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珠暂且止步:“胡长老请讲。”
胡长老道:“道君可敢不带饕餮,来与老朽打这一场?”
拂珠没开口。
但没否认,就算默认。
胡长老继续道:“道君可敢……”
岂料这第二句话刚开头,就被打断。
“怎么,不让带饕餮也就罢了,你莫非还想让拂珠不带我不成?”
将离轻笑着道:“让她放着我这把剑不用,去借别人的剑?”
胡长老眼皮一抖。
沦为“别人”的洛夷川立即低头,爱怜地摸摸同样沦为“别人的剑”的无为。
然后悄声安慰,没关系,剑对自己的剑主都有独占欲嘛,殿下是神剑,同时拥有人形和剑体,独占欲可以说是常剑的两倍,甚至比两倍还要更多。
他们无为借拂珠师妹那么多次,还都至今没被殿下追究迁怒,这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他们要惜福。
无为微微震了下,似是在回应。
洛夷川便又安慰了番,随即重新看向那完全不知惜福二字怎么写的胡长老。
啧啧啧。
敢戳殿下底线,这位胡长老要倒大霉了。
果然就听殿下又道:“胡长老,依我之见,你这第二句话,还是别说出来比较好。”
胡长老眼皮再抖了抖,却果然没将那第二句话说完。
将离道:“胡长老可还有别的话要讲?”
胡长老摇头。
将离便对拂珠道:“走吧。”
说着化剑,被拂珠握在手里。
徒留白近流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将离和拂珠一起应战。
虽心里不爽居然被将离给抢了先,但拂珠都没说什么,白近流便也只小意地哼了声,没表现出什么来。
毕竟他清楚,拂珠不是那种专门御兽的修士。
所以甭管对方是胡长老还是别的什么人,不让她带他这个兽宠算无可厚非,但不让带将离,这就明显是故意的了。
剑修不用剑——
这还算什么剑修?
尽管拂珠已经是合体巅峰,对上大乘期的胡长老,不说轻轻松松,也确实麻烦不到哪去,但胡长老开口就是老一套的倚老卖老,不让她带他,还不想让她用剑,足见其心险恶。
干脆弄死这个胡长老得了。
白近流想着,看拂珠一步便到了胡长老不远处,先胡长老行了剑礼。
待胡长老回礼,拂珠没有耽搁,立即拔剑。
“锵——”
便在将离出鞘的这一霎,在场所有剑器都震颤起来,自发嗡鸣。
剑修们忙不迭各自按住躁动的命剑,惊叹地望着那把即便在绚烂霞光的映照下,也有如月光星河般的神剑。
固然他们之中的大多数都已在天端云里看过一次出鞘,没去天端云里的,也通过留影石等看过,可今日所见,还是觉得十分震撼。
神剑只出鞘,就造成这般动静,且拂珠已非当日的炼虚之境,她对将离的驾驭更上一层楼,可想而知等正式开打了,又会造成多么大的动静。
真不知胡长老哪来的底气……
“嗡!”
忽而,清亮的剑吟声盖过此地所有动静,拂珠纵身,当先向胡长老攻去。
这一剑平平直来,毫不花哨,然胡长老不敢大意。
胡长老可谓是提起了十二分的心,来接拂珠这第一剑。
“当!”
两剑相击,似击玉敲金,剑修们只觉耳边一震,灵台都变得清明了。
下一瞬,两剑分开来,而后毫无停顿地再次相击,于是又是击玉敲金的一声响,剑修们灵台更清明了。
两人交手速度极快,一时“当当当当”,剑与剑不停碰撞,间或有火星爆开,战况十足激烈。
有人暗道不虚此行。
观战本就有助于增强对剑道的理解和感悟,观看此等无甚花招,只以最基础、最简单的剑术来对打的战斗,正应那句大道至简,别的修士感受如何不必提,总之剑修们受到的冲击很大。
他们总算明白,为何拂珠身怀天生琴心,却仍选择修剑。
她在剑之一道上的认知和进境,确实让人望尘莫及。
这时,有鸟自远处山林飞来,环绕着山崖盘旋,时不时还配合那两剑相击声似的,发出声声啼叫。
没人注意这只鸟。
所有人都盯着那越发激烈的战局。
很快,又有鸟飞过来。
一只,两只,三只……
鸟越来越多了。
啼叫声也从最初的一道,变成两道,三道,越来越多。
叫声多归多,却多而不乱,同那两剑相击声配合得极好,听不出丝毫不该有的杂音。
聚集起来的群鸟同样多却不乱。它们绕山崖而飞,渐渐形如遮天蔽日之势,从高空投下巨大阴影。
终于有人从观战中醒神,暗道天不应黑这么快,想抬头看是怎么回事。
恰在此时,两剑的相击声被鸟叫声取代。
燕语莺啼,鹤唳凤鸣。
阵阵清越嘹亮如同凤鸣般的乐音,在由无数只飞鸟组成的巨大黑云的簇拥下,呼啸着向胡长老的所在侵袭而去。
这一幕离奇又盛大,所有人全愣住了。
还是嬴鱼出言解释,众人这才明白,原是拂珠在和胡长老对战期间,以两剑的碰撞声、格挡声、冲击声等,奏了一曲《百鸟朝凤》!
若有若无的凤影在拂珠身后隐现,拂珠垂下手,看胡长老毫无反抗般被乐音吞没。
至此,拂珠胜。
她返身往回走。
——无人知晓这《百鸟朝凤》,是很久以前曲从渡叫她学的。
谱子她还记得清楚,只不知何时能再见曲从渡一面。
正走着,忽然元宗那边传来一阵惊哗。
“明日首战的人选定了,落霞真人出战!”
“邀战人选也定了,是拂珠道君!”
“嘶,这是要把落霞真人送到拂珠手里让她杀……”
落霞真人,楚秋水——
昨日未见楚秋水踪影,本以为是元宗嫌楚秋水修为太低,抑或是嫌其丢脸,不想今日竟将人带来了。
还一来就定下和拂珠对战……
众人全看向拂珠,就见拂珠已经站定。
她回首,像是看了楚秋水一眼,又像是没看。
然楚秋水的面色,还是变得愈发苍白了。
拂珠勾了勾唇。
她重新举步,霞光照耀下,那一身青衣红得格外刺眼。
然而再刺眼,也比不过隔日,即宗门战的第三日,拂珠着一袭红衣出现在山崖上,比之朝阳更明艳,比之鲜血更深重。
对面的楚秋水则脸容白得仿佛死人。
“……拂珠道君。”
楚秋水打从拂珠现身的那刻起,整个人就陷入了恍惚的状态。
她愣愣地看着拂珠,喃喃道:“请赐教。”
“赐教不敢当。”
拂珠很平常地回剑礼。
许是早料到楚秋水会死在自己手里,所以真到了这么一天,拂珠心里很平静,语气也很平静。
然而她平静,却不代表楚秋水也平静。
更不代表围观者们也平静。
因为她说的是:“听闻昔年,楚姑娘曾以凡人之躯,在北域妖池以凤凰火布下绝杀阵。不知我今日可否有幸,亲眼见识一回绝杀阵的威力?”
楚秋水神情一滞。
周遭众人也神色大变。
绝杀阵?
那可是当年……
立即有人看向乌致,有人看北微,有人看独孤杀,还有人看嬴鱼和应无面,更有人朝凌云宗张望,想看景吾有没有来。
但只来得及看这一眼,就又纷纷转回去,继续看拂珠。
因为拂珠又说:“楚姑娘,听我一句劝,你今日若布下绝杀阵,兴许还能对付我,反之只能死在我手里。不知楚姑娘意下如何?”
楚秋水张了张嘴。
“我……”
我什么,她没继续说,但那双手已经颤抖着,开始从须弥戒里取法器。
显然她明白,拂珠说得没错,唯有动用绝杀阵,她才有一丝活下去的可能。
尽管只是一丝。
很小很小的一丝。
但它终究是个可能。
她不想死。
尤其,不想死在拂珠手里。
于是昔年北域,楚秋水提前演算不知多少遍,才敢以妖池为阵盘、凤凰木为节点、她自己为阵眼,佐以诸多上品法器,方成功布下绝杀阵。
而今东海,她没有演算,只匆忙以立足的这座山崖为阵盘、崖上的巨石古树等为节点、她自己为阵眼,佐以少数几件法器,再次布下绝杀阵。
按理说,如今的楚秋水是修士,她再次布下的绝杀阵,应当比初次更厉害才是。
然眼前所见,却教所有人都大失所望。
只因这绝杀阵看着声势不小,散发出来的波动也颇具危险之意,可在场多为道君和尊者,谁能感受不到他们似乎只需一根手指头,就能将这绝杀阵给戳破?
难不成楚秋水在糊弄他们?
“我还记得当日溯源,绝杀阵出来的时候,我只是看着都觉威力深不可测,如今亲自直面,竟成了这样,这……”
“只能这说绝杀阵好生奇特。”
“我倒认为,这绝杀阵或许本就为凡人量身打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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