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凌眼里这才露出点喜悦, 过来挽住他的胳膊, 晓之以理地安慰，“我一个战神，你让我从战场上回去过小年, 这我真的没法接受。”
风愿心无旁骛地飞行，速度不减反增，而且准备把胳膊抽出去。
墨凌拽着他, 被他带着往前, 一副绝不会放手的样子, 顺便拿他自己的话提醒他, “你说过, 但凡我有需要，无论多忙你都会放下手上的事赶到我身边。”
风愿没说什么。
墨凌也不介意, 看着他的侧颜笑道, “我现在就需要你让我参与此事。”
风愿很讲信义, “行，兵分两路，对面最担心神州施以援手，定会趁机作乱，你是战神，回去坐镇中军。”
墨凌闻言简直要被他气乐了，在风里向他喊话，“为了不跟我一起，你还有多少理由？”
风愿速度缓了刹那，但没看她，又恢复了，似刚才只是变道，声音也如常，“合理安排而已。”
墨凌盯着风愿的侧脸，明明依旧那么美好，华丽俊美，可她这些天越发觉得自己不了解风愿。就像此刻，他不愿意配合时，竟远比寻谕还难搞定。
可从前那么多万年，不是一天两天，风愿从未拂过她的意。从未。
而且不光是她，在家里诸位长辈面前，风愿也是小辈里最优秀最顺心的孩子。天赋异禀，才学顶尖，勤奋刻苦，心思机敏且又性情温柔，向来是同辈里的楷模。
凡事只要交给他，必定办得妥妥帖帖。交代到的，都给你办好；没交代到的，他也能自己周全。
可忽然之间，他不愿意了，就那般难以通融。
好在与寻谕相处中得到了点经验，之前寻谕叛逆时，都是委屈到了，或是什么话什么事伤到了他的自尊心。虽然墨凌不觉得能有什么可以伤到风愿，毕竟他如此完美，堪称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反正在她眼里是。
但情况确实太反常了，想了想还是小声问，“阿愿，是不是有什么让你不开心了，或是谁做了什么让你很介意的事，你都可以跟我说。”
凤眸似微微垂下看她。
就算墨凌和他如此熟悉，却还是会被眼尾那抹不经意的流光惊艳到。
心里一咯噔，难道真是如此？不敢置信之余，心头还来了点莫名的火，当下便仗义道，“竟真的有人敢惹你？你告诉我，别闷着，我去帮你出气。”
凤眸看回了前方，没什么表情，少顷才道，“没有。”
他的声音本是极华丽的，记得霍山重逢，明明周围已经一片废土，他一开口便温暖治愈得仿若春回大地四野花开，而此时却简单得甚至有些落寞。
天气似也因他心情不美而变得很差，本就是冬天，这里又在西北，天上下起雪来，还笼着茫茫的雾。
他们在云层里还好，下降后宛如进了迷境。
落了地风愿又要把胳膊抽回去，被墨凌直接抓住了，表示这里她不熟，万一迷路就不好了。
风愿：“上了云层就好，直接回去。”
墨凌无语，真诚发问，“你这个胳膊是挽一下会掉毛吗？”
也不是她故意问得这么离谱，主要是他如此抗拒，而且胳膊是他的翅膀，只能作此联想。
风愿没再说什么，随她去了，专注干正事。
已经处在这个国家的西境，他带着墨凌隐去气息，瞬移着查看边境周围的情况。这个小国敢充当马前卒，向比自己体量大好几倍的大国挑衅，就是因为西邻们支持。
小国的君主天天散布消息，向百姓们再三保证，一旦开打，多少多少联合军队就会进来帮助他们。他们必胜！
墨凌十分无语，这简直是与虎谋皮，愚不可及。
就不说邻国们是否真的会派兵跟那个大国正面交锋，即便真的派了，凡间话本里有句话，请神容易送神难，他就不担心联合军直接把他的国家瓜分了？
“不担心，他本就是那些国家扶持的国贼。”
风愿一边和来接头的部下确认情况，一边回答墨凌的困惑。
果不其然，西境这边，邻国看似都一级战备，其实并没有准备出兵。他们国内的老百姓坚决不同意，虽然政客也未必听从民意，但谁乐意打仗呢，等着那边两败俱伤后再趁机收割才是他们的目的。
四处查看了一下，邻国在边境线全部部署着防御性武器，还修建了大量的防御工事。
“这不仅不会出兵，甚至连老百姓想逃过来避难都不行。”作为战神，她十分了解怎样的布置对应怎样的战术，“有没有办法把那个国贼干掉，另立一个君主，不谈多有才干，起码忠于自己的故土。”
风愿正在查看呈送上来的武器，接头的下属便代为作答，“他们布局了很久，让这个国家王室内乱，但凡有可能成为君主的忠诚之士，早已被铲除。我们把几个幸免于难的小孩救了出来，安置到北国境内了。”
墨凌感觉这个国家已经烂透了，或许被北国收复才是对百姓来说最好的结局。
风愿示意墨凌放手，他要试一下武器。
墨凌立刻来帮忙，还笑着提醒他，“你还记得小时候吗，我们也经常这样，我拉弓，你射箭。”
风愿：“还是你记性好，我都忘了。”
墨凌：？？？？
一个过目不忘的人在说啥？他是不是被谁掉包了，真是她的阿愿吗？
狐疑地盯着风愿打量，感觉也不可能是假的，大概还是眼前这些破事太磋磨了，把好好个云巅之上的贵公子都折腾成这样了。
人间的大战事，确实是很熬人。权谋家通常会先用很多方法搞乱一个国家和地区，然后才是开战。这当中多方力量的博弈又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之后还有猎狗。
而风愿，既要尽可能地救世，又要拿捏好分寸，心里必定煎熬得很。
思及此，墨凌贴心地体谅道，“没事，我俩只要有一个人记得，那段回忆就在。”
风愿没说什么，但让她帮忙一起试武器了。
外形看上去像正常的神机弩，但射出后，立马现出一抹鬼火般的绿光和白色的烟雾，直接将幻化出来的小房子点燃，空气里弥漫开火药的味道和一股蒜味。
墨凌根据气味确认，这是先前撤退时，把来行凶的士兵烧得血肉不存的东西。
“这种东西，据说是从人脑和骨头中提炼出来的。”下属向他们阐述得到的情报，“目前还没查到具体在哪里进行这种提炼，很可能有人帮忙隐蔽。而且我们怀疑，很多人口失踪案应该与此有关，尤其是南边较落后的国家和地区。”
风愿点头，“这事我来办，你们留意边境线上的百姓，尽量保护他们到安全的地方。”
下属明白，但也微叹了口气，“多年来西邻们展现出的友好欢迎姿态，导致这个国家的百姓更相信他们。我们不让他们过去，他们反而认为我们是敌人，很多百姓都不配合。”
风愿把武器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不难的事，也不会动用到你。”
下属点头，让他放心，表示实在说不通的时候就先强行带走，到了安全地方再进行解释。
风愿和他别过，赶往邻国境内查看武器库。
墨凌全程都抓着他的胳膊，谨防他跑了。
后来风愿实在受不了了，看着她，结果被墨凌回盯，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风愿偏过头，“再抓着翅膀要断了。”
墨凌乐了，还有这种好事儿？
“那再好不过，你就跑不掉了，”当下打趣着安慰，“翅膀伤了我来照顾你。”
风愿无奈，但墨凌观他神色，似好了不少。心下不禁有点惊奇，难怪寻谕喜欢把人抱紧，看来这招真的有用，于是把胳膊又抱抱紧。
风愿随她去了，已经认命。毕竟事情还多，赶紧办正事。
但武器库里，储备的都是正常武器，他们找到和刚才一模一样的神机弩，里面还并未填装弩.箭。再去查了弩.箭存放的地方，全是常规的，并无任何特殊。火药库里也没有任何异样。
墨凌一个神兵控，对兵器十分了解，“那个东西一定是另外封存的，存放在仓库里太危险。”
风愿也想到了，但未知储存在哪里。立马表示时间紧任务重，分头去找。
墨凌无语，但为了避免分开，她的脑子更好用了，当即作出判断，“水下，或者密闭的容器，应该是可以阻隔空气的地方。”
没等风愿说话，她散发神力感知了一下那股奇怪的蒜味，忍了好几次恶心，才锁定了远处一个空仓库。
这仓库周围并无人把守，看上去像废弃了一般，他们本就在隐身潜行，当下飞快地进入仓库中。
一进去就感觉到仓库里很潮湿，铁皮和铁柱上都生满了锈。
墨凌和风愿都敏锐地察觉到仓库下面有水汽，这时候风愿开始谦虚，“我不擅水，辛苦阿凌了。”
墨凌差点对他呵呵，不过考虑到他心情不好还是忍住了，拿出姐姐般的包容，笑着顺着他的话安抚，“你可能忘了，但我们打小就学过避水诀，而且还可以开结界。”
说着便张开结界，以免掀开地上铁皮时弄出动静，再随手捏了个诀，带风愿一起下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