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嫖妓不是一件寻常事么?
再者,许多涉事官员来自大家族,背景深厚,他们被查,相当于家族利益受损,怎能甘心?
于是他们发疯似的攻击许家,却对国主派出的肖宇梁避而不谈。他们避重就轻,揪着许家献媚大做文章,实则是对绿珠楼事件的处理结果以及许家不满。
苏辞感到一丝荒谬。朝廷上,百官因绿珠楼事件围攻许家,在民间,百姓认为是金吾卫大将军之子解救绿珠楼的女人。
许阿铮道:“你和许家已经捆绑在一起。”
被冷风一吹,苏辞清醒许多:“阿铮姑娘为何跟我说这些?”
许阿铮沉默了。
“阿铮!你在这里,让我好找,苏姑娘也在。”
两人沉默的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池边。
巧的是,苏辞也认识。
是秦眠。
再见秦眠,秦眠已经是一副妇人打扮,梳着发髻。
苏辞想起秦眠在前段时间从长安到了朝歌,嫁给了大理寺卿赵大人之子。所以除夕夜也会来参加宴席。
秦眠道:“苏姑娘的事在城里传得神乎其神,没想到我今天见到了正主。”
许阿铮诧异道:“你们认识?”
秦眠嫁入朝歌城后,不肯被后院围困,积极结交朋友,又借女子学堂一事,登门拜访感谢许家,认识了许阿铮。
许阿铮和秦眠同样骄傲,没想到两人竟然成为了朋友。
秦眠笑道:“当初苏姑娘和桃姑娘在长安城帮过我们。国主娶苏姑娘为妻的消息传出,赵家听说了长安的事,还希望我能去长安街拜访你。”
苏辞觉得,秦眠似乎变了,她如今是妇人打扮,傲慢也收敛许多,言辞之间变得圆滑。
苏辞笑道:“为什么不来呢?我在长安街很无聊。”
秦眠道:“咦,桃姑娘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苏辞道:“她有事要忙,不过应该快忙完了。”
……
除夕夜过后,云水心和秦眠成了长安街的常客。
自从苏辞搬进长安街,很难再见到陆子怡和许春武,她们很忙,有时候很难见到她们。只有云水心和秦眠时不时会来长安街,为苏辞带来各种消息。
不过很快,苏辞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准备其他的事了。
婚礼要到了。
所有人都很忙。宫女们进进出出长安街,为苏辞量体裁衣,教导她婚礼事宜。
长安街乃至朝歌城,都在期待着婚礼到来。
婚礼当日,身穿华衣,手捧花篮的众人簇拥着凤辇,从许府出发了。
国主娶妻是朝歌城盛事,街道两旁是手持刀剑的侍卫,同时还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凤辇在欢呼的人群中驶向皇宫午门,午门外早有百官等候,当凤辇徐徐进入午门,骑马、乘车的百官便浩浩荡荡跟在凤辇后面,一齐赶往为婚礼搭建的高台。
凤辇进宫,宫中一时间钟鼓齐鸣。
穿过灰色石阶与朱门,一眼就能看到高台,苏辞抬起头,身穿喜服的姜晴位于中央,一脸含笑地低头看着她。
素见和妹如将苏辞带到高台下,接下来就要由苏辞自己走上去了。
苏辞走到高台时,姜晴温柔地伸出了手:“阿辞,愿意成为我的皇后吗?”
苏辞看着这个男人,他是无悲最有权力的男人,地位至高无上,可是又很脆弱,风一吹就要倒,见雪观的药似乎还没有那么快见效。
“陛下,我愿意。”苏辞有一瞬的恍惚,她回答了姜晴的问题,目光落下的地方却是前来恭贺的文武百官。
也许是高台太高,苏辞觉得,她一只手就能将这些人全部覆盖在手心。
姜晴笑了,笑得温柔至极。
……
国主大婚,举国欢庆。
但有人十分没眼色,让喜事蒙上了一层阴影。
刑部侍郎一纸状书,参皇后牝鸡司晨,干预庙堂之事!
证据则是皇后插手清水县拐卖判决。
大理寺卿紧随其后,参皇后干预绿珠楼事件审查结果。
仿佛是早就商量好了一般,另有织造局的人,也参了皇后一本,说其议论诏书伪造之事,其心可诛!
百官的反对在此刻到达了顶峰。大大小小的奏章像雪花似的飞到龙案上。
“殿下,现在外面反对你的人可多了!”素见一边替苏辞描眉,一边喋喋不休地抱怨。
“你少说那些,殿下放心,陛下还是站在你这边的。”说话的是妹如,她瞪一眼素见,安慰道。
坐在床上的金满则道:“姐姐,你要怎么做?”
怎么做?
所有反对的声音都被姜晴压下去了。
苏辞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素见道:“殿下,刚过巳时三刻。”
苏辞站起身,道:“秦眠该来了。”
苏辞进宫后,一切行动都被限制。皇后的地位仅在国主之下,却不能随意出宫。
后宫仅有皇后,并无妃子,苏辞时常想起以前的生活,于是常邀请人进宫。
不过这又挨参了一本,说皇后品行不端。
好像这帮人除了盯着别人纠错,就没有别的正事可干了。
姜晴依然维护皇后。
……
秦眠来了。有时候秦眠会为苏辞带一些宫外的见闻,有时候就是单纯来说说话。
从前两人在长安城的时候,没有多少话可以说,现在反倒什么都聊。或许是因为两人都成婚了,有了共同点。
“后来怎样?”
秦眠摇头笑道:“她说,我该三从四德,否则便是不安于室的女人。嘿,现在知道我跑你这里来,恨不得把我供起来。”
两人正说着话,素见走了进来:“殿下,无烟有事要报。”
苏辞点点头:“叫她进来。”
无烟看见秦眠,不敢说话。
苏辞笑道:“秦眠不是外人,你说吧。”
无烟这才道:“殿下,我刚打听到,尚书省兰侍郎在大殿上说,陛下耳根子软,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还说殿下是妲己褒姒误国,纠集了一帮大臣要废后呢!”
“什么!”苏辞猛地站了起来,又觉得头晕目眩,忙扶住桌子。
秦眠参住苏辞,道:“急什么,他们都是长舌夫,最爱盯着那点子破事不放。”
苏辞:“呕。”
秦眠:“……”
苏辞不好意思地道:“咳。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忍不住。”
秦眠依然皱着眉头。
苏辞以为她不高兴,解释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老是会这样……诶?”
苏辞的身体一向很好,风寒发热之类都少有。
素见很有眼力见,道:“殿下,我三姐怀孕的时候也是像你这样,孕反得厉害。”
苏辞定了定神,道:“传御医。”
……
苏辞有身孕了,正好两个月。
姜晴大喜。
朝廷上的百官也在一夜之间重新战队。
只要皇后能顺利诞下子嗣,便意味着其地位不可轻易动摇。
在他们眼里,皇后唯有生育,才是有价值的。
苏辞怀孕的消息一传开,各方的女眷都贺喜,陈小妹也来了,不过两人没能说什么话,大多时候是陈小妹在交代一些怀孕的注意事项,苏辞听着。
自从苏辞怀孕,姜晴担心她劳累过度,伤及胎儿,因此批阅奏章时,不再需要她服侍。
苏辞没有意见,不过想起姜晴一批阅奏章,就会忘了用膳,于是叮嘱内侍用心,想了想又不放心,干脆亲自去内殿。
殿外,一众侍卫和内侍看到苏辞,连忙跪拜行礼。因国主特许,苏辞可以随意进出内殿,所以没有人阻拦苏辞,但她正要走进去,便听到殿中传来一声怒喝。
“……够了!这件事不要让她知道。”
“陛下,若不是有证据,老臣岂敢妄言!还请陛下三思啊!若不是老臣无意发现,那许家……”
“闭嘴!”
苏辞脚步一顿,她听得出这是礼部侍郎的声音。因绿珠楼事件,礼部侍郎对许家的意见最大。
“陛下又犯头痛了?快传御医——”
苏辞连忙跑了进去,只见殿上,坐在姜晴正面色痛苦地捂住额头,礼部侍郎则是跪在地上。
“陛下!”苏辞直奔到桌后,为姜晴揉额角。
不一会儿,姜晴的痛苦似是有所缓解,同时御医也来了,为姜晴针灸治神。
刘侍郎见此,知道不宜再说,忙行礼告退。
见他离开,姜晴松了口气,苏辞忍不住道:“他说了什么,你竟然这么生气?”
姜晴摇摇头:“不过是些胡闹话。你有事叫人来跟我说一声就好,何必辛苦跑来。用过膳了么?”
苏辞见姜晴不愿多说,便不再问,笑道:“我才不会饿着自己,倒是你,肯定还没有吃东西。”
说着,苏辞吩咐内侍去传膳。
姜晴要去扶着苏辞,苏辞翻了个白眼,道:“我是伤了残了,你就来扶我。”
姜晴笑道:“小心你肚子里的孩子。”
“你怎么这么在意孩子?”苏辞佯装不高兴甩开他的手,哪知没有把握住力道,姜晴没有站稳,一个趔趄碰到书桌,桌上的一沓奏章被推倒,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