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珠放下书, 沉吟着皱了皱眉。
眼角余光瞄到拂珠表情, 白近流脑袋不自觉越垂越低。
然后就听又是哗啦哗啦的,拂珠开始翻他还没来得及看的那一摞书。
照旧是每本都过一遍, 拂珠眉皱得更深了。
白近流脑袋几乎要垂到地面。
尽管如此,白近流也还是不免有些小小的庆幸。
幸好将离已经睡了。刚才他还眼疾手快地往将离身上施了道妖诀, 好让将离睡得更沉更久,省得他这么丢脸的时刻, 还要被姐姐以外的人知晓。
嗯……
或许不该说丢脸, 丢命比较恰当。
白近流正自忖他恐怕难以活过今夜,翻页声停止,拂珠合上被压在那一摞书的最下面, 同时也是那一摞中可称之为精华的《合欢宗女修真实的一生》。
紧皱的眉松开,她望向白近流。
白近流一下变得紧张起来。
拂珠问:“这些都是谁给你的?”
拂珠觉得肯定是洛夷川。
她眯着眼想现在太晚,等天亮了,她定要将洛夷川好好——
“……鹿鹿给的。”
拂珠一顿。
“你说谁给的?”
“鹿鹿。”
“不是夷夷?你没说错?”
“没有。”
“所以真是慕相鹿?”
“是。姐姐刚才看的时候可能没注意到, 里面有本印着半枚昆仑山印。”
鹿鹿多半也没注意到这点, 否则不会将这本也拿给他。
白近流垂着脑袋想, 不知道姐姐能不能看在他这么坦诚,顺便把鹿鹿也给供出来的份上,对他下手轻一点。
哪怕是罚他扫几十上百年的越女峰,或者罚他抄千遍万遍的佛经,怎么样都行,就是别罚他从今往后不准再靠近她。
他受不住的。
白近流默默地祈祷。
然而拂珠许久没开口。
正当白近流以为,她是在考虑该怎么教训他,就听她说道:“以后不许再找慕相鹿要这种书。”
白近流点头。
拂珠说:“真记住了?”
白近流说:“真记住了。”
然后他做好挨训的准备,却听拂珠继续道:“这些书都是瞎写的,也就你信。”
白近流茫然了。
他愣愣地抬起头:“……啊?”
拂珠:“就说这本,”她拿起《合欢宗女修真实的一生》,信手翻开来,指着上头一句“择一精壮男子,与其双修九九八十一日,可葆肌肤永久滑嫩似婴孩”的内容说,“假的。我以前结识一位合欢宗出身的女修,她说最多只能保持两三天,效果还不如她自己做的面脂好。”
白近流:“……”
拂珠再换了本《千万女修都为之疯狂的礼物》,指着其中“以千花万草装点洞府”的描写道:“这也是假的。这么多灵花灵草放在一起,根本不会香气扑鼻,只会全是要人命的毒气,别说女修了,就是男修也不喜欢。”
白近流:“……”
拂珠继续换:“假的。
“假的。
“假的。
“全是假的,胡编乱造。”
白近流:“……”
白近流双眼无神地看拂珠。
不是。
姐姐你怎么懂这么多啊?
一口气指出所有书里的浅显错处,拂珠对白近流道:“记住了,以后再碰到类似的书,看都不要看,直接走。”
白近流:“……”
他僵硬地点了下头。
拂珠又道:“如果你实在很想知道,可以问我。我不保证我全都懂,但我可以保证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
白近流:“……”
他一张脸顿时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他想说些什么,然话到嘴边,一句都没能吐出来。
只能巴巴地望着拂珠,看她双指并成剑指,就要将这些误人子弟的书毁掉。
孰料剑指划过,这些书全都一动不动。原先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崭新如初。
拂珠挑眉。
她再试了下。
比刚才更重几分的剑指点上书皮,拂珠甚至翻开书,尝试割破书页,然而没用,这些书还是老样子,一点点的变化都没有。
白近流看着,干咽了下。
这是刀枪不入啊。
拂珠也无语。
慕相鹿绝对是预料到白近流会被她抓包,才特意准备这些的吧?
洛夷川说慕相鹿是损友,还真没说错。
“我出去一趟。”
拂珠说着,带上这些书就要走。
忽然白近流喊住她。
“姐姐……”
拂珠回头。
他动了动唇,却道:“……没什么。”
拂珠以为他是舍不得这些书,摇摇头道:“你想都别想。”
然后她开门出去,打算找地方把这些书全毁了。
徒留白近流看着她的背影,一句“姐姐不问我为什么会看这种书,算是默认我可以喜欢姐姐,还有追求姐姐吗”的话,被吞回肚子里。
毁书过程不必细提,总之等拂珠处理完回来,推门就见雪白小兽正趴在她床头,乌溜溜的眼讨好地盯着她,小尾巴摇来摇去。
拂珠:“……”
她努力忍了忍,没忍住,摇头笑道:“每次都这样,做错事不知道自省,就知道撒娇。”
“嗷呜。”
小饕餮轻轻叫了声。
没办法,谁让撒娇这招最好使。
小饕餮翻过身,冲拂珠露出柔软粉嫩的肚皮。
意思很明显,让拂珠赶紧过来撸一把。
如果还生他的气,那就再撸两把,直到她消气。
可能真的靠撸饕餮消了气,天亮后,中止的宗门战即将继续,拂珠在昨天崖边古树的位置站定,望见不远处慕氏队伍里的慕相鹿,也没生出要过去找人兴师问罪的念头。
不过,许是察觉到她的注视,慕相鹿主动朝她望过来。
只一眼,他猜到什么,眉心昆仑山印微动,他对她笑了下。
乍看笑容一如既往的矜持散漫,然细观才能品出,那笑容分明满满的都是促狭之意。
拂珠立刻就明白,他猜出白近流被她抓包了。
这个慕相鹿可真是……
拂珠摇了摇头。
慕相鹿则又对她笑了下,大有下次还敢的意思。
拂珠干脆没再看他,转头对白近流道:“我夜里说的话,你都记住了?”
“记住了。”
白近流说着,小心瞥了眼将离,又瞥了瞥旁边的独孤杀和北微。
见将离很随意,同时也没什么意义地回视了下自己,兄兄和父父更是连半个眼神都欠奉的样子,白近流稍感心安。
他便又重复了遍:“真的全都记住了。”
拂珠满意地转回头。
便在这时,今日的第一场斗法,开始了。
不知可是太上明心元三宗昨日结束后,临时商榷调整了策略,这第二日的首战,太上宗的一位尊者当先出马,邀战对象是……
“乌致尊者。”
静立在嬴鱼身侧的乌致闻声应战。
嬴鱼道:“去吧。”
顿了顿,还是嘱咐了句要当心。
乌致颔首。
然后在路过拂珠身边时,他停了停,低声道:“我去了。”
拂珠没说话。
乌致也没在意她回不回话,他说完这句,便径自从空中落到山崖上,与邀战他的太上宗尊者见礼。
眼看马上就要开打,有修士出声道:“不是说乌致不能弹琴了吗?”
听见这话,拂珠心道,是。
但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现在的乌致,只要不碰春生秋杀曲,别的曲子他都没问题。
果然,很快就有修士接道:“没有吧?他能弹。之前在天端云里他就弹了,我看他弹得挺不错。”
“他琴技比起以往确实退步不少,但在这宗门战,足够用了。”
“嗯,当年他自断一手,后果还是挺严重的。”
“是挺严重。不过他琴技退步得再厉害,这七弦琴,他也仍旧是当世第一。”
“没错。且看吧,这一战他必赢。”
拂珠看了看乌致。
他在天端云里时受的伤已经好了,一身黑衣冷极肃极,他一手抱琴,一手拨弦,神情淡淡,端的是曾经拂珠觉得最好看的样子。
诚然,以拂珠现在的眼光,她也还是觉得这样的乌致最好看。
但他怎么样,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遂没再继续看,她闭目,默念清心诀。
没人打扰她。
直至听到有谁喊了她的名字,拂珠才睁开眼。
这个时候,首战早以乌致的获胜顺利告终,之后来来往往又打了七八十来轮,现在这最后一战,竟是拂珠被邀战了。
而邀战她的,赫然是在天端云里,被白近流真身踹下地的元宗胡长老。
元宗这个优良传统继承得不错。
拂珠想,胡岑跟她打两次,这胡长老也要跟她打第二次。
可能元宗人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吧。
拂珠正要迈步下去,却见山崖中央,那比在天端云里时还要更显老态的胡长老抬了抬眼皮。
他语速也更慢吞吞了:“老朽不才,开战前,有两句话想与拂珠道君说上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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