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天空中的缓慢流动的乌云像是被什么力量突然搅散了一般,正如同墨汁滴在水中,很快被稀释。不仅如此,山洞周围原本平静的灵力剧烈翻涌着,朝着山洞内流去。
一时间,山间走兽焦躁不安,苏墨正襟危坐,回头望着那坐在石头上的青衣女子,周围灵力正快速向她聚集,月光照拂在她身上,淡淡的光辉,他有些惊讶道:“这便是禅修的力量么,果真不可小觑。”
修真之路坎坷又残酷,无数人倒在进阶的路上,再也爬不起来。
在修真界中,有灵根者修炼到练气不难,修炼到筑基会刷掉一半的人,从筑基到金丹的,恐怕一万个人中也只有一个可以进阶上去了。
因为不比筑基只需要努力修炼吸收天地灵力,突破金丹还需要修士心境稳固,强韧的心境才能凝固出一颗至纯的元丹。
若是在突破金丹上心境出现一丝丝差错,那么凝固出来的元丹只是次品,风一吹就碎了,这个修士将来的一生也就了解于此再不能进阶了。
根基决定了一名修士以后进阶的路稳不稳,心境则是决定了这名修士的道路能走多长远,这也是为什么修真界中那些大家族的人拼了命的要把自家小辈送入好的宗门学习,越是好的宗门越是会帮弟子稳固好根基,修好道心。
沈白亦活了两世,深知这个道理,前世就在心境在吃过亏,重生后更是用了四年苦心稳固根基。
如今不敢丝毫放松警惕。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灵力和神识滋润那从识海冒出来的芝麻大点的白光粒,那白粒就是尚未长大的元丹,俗称金丹。
这过程太煎熬,沈白亦不停的拿出上品灵石和罡风恶兽内丹补充灵力,那颗小小的元丹在她的细心滋养之下,逐渐变得胖了起来,像一颗圆滚滚的蚌珠。
这颗蚌珠拼命吸收着灵力,冲击着那道如城墙般高大的壁垒,壁垒被撞得开始露出裂缝。
一直呆在灵兽袋中的重明鸟肚子饿得叫,它闻到袋子外面有灵力波动,激动得自己拱开了袋,钻出来顺着那灵力飞到一团灵石上面,正打算长开鸟嘴吞下那灵石的时候,忽然撇头发现自家仙姑正在突破金丹。
“窝槽,仙姑,你居然这么快又开始进阶了!是老子上万年没出那洞府,跟不上时代了?现在人修的修行速度都这么快了吗?!”
它鸟头一撇,见自家仙姑没理它,额头上冒着汗水,自己有点内疚,到也不好意思继续吃仙姑突破时用的灵石了,反倒呆呆地站在一旁,像个呆鸟。
就在这时,山洞上方的天空乌云又再度密集,将那弯弯皎洁的月亮遮得一成不漏,从那乌云上隐隐有紫色雷电闪过。苏墨望了望天空,像是有先见之明,慢慢走远了些。
蓦然,一道惊天巨雷直直劈向沈白亦所在的山洞,一道雷风风火火,将山洞顶劈开了,巨石落了一地。
又一道粗一点的雷劫顺着那顶端洞口劈下来,正好砸到重明鸟头上,将它的红色的羽毛劈成了黑色,空气中传来一股浓烈的肉香味。
重明鸟大骇,惨叫着:“窝槽?!你这天雷讲不讲道理啊,劈老子干嘛,又不是我渡劫!”
它用鸟喙心疼地顺了顺自己宝贝红羽毛,边顺边抱怨道:“我光滑的毛啊!老子养了万年才养出来的!”
外界的一切都被沈白亦忽略掉,她沉心地控制着那元丹一次次冲击壁垒,天雷不留情面,再度狠狠砸来。好在沈白亦早有准备,命令着那二十四颗神珠子替她阻挡了一部分雷劫。
她修的是禅宗,所有功法都在养润心境,修行路上又不随意厮杀无辜生灵,金丹雷劫的威力虽然巨大,但是并没有伤及她的根基。
一道道雷劫劈在她的肉身上,身上早已被劈黑漆漆的,识海内那圆滚滚的内丹也终于突破了壁垒,高兴得如同孩童,正在欢雀上下跳动。
沈白亦睁开眼,感受着体内熟悉的力量,脸上绽开一个开心的笑容。
时隔多年,她终于又回到了金丹期。
第55章 吃烤鱼不
天雷劫劈了整整一夜,东边初阳微微升起,枯叶上凝结露水时,苏墨沿着羊肠小道慢悠悠走来。
他手里提着几条用干草系起来的烤鱼,披下肩的黑发末端还带着几丝银色未散去,那山洞周围石头都被雷劈得焦黑。
他刚走到山洞门口,鼻子嗅了嗅,就闻到一阵焦香的肉味,正纳闷着,就看到羽毛破败的重明鸟骂骂咧咧地飞出来。
妖修的感知格外敏感,瞧见了苏墨,脸色变了白那,瞬间感应到这人身上气息好像和之前不同了,变得更高深莫测了些。
重明鸟立即换了一副嘴脸,盯着他手里提着的烤鱼,谄媚巴结道:“小友,怎么我睡了一觉,你也变强了呀,老子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不是普通凡人……”
“嗷!”重明鸟话还没说完,脑袋就被苏墨狠狠拍了一拍,拍得它鸟身扑腾几步。
“你打老子干嘛!”重明鸟炸毛。
苏墨皮笑肉不笑,一双褐眸转为银色,“你管谁叫小友呢。”
那重明鸟见到这银眸,心中骇然,想起在洞府内遇到的那天狐眸子,与他如出一辙,立即改了口:“前辈莫生气,我是小友,重重是小友,别打我了呀。”
苏墨笑了笑,银眸又转为褐色,提起一条烤的有点糊的草鱼丢在空中,重明鸟乖巧地飞过去张开鸟嘴接住。
黑漆漆的烤鱼带着苦味,重明鸟被苦得表情皱在一起,却不敢抱怨,拍马屁连连说:“不愧是前辈烤的鱼,诶,就是香!”
沈白亦在洞内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身着玄衣的美男子正丢着一条又一条烤焦的鱼喂鸟,重明鸟面带苦色,却强行假装微笑去接鱼,好不滑稽。
“苏道友。”她轻轻唤苏墨。
苏墨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来,将手中另外烤的正好的鱼递给沈白亦,脸上带着骄傲表情,似乎就等着沈白亦夸了。
可沈白亦却是拒绝了,微微摇头:“多谢苏道友好意,我已开始辟谷,不再吃俗物。”
苏墨一张俊脸肉眼可见地就变黑了,收回手中的鱼,丢掉空中,重明鸟飞过来接住,吃得津津有味,还好奇问道:“仙姑,你为何辟谷?”
像它们这种妖修,从修炼开始就一直吞食着天地灵物,以助修行,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辟谷,更何况这草鱼内加持了许多灵力,吃下去定是大补。
沈白亦修为大涨,心中自然高兴,便耐心解释:“伐毛洗髓,目的是使我肉身无垢,灵台清明。”
“哦。”苏墨冷淡应了一声,独自往东边走,沈白亦摇头笑了笑,只得跟上他的步伐。
二人一鸟在山中走了两日,这期间沈白亦不断的在修复被雷劈出来的伤口,也就没有御剑飞行。
几人走到一山岗处,这山岗附近极度恶臭,空气中能看到虫蝇密集,还传来争斗声。
沈白亦放出神识观察,那山岗黄土上全是干瘪腐烂的尸体,一对衣着破烂的夫妇正拉扯着一位孩童往前走,那孩童身上很脏,脸上哭成泪人,就是不肯往前走,赖在地上打滚。
“你这孩子,不要再挣扎了!”女人急切道,拉扯的力气大了些,孩童一趔趄,脸朝地摔了个狗吃屎,却仍然不肯再往前一步。
站在一旁的男人急了,狠狠甩了那孩童一巴掌,恶狠狠骂道:“小左,你可真是个白眼狼啊!你那没用的父亲死了那么久,是叔父我养你到现在的,如今为咱们喻家牺牲一点怎么了?!”
女人应和:“就是啊,小左,我就算养条狗都知道报恩吧?只要你乖乖跟着你叔父去那圣人坛,咱家就能免过今年饥饿之难了,你就忍心看着你侄子侄女挨饿吗,他们还那么小!”
“再说了,献祭给伟大的圣人坛是你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如今那圣人坛那仙人指定要你,你可不能不去啊,你不去的话我喻家铁定要遭殃!乖,跟着叔父去罢!”
孩童挣扎得厉害,稚嫩的脸庞上流下两行泪,大喊着:“叔父,小左不愿去!”
他哭的很惨,虽然年幼,可他知道献祭两个词是什么意思,隔壁村与他同病相怜的虎子自从被献祭给圣人坛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沈白亦走到山岗上方,望着那黄土上遍地的尸体,想起那被魔修进攻的修罗城,一时心中有些悲凉。
可大道本无情,众生若刍狗,在她实力无法与天道相争时,自身都难保,哪里能顾得了苍生。
重明鸟望着那些尸体眨巴眨巴了眼,嫌弃道:“仙姑,这些人的尸体早就腐烂很多日了,不新鲜了,铁定不好吃。”
沈白亦狠狠拍了拍它的鸟头,这重明鸟属于妖修,对于人类或其他物种没有一丝悲悯之心。
因为妖修界比这更为残忍,能活到几万年都是从其他妖修的尸体上走上来的,早就习惯了死在天道下的白骨。
这也是为什么在修罗城,重明鸟只顾着窝在灵兽袋里呼呼大睡的原因,那群修罗于它而言没有任何干系,它只在乎自己的肚子能不能填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