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做好随时滚蛋的准备,”老板对着她和杂工小歪凶巴巴叫骂,“停业太久的话,我可没钱养闲人。”
“要不是还有几个住店的客人,现在就要你们滚蛋!”
她和小歪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小狼狗则早溜回了阁楼。它似乎不喜与任何人打交道,住在这里几天几乎没让任何人发现它的存在,天天来无影去无踪,除了她偶尔能见到它以外,其他人压根不知道这里多了一只狗。
当天一入夜,整座都城变成了一座空城,除了大批大批举着火把的巡卫外,再也看不到一个平民。
无数房门被敲得砰砰响,门开的刹那,一群气势汹汹的卫兵蜂涌而入,也不说搜查什么,就把别人家里翻得底朝天,搜得极严,恨不能连家中的老鼠都抓出来数下有几只。
有嫌疑的男人被立即带走,无论老少,一时间哭喊声、惨嚎声、喊冤声还有惨叫声响彻全城。
海心吓得心惊胆战,大批卫兵翻了她的阁楼走了后,她还是心跳不止。
小狼狗早带着它那包东西躲在了阁楼横梁上,卫兵根本没发现它。
“小狼狗啊小狼狗,”她欲哭无泪对“天上”的它说,“你可别害我啊。”
小狼狗依旧是一副拽拽的模样,还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气不打一处来,你害了我三世不说,还一副我老子的模样,“喂,你下来,那包东西是什么?”她叫嚣道。
奇怪的是,拽得二五八万的小狼狗这次居然听话地跳了下来,还把那包东西放在她面前,汪汪叫了两声。
“你是要我打我看?”她好奇地问。
小狼狗竟然点点头。
“乖!”难得它这么乖巧,她想摸下它的头,它却立即躲开。
她耸耸肩,打开了这个包仍散发臭气的东西,一层层翻开后,十张数额巨大的亮闪闪银票出现在她眼前。她先是惊呆了,三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随后一张张地看,爱不释手,一张十万金啊!
这里也有银票,专用于大额数目。大陆上的任一国家都有银号,专门用于这种银钱交易。
“这是给我的?报答救命之恩吗?”她双眼发亮,兴奋问。
小狼狗却是摇了摇头,还嚣张地用一种“你也配”的眼神看着她。
她怒了,“不是给我的,干吗给我看?”
小狼狗又用看蠢人的目光盯着她,并将狗爪子按在牛皮纸上一行小字上。
“地下赌场。”她呆住了,什么意思?
赌场,还是地下,估计是个见不得光的地方。
午夜时分,她就被小狼狗带到城内一个极隐秘的地方。他们避过了所有巡卫,溜进了一所妓院。
话说回来,小狼狗真的很精明,它极有技巧地避过所有的卫兵,在卫兵还未走近之前,就能嗅到危险气息,迅速带她走另一条路,消除了所有的麻烦。
妓院早已关门,莺莺燕燕们都躲在房内,一片安静。他们从后院偷偷翻墙进来,跳下墙的时候,她脚下一滑,摔了个底朝天,小狼狗又用那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
“你再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一定把你炖成狗肉火锅。”她严辞警告,小狼狗却连理都没理她,又飞快地朝一棵大树跑去,她只得跟了上去。
小狼狗在树前不知低声嘀咕几句什么,树桩上出现了一道闪着银光的小门。
她惊呆了,真是不可思议!
小狼狗回头看她几眼,示意她跟着它走。她其实有点害怕,却只能心惊胆战地跟着进入了银光小门。
两只脚刚踏入,便觉天地一变,竟进入一座宽阔潮湿的地下大厅。
大厅很简陋,只有几十张桌子和椅子,外加几个庞大的烛台,几百根蜡烛将地下照得亮如白昼。
每张桌子都围着五六个人,玩骰子、扑克、转盘等,看得她眼花缭乱。
她是唯一女客,几乎一走进就有侍从注意到了她。
“小姐,我们今天是最后一天,主城局势紧张,明天就歇业了。”侍从说。
“哦,好,我只玩今天。”她说。
她被侍从带到一张有空座的赌桌,开始下注。
她很紧张,捏着银票的手微微出汗,当掷骰子的侍从示意她下注时,她颤抖着手将一张银票压了下去,满桌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连掷骰子侍从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您确定?”
“是。”她点头。
在小狼狗带她进银光小门之前,还用狗爪子在地上快速划出几个小字:“一次一张,全输。”
作者有话要说:
第36章
她惊异地点头后,小狼狗立刻又用狗爪将字全都抹去。
实际上她也不可能赢,因为她根本就不会玩。
四十分钟后,她输光所有银票,在同桌赌徒们的同情目光中走出地下赌场。
天还没亮,夜空漆黑如墨,但整个主城却被大批巡卫手中的火把光照亮,重重的脚步声不时响起,空气中流淌着紧张的气息。小狼狗带着她熟练穿过大街小巷,飞快溜回了小旅馆。
一夜就输掉了一百万金,想想就恐怖。她三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一下子就输了,还真有些心疼,不禁问小狼狗:“你为什么想输掉这么多钱?这些钱又是从哪儿来的?”
小狼狗理都没理她,趴在床上闭着眼。
“喂,这是我的床了,我要睡觉了。”见小狼狗不理她,又霸占了她的床,她气不打一处来。
但小狼狗还是不理她,只顾自地睡觉。
她本想把小狼狗抱起来扔地上,可看到它四只腿还有胸腹的伤还没有好,隐有血迹,便悻悻地放弃了。靠在床头,半伸着双腿,她打着哈欠闭起了眼,和小狼狗一人一半床睡起了觉。
她睡到中午才醒,幸好小旅馆已歇业,否则非被炒鱿鱼不可。
小狼狗已经不见,睡过的半边床没有半点褶皱痕迹——它似乎总是神出鬼没。
她吃了点提前储存起来的干面包,又喝了一杯白开水,才走下楼。
来到大厅内的小窗旁,小心地打开一半窗帘,发现大街上仍空无一人,不远处仍可以看到拿着刀剑走来走去的卫兵。
正午的阳光照在铺着青石板的马路上,夏季的灼热与紧张氛围仿佛融为一体,有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潮闷感。
不知这场政变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海心微叹。
就在这时,一阵长长的、悲哀的沉重钟声突然响起,穿透力极强,响遍整座主城。海心惊住了。
仍在住店的几个客人从楼上飞奔而下,打开旅馆大门,挤在门口。
海心也挤了过去。
冗长的钟声仍一遍遍地响着,透着哀凉,透着诡谲,环绕着城内。
不到一刻钟,一群银甲卫兵齐齐高扬着声音,不断重复着:“阿拨斯王病逝,全国哀悼!!”
“阿拨斯王病逝,全国哀悼!!”
……
银甲卫兵们走远后,挤站门口的客人们低低议论:“阿拨斯王只有28岁,死得真早!”
“前几日政变,会不会是被他的儿子们杀死的?”
“嘘,小声点,别乱说。”
听到这里,海心忍不住问:“阿拨斯王只有28岁,那他的儿子多大啊?怎么能火拼?”
一个客人应道:“阿拨斯王9岁继位,14岁就结婚了,娶一个17岁的公主为皇后。阿拨斯王和皇后生下长子的时候只有15岁,但这个长子死得早;次子诞生时阿拨斯王也只有15岁,是他和一个16岁王妃的儿子;三子是他16岁时和这个生下次子的王妃生下的,四子是他16岁时和另一个16岁王妃生下的;他还有个私生子,是他在18岁时和他最宠爱的情人生下的,但自那以后,他再没有任何子女,有人说他的身体好像不大好。”
“那他最大的儿子现在只有13岁,稍小的一点只有12岁,怎么火拼得起来?”海心又问。
另一个客人笑道:“怎么火拼不起来?普通平民10岁都算大孩子了,皇族子女成熟得还要早,8岁都懂事了。”
又有客人说道:“另外这几个儿子的母亲家族也很强,估计火拼背后也有家族的撺掇。”
“那可真是。”
“据说……”客人们的声音低了起来,“私生子的力量也很强,因为他的母亲是最受宠爱的情人。”
“这次火拼事件听说是私生子及其母亲策划的。”
“真的假的?!”
海心听得正过瘾,远远地又有一大队银甲卫队过来,高声叫着:“阿拨斯王病逝!全城静默!”
“阿拨斯王病逝!全城静默!”
几个客人连忙把门一关,一哄而散,包括海心。
冗长而沉重的丧钟一遍又一遍地响着,足足响了两个钟头才停下。
三天后,天空下起了暴雨,天与地之间全是密密麻麻的雨帘,偏偏全城的平民都必须全身缟素站在正街两旁目送阿拨斯王出殡。
海心穿着防水的黑色连帽长衣,和几个客人外加老板、小歪挤站在一起。
等了两个钟头,送葬队伍终于出现,很长很长,一眼望不到头,大概整个城堡的人都出来护送了。
海心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壮观的送葬队伍,黑压压的一片,就像海上大片大片的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