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将这界门裂隙压缩起来,只在每日子夜交替时,极为短暂地开启一瞬。
唯有这样,才可保灵气不继续外泄,维持住这里险些倾覆的平衡。
改变界门的过程,需要消耗不少灵力。
南宫别宴静静看着他完成这一动作,在他施术的间隙,朝后退开几步,转脸看向一旁正散发着红光的祭坛。
时辰已过,悬月流渐渐收回洒落的银辉。
在月华散尽、红光大盛之时,便是血砂珠炼成之际。
能否将此物夺来,就看那一时了。
花清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隐隐能感觉到,那不断翻腾着红雾的丹炉,已有大成的迹象。
而就在此刻,她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晕眩。轻轻晃了晃头,方才那感觉却又消失了,仿若只是幻觉,便也没有在意。
炼制血砂珠,本不需要他们亲自到此,她直觉小宴如此行事,是另有目的。
虽不知他究竟要做些什么,但以他的心性,总归不会是伤天害理之事。故而花清染也并不在意,只一心想陪着他。
一想到血砂珠炼成之时,就可以同南宫一起离开这里,她的心中满是期待。
*
因担心界门生变,会在房间引起恐慌和骚乱,郁轩已将术法对地脉的影响降至最低。
但这样轻微的响动,可以避开寻常民众,却逃不过修为高深者的感知。
幽明殿里,床帐中的美人蓦地睁开眼睛。
圣女流霜正在门外候命,察觉到空间灵流的变化,不由担心起来。
城主方才离开时行色匆匆,定是与这动静有关。
看方位,应是界门出了岔子。
她只恨自己灵力低微,灵识还不足以覆盖到遥远的月汐湾,只能焦急地在殿前来回踱步。
突然,身后的内殿大门从里打开。
她愕然回头,却看到了被禁术反噬、本应昏睡的花若锦。
她惊呼出声:“夫人?您怎么醒了?”
花若锦的气色,虽仍略显苍白,但眼眸清明,步履稳健,已全然不见反噬之象。
她的目光瞥向流霜,淡声道:“哦?看到我醒了,你不高兴?”
流霜赶忙低下头,“属下不敢,夫人莫要误会。”
花若锦笑而不语,随即移开视线,提步便往殿外走去。
流霜见状微一蹙眉,立刻上前拦住她,“夫人,城主命属下守着夫人。您身子尚未康健,应多加休息才是。”
花若锦没有理会,却也停住脚步,遥遥看向月汐湾的方位。
“你方才,听见响动了吗?”
流霜微微一怔,道:“听见了。”
“机不可失啊……”
面容温婉的美人轻笑一声,“你觉得,自己有本事拦我?”
听到她的话,流霜微露诧异之色,随即道:“属下自知无力,但城主之命,不敢不从,请夫人莫要为难。”
花若锦终于将目光,再次落在她的身上。
“司花圣女?”她笑了起来,“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彻底消失吗?如今时候到了,我可以成全你。”
直到此刻,流霜才终于明白,夫人方才的那句“机不可失”,究竟是何意。
她当即心神大震,悚然看着面前的美人,只觉得那一双美目,仿若能洞穿人心,不禁颤声道:“夫人……这是何意?属下绝不敢……有此僭越之心!”
花若锦却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大笑起来,“别装了,你的心思,瞒不住我。”
她收起面上的笑,缓缓凉声道:“郁轩向来不在身边留女官,而你却是个例外。你也该清楚,他之所以留下你,不过是因为你的喜好,像极了花若锦。”
“但他不知道的是,你本身与花若锦没有半点相似。他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你猜透了他的心思,故意为之。故意模仿,故意接近……”
“你思慕城主多年,渐渐容不得他的身旁出现别的女子。所以,先前才会对花清染百般刁难,现在又巴不得花若锦被禁术反噬,就此死去。”
“只有这样,那位城主大人,才会只是你一个人的。”她看向瑟缩在一旁的女子,目光中带着审视,“我说得对吗?”
流霜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像是躲避骇人的怪物一般后退着,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花若锦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的表情,轻叹道:“不过我有些好奇,郁轩那种自大又无用的男人,究竟有什么好?竟能让两个女人,都对他死心塌地。”
听到这里,流霜终于察觉到不对,惶恐道:“你……你不是花若锦!你究竟是谁?”
“我啊……我是能让你得偿所愿的人呀。”“花若锦”咯咯笑起来,上前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着自己,“趁我现在还不想杀人,乖乖让开,我饶你一命。否则,我保证,你比百年前的那些人,死得都要难看。”
百年前发生的事,对所有幽明界之人而言,都是挥之不去的梦魇。
流霜几乎瞬间猜到了眼前这女子的身份,惊惧交加之下,双腿一软,顿时瘫坐在地上。
见她如此,“花若锦”微一挑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轻嗤一声,面目悲悯。
在踏出殿门的前一瞬,不见她如何动作,身后的女子,便昏倒在地。
第66章 心乱
幽真从容步出了幽明殿。
宫道上偶有路过的使女停下步子, 躬身礼让。她今日似乎心情不错,脸上一直带笑,倒也未曾为难她们。
“……小幽,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许是因为休养了几日的缘故, 灵台内那一缕残魂的声音,已不似先前那般虚弱。
做什么?
问来问去,还是只这一句。
幽真作势打了个哈欠, 懒懒道:“别吵,时候到了, 自然会让你知晓。现在,先带你去见一个故人, 如何?”
不待那人回答,她便施了个术,封住那残魂的声音。
今天是个好日子,她还不想被人破坏这难得的舒畅。
她顶着花若锦的容貌,来到禁地附近。
在此把守的禁卫,看到她有些诧异。
但她的身份无人不识, 亦无人敢多问一句。只道她是代城主来此, 便也不敢阻拦。
近卫手执长戟,纷纷颔首行礼。
她顿住了脚步,便见那首领上前道:“见过锦夫人。”
她弯起唇角,问:“祭司大人, 现下可有空闲?”
那首领道:“这几日葬花陵安然无恙,大祭司并未设下禁令。”
说罢, 他未作多想, 立刻让到一旁, “夫人请。”
幽真面上含笑, 对他略一点头,便施施然朝里走去。
孤阙此时,正盘膝坐在葬花陵的石门前。
佛骨舍利不在,他便以自身之力镇压怨灵。
但自上次绞杀花海中躁动的怨灵之后,这里面,似乎安静得有些反常。
葬花陵里的白昙,并非寻常花卉,而是花灵死后,魂魄所化。
照往常,这些白昙的吐息开合,几乎与沉睡中的人类无异。
但近几日,这些轻微的声响,却仿若不存在一般,只余下一片死寂。
他曾怀疑过,也许是前次异变的花魂,数量太过庞大,令其中大半白昙遭受了污染。
可这样一来,周围的灵气也必然会有所消减,绝不会和现下一般毫无变化。
幽明界的灵气给予花灵生命,她们一生都与这里有着无法割裂的羁绊,生死不论。
想到这里,孤阙心下一声叹息。
正此时,甬道里的灵流,忽然有了些微变化。
他缓缓睁开双眼,在看到那一些青碧色衣裙的时候,不由轻轻蹙眉。
幽真笑了笑,学着花若锦的语气,柔声说道:“大祭司看到我,似乎很惊讶?”
按规矩,孤阙见到花若锦,应当起身行礼。但他却并未如此,只道:“夫人不该来此。”
幽真微一挑眉,起了兴致。
“百年前我来得,百年后却来不得。这是什么道理?”
沉默少顷,孤阙抬眸直视着她,“你果然不是锦夫人,花魅之主。”
“哎呀,才说了两句话就叫你瞧出来了。”
被人戳穿了身份,幽真倒也不生气,娇笑道:“想不到,你竟比郁轩还要了解她。”
孤阙不为所动,“夫人不会如此说话,城主自是早已知晓你是什么,只他不愿承认罢了。”
幽真掩面一笑,脚步未停,径直踏上白玉石阶。两侧廊柱中设下的禁制,竟对她没有丝毫影响。
“是吗?那他对花若锦,可真是一片痴情啊。”
随着女子的靠近,那股强大而阴冷的气息越发明显。
孤阙身形未动,脊背却紧绷起来。面对如此具有压迫感的阴邪之力,他不得不撑起结界抵挡。
不过转瞬,幽真已然近到身前,抬手轻按在他的肩上,“放松些,你紧张什么?方才界门变动,想必你也已经有所察觉。你就不好奇,我为何会选在此时,来到这里?”
孤阙道:“你想趁机破坏葬花陵的封印,放花魅出世。”
“猜错啦。”
幽真摇了摇头,语气天真无邪,说出的话,却直叫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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