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的地龙烧得火旺,烤得室内暖烘烘,与室外连水滴都冻得结冰的天气形成强烈对比。
本国冬天是出了名的寒冷,连初冬都得裹着厚厚的外套才能走出门外。
几位全副武装的将军跟在几个刚脱下厚厚大氅的公爵、侯爵身后,大步迈向皇帝所在的御书房。
快走到时,房大门从里面被推开,一个披着白狐大氅的侍女快步走出,差点与他们撞上。
侍女吓得退后几步。
几位公爵侯爵还有将军都诧异地看着她,明明穿着侍女服,梳着侍女髻,却披着昂贵的白狐大氅,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皇帝的新情人?但她素面朝天,全身上下没有一件首饰,不像情人的样子。
“你没事吧?”最先回过神的是年轻英俊的伊麦伯侯爵,“海心小姐。”
“没事。”海心认出了他,那个曾在晚宴上问她名字的贵公子,她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伊麦伯侯爵温和地微笑,“抱歉,吓着你了。”
另外几个公侯爵还有将军惊异地看着他们。一个大胡子将军问道:“伊麦伯,你们认识?她是谁啊?”
伊麦伯正欲回答,美少年皇帝略带不满的声音传来,“你们吓到她了。”
只见一身薄薄白袍的美少年皇帝迅速走出内室,来到海心身边,柔声道:“你先去吧。”
海心点点头,转身离开。
众人看傻了眼,看来就是新情人无疑了,几时见皇帝对女人这么说话过,即使对着艾米娜王妃,皇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懒懒说话,从未这样主动凑上前。
海心迅速出了御书房,走入空旷寂冷的石彻走廊。
其实走廊也有烧地龙,但因为是敞开式,四面都有风,皇帝便坚持要她穿上这件白狐大氅,否则不让她走,她只得披上。
她是过来送茶点的,皇帝重伤刚好转,但心情不佳,动辄责罚,大殿主管便让她承担了端茶送水工作。
只是不像一般端茶送水的侍女那样还要做泡茶、做点心,她只用送就可以了。让她泡茶和做点心,她也做不来。
回到皇帝寝宫所在的厨房,众人正在忙碌,她悄声无息地坐到自己的工作台上,脱下白狐大氅。
大殿被损毁一半,准备开春时修缮,她便跟着幸存的大殿侍女侍从们来到皇帝寝宫做原来的工作。
大殿主管也来到这里,仍管理原属大殿的人。
来到新环境后,她有了专属的调酒工作台还有独立的房间。她没问为什么,也没必要问,肯定是皇帝给她的特殊待遇。
她和皇帝的暧昧已经公开,从大家嫉羡的眼神和大殿主管恭敬的神情就可以看出,他们已默认皇帝与她是情人关系。她没有皇帝的金银珠宝,却有皇帝的精英卫兵,当大殿爆炸时,便是这些精英卫兵第一时间嗅到不对,将及时她转移到安全地带。
现在皇帝又给了她专门的工作台和房间,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也许还会有人觉得皇帝给少了,对于一个受宠情人来说,送一间堆满金银财宝的房间似乎都不够多。但皇帝没有这样做,显然是她的份量还不够,但跟非情人的侍女相比,她还是不一样的。
所有侍女用羡慕嫉妒恨的眼光看着她,其中几个还想与她交好,借机接近皇帝,但全都贴了个冷脸。她很少与人说话,几乎不与人私下交往,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想成为她的朋友十分困难。
只有小美偶尔能与她说上几句话。小美是她进宫前的邻居,性格活泼,多年相处下来才能与她亲近。小美被派到神殿做侍女,听说她当了皇帝的情人后喜不自胜,也想趁机接近皇帝。
有那么一次在厨房调酒,小美来找她,皇帝也来了。小美差点乐晕了,连忙露出最美好的笑容,还不时送秋波,但皇帝看都没看她一眼,还在离开后让人把小美调到洗衣房,觉得这个侍女不安份,让他觉得恶心。
小美哭得呼天抢地,拼命哀求她帮忙,她才硬着头皮向皇帝求情,皇帝才答应让小美继续留在神殿,但再不许出现在皇帝面前。小美这才对皇帝死了心,皇帝再美再出色,看不上她也没用啊。
但小美仍想与她交好,攀不上皇帝也许攀得上别的达官贵人啊,总比嫁给村夫好。
但她看出小美的虚荣心后就不想多搭理了,觉得小美的目的性太强。
将工作台上的酒瓶整理好,她准备静下心来写一份关于香槟的酿造方式。在其位就得谋其职,虽与皇帝关系暧昧,但她还是得证明自己的价值,她得证明,她能靠本事吃饭的。
她仔细回忆香槟的压榨、初次发酵、调配、二次发酵、酵母自溶、转瓶、吐泥与加塞(1)的全过程,列出提纲和写下每列提纲的关键词,还会画上相关图片,图解工艺会更清晰。
不知不觉过了一上午,她草草吃了两个面包当中饭,又接着写香槟的酿造过程,就这样又过了一个下午。
到了晚上,大殿主管有些为难地问她是否能继续做值夜侍女。本来她承担了端茶送水的工作,可以不用再值夜的。
“大殿人员损失惨重,陛下的随伺侍女死了一半,新侍女现在还当不了陛下的近身侍女。”大殿主管说,“现在又有两个近身侍女得了重感冒,无法值夜。”
海心只得同意。
入夜,海心换上值夜侍女服来到皇帝卧室,惊奇地发现已经没有了门前值夜侍女,只有门内的。门前只有卫兵值守。
简单说,这是人手不足造成的。
再者,皇帝说他也不需要门前侍女,真出了事还要娘儿们来保护不成。
海心和另一个侍女各自站在房间一角,静静站着,直至午夜。
午夜后,皇帝归来,走廊上的风雪一起随着他进入门内。
看到海心,略带疲惫的他微微一惊。
海心连忙和另一侍女行礼,上前为他解下沾满雪花的冰冷凉透黑狐大氅。
他反手抓住海心为他解扣子的小手,“你太辛苦了。”
“我在靠自己劳动赚钱。”海心说,所以谈不上辛不辛苦,赚钱哪有不辛苦的。
他蹙起了眉,脸色微沉。
他虽容貌绝美,但生起气来也是很吓人的。
另一侍女吓得收回了手,海心的手也被他抓得僵在半空。
“你下去。”他直接赶走另一侍女。
房间只剩他和海心两人。海心的手被放开。
“愣着干吗,解扣子。”他的语气比外面天气还要冷,“不是在靠劳动赚钱吗?”
海心连忙继续解扣子。话说他的大氅可真凉啊,连带着扣子也冻得像石头。
好不容易解开所有扣子,海心的手冷得微发抖。
他装作没看见。
“还没脱完。”他说。
“您是直接睡觉吗?”她问。
“废话,不睡觉干吗?”
她连忙又脱他的外袍。话说他的袍子质量极好,柔滑的面料从她手心掠过,简直滑不留手,她还暗暗多捏了几下。
脱掉袍子,她停下了。
“里面的衣服也要脱掉。”他说。
“啊?”
“啊什么啊,要你脱就脱。”
她只得又帮他脱掉里衣。他现在赤着宽厚胸膛,正对着她的脸。
两人离得太近,她不由得退后两步,他却一把将她拉近,哑声道:“你还没脱完。”
暧昧,实在太暧昧了,她欲哭无泪,“还怎么脱啊,衣服都没了。”
“还有裤子呢,脱下长裤、内裤,”他的绿猫眼闪烁着妖异狡黠的光,“我习惯光身睡觉。”
这、这不是开玩笑吧?她整个人僵住。
“你不脱吗?那我自己脱。”见她站着不动,他竟动手开解腰带。
“别!”她大叫一声,把手覆在了他的手上制止。
“叫这么大声干吗,”他用另一只手摸摸胸口,装作惊魂未定,“吓死我了。”
她投降,低声下气道:“陛下,别脱裤子。”
“阿姨,叫我安希伦,我就不脱裤子。”他竟开始跟她讲条件。
她不得不叫了声他的名字,声音像蚊子嘤嗡。
“嗯,我没听见。”他说。
她只得又叫了一声。
“还是没听见。”他皱着眉头。
她怒了,踮脚对着他的耳朵大叫一声,“安—希—伦。”
他蓦地大笑,极是爽朗,“听见了,我的阿姨。”
作者有话要说:
(1)选自知乎文章《一张图片,轻松了解香槟酿造工艺》,知乎作者:winepassions(意酒会——意大利顶级酒庄联盟亚太区总代理)
第15章
她的脸烧得滚烫,不用照镜子就知道红到了耳根。
接下来,他就去洗澡了。让她尴尬的是,他在洗浴间里洗澡,她捧着衣服站在外面,偶尔能看到他强健身形的影子,每一部位都太明显了。她只能紧紧闭上眼睛,对自己说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仅着睡裤的他走出浴间,看到的便是紧闭双眼的她,笑得前翻后仰。她却以为他没穿衣服,闭着眼睛把衣服递过去,“陛……安……”干脆不称呼了,“您的衣服。”
“宝贝,我穿着裤子了。”他大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