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宗主,邪器童泣琴弦缺一,程一叙抽筋续弦,付宗主仍能以大局为重。怎么到了花兰青身上,付宗主就坐不住了?”
众人一听,频频点头。原本的羞愧退的一干二净,头抬得很高,理直气壮地让花兰青去死。
义正言辞道,“牺牲一人而救天下,这笔账,付宗主不应该算不出来。”
付长宁冷笑一声,“牺牲花兰青是谁定下来的?你吗?还是你们?谁给你们的权利去牺牲花兰青!”
“牺牲谁,为什么牺牲,众人心中自有一则标准。而这标准,你认,我们认,人人皆认。”
大堂之上,众人皆静。
谈不拢,这事儿也没法谈拢。
花兰青愣愣地看着付长宁。她真好看,说话也好听,说的每一个字都狠狠地撞进他心坎里,然后化为春油浸润各处。
心沉甸甸又湿哒哒。
掐一把,春油丰沛地能从指缝中溢出来。
宗主们叹了一口气,再睁眼,眸中肃杀弥漫,“付宗主,花兰青,看来今日是谈不出一个结果了。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考虑。三日后,一线桥,宗门百家严阵以待。是迎是战,端看你们的选择。告辞。”
今天给你面子,不打你。三日后,你要是到一线桥,代表你同意了。你要是不到,我们打到你同意。
“麻溜儿地滚!!”付长宁气得肺疼。
湖心小筑那么多人呢,没一个人给她出来撑场子,真的好气。
花兰青端来一碗茶,默默地拍着她的后背,“不气不气。”
这么容易动火,一点就炸。以后他不在,她可怎么办呀。真令人操心。
傍晚。
付长宁闷气还没消,花兰青推门而入。
“我火大着呢,别烦我。”付长宁抬头,撞进一双深邃、染了欲念的眸子里。
发、发情了?
花兰青俯首去亲付长宁。解开衣衫,他的,也没忘了她的。
付长宁没那个心情,但一想到以后很可能抱不到了,有一瞬间的迟疑,推的力道也软了。
双手被钳住、高举过头顶,随着他的步调在大浪里摇摆沉浮。
凭良心说,他技术不怎么好(进步很大了),但是持久力一骑绝尘。可能是植物特性,就......硬。
木头捣黄油,越捣越软还流油。
付长宁脑中一片白,就是说......他是不是把一生的睡觉份额都在这一晚上用完了。
闹了一宿,第一缕晨光破窗而来,要结束了吧。
“想得美。”花兰青说。
一手揽着她腰翻了个身,让她骑在上头。
黄油“噗叽”一声。
“讶!!”
先是不可自制的愉悦,后半截音变了调。
身下花兰青皮肤散去,包括脸,身躯由千万条蠕动的藤蔓组成。头发也散成藤蔓。藤蔓贴着她的大腿,似是跳动的蚯蚓。
植物不植物,蚯蚓不蚯蚓。
付长宁喜提床事心理阴影。
合理怀疑花兰青用这种下三滥的方法迫使她守贞。
花兰青出门的时候,付长宁在床铺里大腿打颤,膝盖直不起来。
小腹微隆,像是怀了三个月身孕。
去一线桥赴约的前一天晚上,花兰青找湖心小筑众人谈话。他们这两天似是有意避开他,不好找。
找师弟。
“师弟,你在不在?”
“有事说事,我忙得很。”
“长宁年纪小、易冲动,你向来稳重,遇事多帮衬她一点儿。有你在她身边,师兄我很安心。”
“说完了?再见。”
找程一叙。
“程一叙,身体还好吗?”
程一叙侧头瞅了一眼端着药碗随侍在侧的程爹,瘫在轮椅里张大嘴巴等喂药。嘶,好苦。
“使唤我替你干活的话,来得过于早了。起码得先等我从轮椅上站起来。”
“......抱歉,打扰了。”
“知道打扰我,还不快走。”
找程一观。
程一观融合了小断指的性格,比往常更难沟通。
除了付长宁的话,谁也不听。
“长宁和安安,就托付给你了。”
程一观用一副‘说什么傻话’的表情望着他,转身就走。
找韩飞。
韩飞和冯汝晴黏黏糊糊。
花兰青假装咳嗽引起他们的注意。然而嗓子都咳哑了,两人连个眼神都没给。
再看下去就有辱斯文了。
花兰青默默离开。
心头是有点儿哀伤的。
一起生活这么久,总归是有感情的。
他要死了,他们却都懒得搭理他。
唉。
花兰青去陪安安玩儿,陪她疯闹了很久。拍着她的后背等她入睡。
小小一坨,暖呼呼的,怎么抱都抱不够。抱着就不愿意撒手,希望把往后日子的拥抱份额在一晚上用尽。
六个月的孩子,正是学叫爹娘的时候。花兰青唯一的遗憾是等不到听见女儿喊爹的那一日。
花兰青割破手指,血点在女儿眉心。
“阴兵赠你,愿吾儿日后顺遂安康。”
天亮了,该去一线桥赴约。
人都不在吗?女儿要交给谁?
花兰青抱着女儿找人,刚走到门口,被一阵青色光芒拦住。
“这是......诛术阵法?!”
诛术阵法之内,万法不存。花兰青的术法、灵力、修为都被无效化,没法儿破阵。他被困死了,寸步不移。
莫非,他们替他去赴一线桥之约!
一线桥东方。
宗门弟子精神抖擞准备大干一场。一个弟子揉了揉眼睛,“我是不是眼花了,怎么看到了很多黑点儿?”
“说什么胡话。”
“不是胡话,我好像也看到黑点了。”
天际,密密麻麻的箭羽破空而来,似一碗黑芝麻倾斜而下。
一线桥西方。
宗门弟子一边抱头乱窜,一边祭出通讯符请求支援。
“箭羽?什么玩意儿?不是不是,我这边不是箭羽,来了好多苍蝇。半人高的吸血苍蝇。太可怕了!”
一线桥南方。
程一观一手拿刀、一手拿剑,自远处缓步而来。
身影先是停滞一瞬,而后眨眼间的功夫便似一条银鱼扩散进宗门弟子人群里。
弟子皆觉眸中寒光一闪,程一观身形分散成两个人,一人活泼自信,着黄衣,刀行剑招;一人面无表情,剑走刀势,配紫服,握刀的手上缺了二指。
一线桥北方。
程一叙躺在轮椅里摇啊摇,晒太阳。
剑插在身前五米处,寒光凛冽。
他虽功体尽废,但无人敢接近。
当初的乱禁楼楼主程一叙有多强,谁人不知!
蓝极站在远处观战,面色不虞。
作者有话说:
最多三章,完结掉他
第162章
付长宁在诛术阵法前踱步, 。
手背在腰后,时不时偷瞧花兰青。
忐忑肯定是有的,但木已成舟, 改不了啦。
这么一想,付长宁步子踏得越来越实。
她不说话,他抱着女儿也不说话。
女儿看见娘,伸手要娘抱。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
理智告诉付长宁离花兰青远些, 但哪一个母亲能拒绝女儿的求抱呢。
付长宁接过女儿, “我连他们偷偷修炼诛术阵法都不知道, 怎么想得到他们会困你。等到我来这儿困你,他们已经在一线桥打得不可开交。我无辜得要死,所以恳请你别再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用了什么眼神?”
“责备、不妥、不认同......说什么都好, 反正都是在表达不满。”
“我没有不满。”花兰青摇了摇头, “我只是不赞同你的做法。”
“你不赞同是你的事,我用诛术阵法是我的事,二者并不冲突。”
“若你真的那么想, 就不会在这里坐立不安、眼神闪躲。”
“所以呢?我就活该眼睁睁看着你去死么?”付长宁皱起眉头,瞪了一眼花兰青, “你一个人死得干净利落,留我独自辛苦拉扯女儿。你知道寡妇日子有多难过么。你每次都弄进去,说不定我肚子里又有一个, 好, 现在是寡妇带着两个拖油瓶......”
越说越离谱, 花兰青打断她, “长宁, 不要胡搅蛮缠。”
“错了, 不是胡搅蛮缠。这是要你记住, 花兰青三个字写作花兰青、付长宁和花颜。你要一个人潇洒?想得美。”
花兰青愣怔一瞬,瞳孔骤然收紧。
妖生漫长,数不清的东西不可避免地逐渐发黄褪色,然后在记忆中被模糊、重制直至彻底遗忘。
这一条路他早已习惯,所以也不觉得孤单寂寞。
付长宁来了。
她鲜活又生动,浓墨重彩地撞碎陈旧的黄,将一切都染成她的颜色。
她拍了他一下,他抬头,才发现周身早已换了天地。
“抱歉,是我失言了。”花兰青笑了。
他、他在认错!
付长宁掏了掏耳朵,她没听错吧,他在认错。
花兰青是谁,智计无双、擅长诡辩的天才,居然也有他认错的时候。
付长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
“呃、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蓝极的声音传来,“郎情妾意、互诉衷肠,好一副令人感动的场面。我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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