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慢?”窦富出声抱怨,“一整天的,干嘛去了?”
“别急别急,大家要不先点单?我请客。”关和玉按铃,方才替林沫他们引路的服务员又来了。
“玉米排骨汤,蛋黄炒南瓜,糖醋里脊,虾皮冬瓜,香菇青菜,再来十一份米饭——饭都搁大碗里,我们自己盛。”关和玉念完一大串,扭头看向众人,“你们还想加什么?”
林沫早就记住了这家店门口的菜单,第一个响应:“响淋鳝糊,羊鱼鲜,肉末茄子。”
关和玉善意地提醒,“吃得完吗?咱们尽量不要浪费。”
林沫:“没问题。”
苏念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一趟,站在门边点单,“猪皮冻,大螃蟹,板栗烧鸡,糯米藕。”
“搁这报菜名呢?”窦富嘀咕了一句,举手道:“要一份笋干老鸭煲,小紫喜欢。”
“窦哥,你对我真好!”余紫笑眯眯地依偎在他胸膛,“那就原谅你今天盯着别的女人看呆了这件事好了。”
“我的紫,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
“讨厌啦,人家知道。”
其他人:……
关和玉掂量了一下自己的钱包,算算钱还够,不禁松了一口气。“那什么,还有人要点吗?”
“不用了。”
“够吃了。”
服务员拿着单子离开,温倩文好奇道:“关大哥,你哪来这么多钱?”
关和玉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今天我和宋同学一起回茶楼找线索,可是茶楼老板非常生气,把我们赶了出来。我就想,线索黄了,咱不能啥都不干吧?于是就和宋同学一起去街头卖艺。没想到,居然还挺红。”
宋婉:“关大哥的相声讲得很好。”
“可惜,我们两个人的线索暂时拿不到了。”关和玉摇了摇头,看向众人,“你们那边怎么样?有找到有用的线索吗?”
潘淑仪:“我打听了一个消息,暂时看不出太大用处。你们知道这次选美比赛的举办者有两个吧?我那个父亲认识其中的商会会长,唐天杰。他还想把‘我’嫁给唐会长的儿子,唐致新。”
“可惜,唐小公子着了魔一样痴恋另一个举办者的女儿,钟小姐。不仅如此,这人今天还送了一车子盐到潘家,讽刺‘我’貌若无盐,不要痴心妄想。”
没想到会听到一个这么狗血的故事,其他人都沉默了。
半响,木村一郎尬笑了两声,举手道:“我这里也有线索,关于唐会长。我听报社的同事讲,唐会长很贪婪,很小气,比赛的宣传费,只给了一半。他们说,唐会长选美,是为了捞钱。”
林沫听着,这两条线索一条指向钟小姐有问题,一条指向选美的实质,都是她已经知道的东西。
这时,余紫矫揉造作地开口:“人家这边也有呢,关于女人的。一个,是今天来初选现场的白凝白小姐,她可真好看,我家窦哥看得目不转睛呢;还有一个,是昨晚上我听小姐们讲的。说是有位叫玲玲的前辈,美若天仙,后来攀上高枝,不知道给谁做姨太太去了。她们都说,要是玲玲前辈来参赛,桂冠一定属于她。”
玲玲?这个名字是林沫头一回听到,她不禁感兴趣地盯住余紫,“还有更多关于玲玲的消息吗?”
余紫瞥了她一眼,“没了哦。”
邱建人轻咳一声,“轮到我了。我这边也是关于女人的线索。学校里的同事在传,最近出门容易遇到狐狸精,会吸人精血,很可怕的。”
“这应该就指蓝光。”潘淑仪指出。
邱建人干笑了两声,“我看也是,这条线索也没啥用。”
温倩文讲了“美人榜”,林沫隐去她和苏念白潜入钟宅的事,说了钟小姐也美得不正常的消息。剩下的窦富和小男孩徐子涵都没得到线索,信息交流到此结束。
“哎,云里雾里。”邱建人摇了摇头,愁眉苦脸,“今晚可咋整?杀卢小姐的那个东西还会不会来啊?”
关和玉心事重重,“我看今晚大家都先不要行动,如果一定要行动,也不要落单。你们要是害怕,来跟我还有邱叔、子涵一起挤挤也成。”
正好这时,他们点的菜上来了。众人收声,闷头干饭。
一顿饭吃得无滋无味,卢薇薇的阴影悬在心头,别说邱建人了,连看上去很轻松的余紫也没喝几口笋干老鸭煲。
关和玉跟温倩文面色沉重,两人的心声在某一时刻重叠:这些人里,到底谁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只有林沫和苏念白,比赛一样,你一口我一勺,转眼间就风卷残云般霍霍完了桌上的菜品。
关和玉目光钦佩地盯着林沫——他忽略了苏念白。
窦富又在小声嘀咕,“饭桶成精的吧?这都能吃得下?一个人吃出了两个人的架势?牛皮!”
半响,林沫放下筷子,打了个饱嗝。
关和玉瞥了一眼干干净净的盘子,哭笑不得,“要是没事,今天先散了。明天出初赛结果,大家还是老时间见。”
……
夜深人静。
林沫拧开门把手,踏着夜色走到旅馆门外。
苏念白已经等在那里了。
“走吧,”林沫伸了个懒腰,“看看我能召唤出什么东西来。”
作者有话说:
林沫:敢想敢做。
温倩文:怀疑人生。
苏念白:菜很好吃。
第36章 选美(14)
今夜无星无月。
厚重的阴云笼罩在丰市上空, 像一块用料扎实的棉褥子,将星月的光辉遮得严严实实。前半夜下了一阵小雨,地面湿漉漉的, 桂花的香气里混杂了泥土的腥味,白日的余温逐渐冷去, 城市的深夜寂寥而阴森。
林沫闲庭散步一样,在楼与楼的间隙里安静穿行。苏念白跟在她身后,同样沉默无声。他手里提着一个方方正正的铁笼,里面装着三只从饭店后厨买来的肉兔。
“到了。”
林沫停下,她选择的召唤地点是洞仙公馆。钟先生或者钟小姐把这个地方布置得这么完美, 不利用一下简直可惜。
两人翻进公馆, 里面似乎一个人也没有, 比潜入钟家还要轻松。
林沫挑中门前的空地,这里被房檐遮挡, 地面较为干燥, 适合绘制法阵。她简单清理了被风刮过来的落叶, 然后站在门边, 深呼吸了两次。
紧张,畏惧,还有……兴奋。
秋夜寒凉,但林沫却觉得自己正在发热,又冷又热,好像一半身体位于冰天雪地,另一半身体却位于岩浆熔炉。
理智和疯狂在大脑里拉扯,这让她的双手也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起来。
“呼——”
林沫吐出一口浊气, 努力平复自己躁动的心绪。
没事, 只是召唤剥皮虫而已。从描述和推测的信息来看, 这种怪物和她的契合度应该非常高。
林沫从兜里拿出准备好的毛笔和墨水瓶——从钟家顺来的那瓶,然后比对着无名册子上的图案,开始依样画葫芦地绘制法阵。
苏念白在旁边用提灯替她照明。
落笔的瞬间,林沫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笔尖从自己身上流了出去。无法描述,难以言说,玄之又玄的感觉。
这就是精神力吗?
这一分心,线条歪了少许,玄之又玄的感觉也戛然而止。
林沫郁闷地皱了皱眉,闭眼集中注意力,过了一会儿,在旁边重新开始绘制。
这回她顺利完成了绘制,笔尖离开时,地面已经多了一个复杂而扭曲的猩红法阵。
线条在缓缓蠕动,白骨粉粒沉浮不定,频率一如呼吸。
林沫带着欣赏的目光凝视了自己的作品一会儿,哪怕大脑微微晕眩也不能阻止她的视线。
“开始吧。”她对苏念白道。
苏念白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把铁笼放到法阵中央。三只肥嘟嘟的兔子挤在铁笼一角,瑟瑟发抖。
法阵亮起了微光,但不是那么明亮,有点类似年久失修的厕所灯,微弱得像是随时会熄灭。
林沫皱眉,是兔子的欲望不够浓吗?
她转身去花园里拔了一把草,扔进笼子。三只兔子的鼻子动了动,开始进食。
法阵的光稳定起来,暗红的光倒映在林沫黑漆漆的双眼里,为她覆上了一层不祥的血色。
林沫十分满意。这三只兔子原本今天就要下锅,听厨子说它们一整天都没有进食,现在肯定饥肠辘辘。
强烈的欲望从来不止色/欲,食欲同样刻在每一个动物的DNA里。事实证明,她猜得没错。
兔子们进食的动作猛的一顿,随后剧烈抽搐起来。瞬息之间,它们像枯萎的花朵一样,东倒西歪地瘫在地上。
林沫死死盯着法阵,那里,两团微弱的蓝光悄无声息地从虚无浮现。
成功了!
林沫有点激动,但立即镇压了自己的情绪,竭力保持平静。
感谢情感缺乏症,她做到了。
两团蓝光慢悠悠地朝林沫飘来,林沫伸出手,它们无比乖巧地在她掌心盘旋。
林沫垂眼,仔细端详自己召唤出来的怪物。
就像关和玉说的那样,她立即意识到,这团蓝光是富有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