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人类听到那声音时,院子中已经出现一只三足青鸟。
青鸟站在屋顶上,圆月在她身后,发出清冷的幽光。
“什么叫偷东西?”猫儿看见青鸟,一点也不害怕,反而不高兴地道,“咱明明是光明正大地抢。”
青鸟一听,不再与他废话,当即展翅一挥。月光落在青鸟的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银光,那银光像雾,又像雪。
只见霎时间,无数晶莹洁白的雪花悄悄降临长安城,雪花带走了白天的灼热,带来了严寒,有人在寒冷中瑟瑟发抖,有人在寒冷中减弱了呼吸。
长安城变得安静。
桃楚手一扬,雪花还未落入泥土中便消融成水,滴滴嗒嗒打在屋檐上、树上、地上。
桃楚不高兴地道:“这里不是昆仑,经不起你们这么折腾。”
青鸟口吐人言:“他抢走主人的东西,既然山鬼不愿人类死去,就劳烦山鬼帮忙取回昆仑镜,主人必有重谢。”
桃楚看向猫儿。
猫儿警惕地抱住胸口,道:“你别过来啊,她叫你拿你就拿,你是她的狗啊?”
桃楚眉心一跳:“你交不交出来?”
猫儿叫道:“不要!你知不知道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找到这昆仑镜?你别抢走,大不了咱分你一半。”
桃楚毫不客气地一拳拍中猫儿的后背:“把昆仑镜给我!”
猫儿道:“这关乎到咱的梦想,你怎么能把咱的梦想抢走?不许再打咱了啊,再打咱跟你不客气了。”
桃楚一手拍中猫儿的脑袋,一手要去猫儿怀里掏昆仑镜,猫儿不甘示弱,连忙和她扭打起来。
场面之混乱和幼稚,令人惊叹。
“你一画画的,你要昆仑镜干嘛?”
“那不是你要咱去拿的么?”
“我让你去收集雪花,没让你抢昆仑镜,再说了,我让你吃屎你就去啊?”
“那倒不会去。”
“给我!”
“不给!”
在场的人和非人都惊呆了,没想到一人一猫真的打了起来,这个揪住那个的脸,那个扯住这个的胳膊,毫无形象,没有道理。
谁也没有注意到猫儿的胸口有一东西露了出来,等到一人一猫扭打在地上的时候,那东西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月光落在那东西的身上,那东西便发出耀眼的光,不过光芒转瞬即逝,而院中有两人不见了。
“咱的昆仑镜!”猫儿惊呼一声,正要去捡掉在地上的镜子,可已经有人更快地捡了起来。
青鸟收了羽翅,冷冷地看向猫儿。
猫儿不怕,但一只耳朵被拧着,它看起来着实没有什么气势。
“疼疼疼——桃楚你别拦着咱,今天咱非要这只鸟知道到底谁更厉害。”
“有人被昆仑镜吞了。”
猫儿回过头,便看到桃楚的眼睛,犹如金色太阳,它当下有些心虚,这是桃楚发怒的迹象。
“咱不是故意的……”猫儿弱弱地道。
桃楚看向青鸟,道:“你有办法吗?”
青鸟:“昆仑镜有神力,可穿越时空,不知那两位人类会被昆仑镜带到何处,吾也无能为力。”
猫儿小声嘀咕道:“垃圾。”
猫儿同时收到桃楚和青鸟的瞪视,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陆子怡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几乎要跳起来:“那殿下和苏姑娘怎么办!桃楚,你一定有办法是不是?”
青鸟道:“请山鬼稍安勿躁,吾会禀告主人,说不定主人有办法找到她们。”
桃楚冷道:“不用了,我自己去找。”
青鸟吃惊道:“即使是您,也不一定能找到她们。”
但桃楚没有听她的劝告。
夜色下,只见桃楚化作一道金光,瞬间没入昆仑镜之中。
第68章
这是哪?
许春武有一瞬间的恍惚, 前一刻她还待在庭院里,眼下却落入一片灰雾。
她仿佛是待在梦中, 梦境没有路, 却又处处都是路。她一往前走,这片灰雾便让出一点路,可路通往何方?她看不到尽头。
许春武明白, 她跑进这个地方,一定是那镜子的缘故。
她该留在原地还是往前走?
“殿下!”
许春武正犹豫间,一双手紧紧抓住了她。
许春武猛地回过头, 因为在灰雾之中,她看不清对方,可凭借声音听出了来人是谁。
“苏姑娘?”
“殿下,方才我怎么叫,你都不理我!”
随着许春武的回应, 灰雾渐渐散开,她也看清了苏辞的模样。
苏辞一脸焦急:“刚才桃楚和那只大猫打架,我看到有一面镜子从大猫身上掉出来,不知怎么回事,我们被丢进了镜子。”
许春武道:“这里是镜子之中?”
苏辞下意识地摸了摸贝壳项链,道:“不会错。”
许春武苦笑道:“我们该怎么出去?你我都不懂阴阳术。”她环顾四周,不管走到哪儿, 灰雾都跟到哪儿, 也不知道这镜中世界的边界在哪, 又或者有没有边界。
苏辞道:“她会来救我们。”
许春武道:“桃姑娘?”
“你们出不去了。”
许春武话音未落,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灰雾中响起, 同时灰雾中还出现了黑影。
那像人一样的影子飘到苏辞跟前, 轻轻嗅了嗅。
“你们是谁, 从哪里来的?”
许春武道:“你又是谁?”
“我?”那影子微微诧异,似乎还没有碰到这样跟她说话的人。于是灰雾忽然消失,仿佛被风吹散,一个半透明的女人出现在空中。
她没有穿衣服,也没有任何装饰,但好歹是女人的模样。
许春武和苏辞都注意到,女人行动时脚不沾地,像鬼一样飘着。
半透明的女人突然不高兴地道:“你身上,有她的味道。”
苏瓷还没来得及说话,半透明的女人已经愈发恼怒。
“我讨厌她!”
那身影用力一挥手,一阵狂风呼啸而至,极轻松将两人吹到半空中!
“抓住我!”
狂风将两人吹得连眼睛都睁不开,苏辞只来得及大喊一声,凭着印象勉强抓住了许春武的手,对方也紧紧拉住她。
等到狂风消失,一切归于平静,两人才从混乱中睁开眼,但她们立刻就感到大事不妙,她们正从高处往下坠!
苏辞被摔得七荤八素,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一爬起来,感觉浑身上下都疼,苏辞揉了揉胳膊,发现四肢健全,这才舒了口气。
“殿下?”
“我在这儿,你怎么样?”
许春武的声音从苏辞的身后响起,她转过身,发现她们中间有一棵巨树,她们是从树上跌下来的,因为有树枝的缓冲,这才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
苏辞忙道:“我没事,你呢?”
许春武从树后走了出来,她拍拍身上的土块和树枝,还活动了一下筋骨,才道:“我也没事。”
苏辞向四周张望,叹气道:“不知这回又到哪里了。”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突然出现在陌生的地方时,就不会过于惊慌失措,苏辞很快振作起来。
何况这次比上次好多了,她们掉下来的地方是一个山坳,能看到远处有炊烟升起,看来是个村庄。
苏辞道:“殿下,我们进村子打听下情况,好知道我们是到了哪里?”
许春武点点头,她想到什么,又停下脚步,道:“你身上带有防身的武器么?”
苏辞一怔,她摸了摸腰间,点头道:“有。”
许春武道:“你带了什么?”
苏辞道:“切甜瓜的刀。”
她正切甜瓜呢,结果大猫从天而降,她看戏的时候也没想着要放下刀,被丢进镜子时,干脆带在身上了。
许春武默默从身上拿出了匕首、软剑、银针,甚至还有毒药。
苏辞忍不住道:“你睡觉也带着这些东西?”
许春武叹气道:“习惯了,身上要有防身的东西才安心。”
苏辞道:“看来是我朝治安水平实在不让人放心。”
许春武笑道:“等会儿直接去找村长,让他送我们去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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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不生!生不生!”
一阵尖叫和女人的哭啼声从不远处传来,许春武和苏辞默契地对视一眼,循着声音走去。
“娘子有喜没?娘子有喜没?”
很快,一阵嬉笑掩盖住那声啼哭,那嘲笑嬉闹的声音好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
“有喜没?有喜没?”
“没有就打死你!”
“把她的衣服剥下来,看她说不说!”
大家似乎没有等到满意的答复,于是又在嬉笑中商量着恶毒的办法。任谁听了都会胆寒,这些人不是小孩,当中大部分人早就过了而立之年,可却肆意说着要侮辱、打死一个女人的话。尤其是他们的脸上还带着笑容,仿佛这对他们来说只是一场游戏,至于那个被欺侮的女人,不过是一条狗。
“别打了、别打了!有!我有!”
一道痛苦的声音极力的乞求着,可没有人听她的祈求。
男人都听见了,然后无视了。
“阿强还没有给我们花生和枣子呢,继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