给自己包烤鸭，于是慢慢地把手里的面皮放在碗里：“嗯......都要。”
　　青狼夹了两样菜，整齐地堆叠在鸭肉的两边，而后认真地把面皮叠成四方块，交给年岁。
　　他还不忘浅笑着补充一句：“我之前洗过手了哦。”
　　年岁也会心一笑，他记得年岁有点稍微的洁癖。
　　那面皮薄如蝉翼，内里青翠的菜与酱色的肉仿佛隔着毛玻璃，若隐若现的，反而更惹得人想要探究里面食物的味道。
　　那面皮放在手里有些重量，肉和菜的比例刚刚好，量也很足。
　　年岁捧起来咬了一口。
　　牙齿突破松软的面皮，像是咬破了糖葫芦外层的糖纸，又像是捅破了一层窗户纸，那甜面酱像是火山爆发一般涌了出来，混合着鸭肉的香味，让味蕾一瞬间得到了享受。
　　烤鸭的外皮轻薄如纸，却脆得像是锅巴，一咬便酥脆地开裂，焦香混合着酱油的味道，在齿缝间留下浓郁的香味。
　　内里的鸭肉覆盖了不少油汁，不过这油汁不是刷上去的，而是鸭肉油脂部分直接烤化了析出的。
　　油汁原本就来自鸭肉自身，从脂肪层一路渗透到瘦肉层，和肉汁混合在一起，鲜肥的肉汁随着每一次的咀嚼充盈口腔，将那喷香的味道释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