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两人撕得厉害,在牢里隔空大骂,各种脏话、丑话都骂了出来,若不是隔着木头栅栏,大概会立刻厮打起来。
“公爵夫人可能会被判流放,阿蜜雅夫人估计就得绞刑了。”多娜低声对海心道。
海心诧异,“阿蜜雅只是纵火,却比杀人的判得重?”
“公爵夫人的家族势力庞大,在阿拨斯仅次于皇太后的家族。”多娜说道,“这个家族是不允许有女死刑犯的。”
海心起身,“我想去为阿蜜雅求下情。”毕竟师生一场,她不忍她因此事丧命。在她看来,这完全是男人的错,女人不应为此买单,至少不能付出生命的代价。
“您最好不要淌这浑水,”多娜急忙阻拦,“听说皇太后很生气,下令一定要严惩她们,否则以后贵族女人有样学样。”
海心气得胸膛微微起伏,却还是坐了下来。
希律亚对皇太后恭恭敬敬,惟命是从,是不可能听她的劝的。
窗外电闪雷鸣,千万条雨线不断落下。她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看着朦胧的雨景,还在思忖着如何帮下阿蜜雅,刚刚出去没多久的多娜突然去而复返,脸色苍白得可怕,将一张小字条塞进她手里,“应该是安希伦王的密探给我的,放在我的鞋子里,我刚换鞋时发现。”
“是什么?”她打开卷得皱皱的小字条,上面只有一行字:“速逃!皇太后欲置你于死地。”
字条下方有一枚小印章,那是安希伦的私人印章。
迅速起身,将小字条扔进燃烧的壁炉里,她颤抖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多娜的脸色更白了,“看来希律亚王也不可靠,我现在就去联系黑市马车。”
“别急,也许是别人的圈套呢?”她的脸色也变得苍白,“皇祖母为何要害我?希律亚怎可能不帮我呢?”
多娜急出了眼泪,“你现在哪里还管得了这些,赶紧逃是真的。”
“万一事情不像这张字条说的这样怎么办?也许安希伦是想骗我跟他走?或许这枚印章是伪造的呢?”
“也有可能,”多娜急得跺跺脚,“哎,我再去打听打听。”
“记住,别露出异样,就表现得和平常一样。”
“好。”
多娜走后,房间再次恢复宁静。她左思右想,也想不出皇祖母害她的理由。她来到城堡后与世无争,从未与任何王妃或情人起冲突,对皇后也是恭恭敬敬,从不参与女人争斗,从未仗着有个儿子恃宠生骄,从未得罪过任何人,更不可能挡了谁的路。
她除了花了不少钱外,几乎找不出可以指摘的地方。
难道是嫌她花的钱太多了?她大惊失色,那她以后想办法还给他们好不好?
她很想去见希律亚,想问他是不是真的,问他能不能保护她。
可她的双脚就像定在华贵地毯上似的,一动不动。
忽然发现,她信不过任何人,包括希律亚,包括安希伦。
身体逐渐变得僵冷,即使壁炉燃得正旺。
如果皇太后真要杀她,她该怎么办?
她一无特长,二无资源,三无人脉,希律亚不可能与她站在一边,否则皇太后不可能动手。
她该如何逃出去?
眼光落在了精美奢华的梳妆台上,上面放着一堆未来得及清理的闪闪发光珠宝……
刚过午夜,正在值夜的大牢卫兵头领惊异地看到海心王妃突然到来。
“我是来看望阿蜜雅夫人的。”海心王妃极为谦卑地说,拿出了希律亚王的手谕。
这是她特意派莱纱找希律亚要的,她写了一张便条,表示自己与阿蜜雅师生一场,现在念及旧情,她怎么样也要去探望一下。听莱纱说,希律亚犹豫了一会儿才给出手谕。
寒气直冒的冰冷地牢里,蓬头垢面的阿蜜雅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喝杯热牛奶吧。”她温和地说着,多娜连忙从随身带来的食盒里拿出了一只精美牛奶壶,倒在水杯里。
阿蜜雅仍僵坐着,一句不说,也不接过牛奶。
“这里太冷,你还是喝点吧。”她劝道。
阿蜜雅的嘴角忽然微翘,“你是过来嘲笑我命没你好,比不过你一个平民私教吗?你做了王妃,而我做了情人,还被关进大牢。”
“我真没这么想,”她的语气仍然温和,“我听说过一句话,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我是真心仍把你当我的学生看待才来看你。”
阿蜜雅紧紧盯着她,半天没说话,可微松的嘴角却泄露了情绪。
蓦然间,阿蜜雅大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一边哭还一边说:“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阿拨斯女子公学毕业,却落到了这种下场。”
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温和地看着她。
临走前,仍没说什么话,只是将食盒留给了她。
路过公爵夫人的牢房时,披头散发的公爵夫人冷冷地看着她们,眼神毒得就像毒蝎子般。
“看来我当初的想法是正确的,”清冷寂静的走廊上,她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对多娜说,“希律亚只是想我给他生个孩子,一旦生完,我的作用也就结束了。”
多娜不信,“他一个王想让谁生孩子不行,为什么非要缠着你呢?”
“你不懂,”她一时不知怎么说,“反正你只要知道这是我对他的最大价值就行了。”
最大价值?多娜似懂非懂。
“你说这件事是真的吗?”她突然问。
多娜当然知道她问的是小字条上的,“不知道,但我还是联系了黑市马车。”
“希律亚神通广大,会不会被他发觉?”
“我已经尽可能小心了,”多娜叹道,“要是真被发现,我也只能陪葬了。”
“呸,别说丧气话。”
海心连想了两个晚上,都想不出皇祖母要杀她的理由,直到想起突然不见的调查报告。
“难道与这个有关?”
又联想到皇祖母的两次拒绝,陷入了深思。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更得少,写得较慢,容我多想一下~~
——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1章
轰隆的倾盆大雨里,整座阿拨斯主城被浓浓雨雾笼罩,隐隐约约还透出一股血腥味。
刚过午夜,一大群禁卫军突然闯入高阶贵族区,凶神恶煞地将十几个贵族男女从价值百万的豪宅里拖出来,哭叫声、哀嚎声在夜雨里竟极为清晰。
所有高阶贵族都躲在房子里不出来,有的瑟瑟发抖,有的面无表情,有的愤怒不已,还有的紧急召集幕僚开小会。
皇太后的姻亲老表舅爷的家被抄,翻出不少贪污受贿的证据,还有无数金条和财宝,老表舅爷被打入最可怕的水牢,全家上下一百多人则被关进阴森寒冷的地牢。
举国震惊。皇太后是什么人,她家族的人是可以随便动的吗?明显是皇太后在收拾家族中不听话的人。
但皇太后却只觉冤枉,坐在壁炉前的安乐椅上埋怨道:“若不是你那宠妃的调查报告落到了图拉家族的人手中,我们何至于如此被动,不得不将老表舅爷家一家牺牲掉。”
“要怪只能怪老表舅爷太不谨慎了,皇祖母。”希律亚的深蓝琉璃眼深沉得可怕,“他不该在人前埋怨,哪怕是在最信任的情人面前。”
“我听说他的情人和爱美拉认识,查下吧,”皇祖母冷冷道,“定是爱美拉的家族为了保住爱美拉,不惜用上了下作的手段。但杀夫在我们阿拨斯是不能容忍的,不流放是不可能的。对了,还有你那宠妃,早点动手,虽有才华,可太蠢了。”
最重要的是宠妃是个平民,皇祖母很难再容得下有平民血脉的子嗣。生一个已是她容忍的极限。
“爱美拉杀害了迪雅特公爵,罪无可恕,皇祖母,您放心。”希律亚唇畔的笑容淡淡的,“至于海心,您不要插手,我自是明白怎么做。”
皇祖母深深地看着他,眼神深不见底,“希律亚,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希望这次也一样。”
宽阔华丽的高端洗浴中心,海心脱得全身光光,趴在柔软舒适的软垫上,全身涂满芳香沁鼻的精油,身强力壮的女按摩师正在为她按摩推拿,从肩颈到背部,再到臀部和腿部,力度刚刚好,她舒服得闭上了眼。
半个钟头后,女按摩师退下,多娜带着身着侍女服的奈伊木进来。已经穿上纯棉睡袍的她对奈伊木说道:“说下最近的情况吧。”
“情况不妙,殿下。”奈伊木神色凝重,“我用您给的那条蓝水晶吊绿钻项链和一万金银票贿赂皇太后的侍女总管,得到了重要消息。皇太后的老表舅爷一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全是因为您的女子公学调查报告。皇太后起初只是想用这份报告吓唬一下老表舅爷,让他吐出皇太后母亲昔年的陪嫁,两座税金颇高的王城,老表舅爷迫于无奈只得答应了。
“随后他向最宠爱情人诉苦,谁知情人转头就将这事告诉了杀夫的公爵夫人爱美拉的家族,爱美拉家族的人趁您不注意盗取了调查报告,以此威胁皇太后,让她把边境新发现的盐矿的管理权转给他们,同时对老表舅爷家施以严惩。但在盗取调查报告的同天还发生了杀夫事件,因此又加上了一条:放过爱美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