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固后的光,亮得都有些刺人眼。
光牢中,一个披头散发,后背弓起,脸上和衣袍还沾了血污的妇人,抬眼看向他们。
她目中迷离,面颊消瘦,也不知独自一人以这姿态,在这儿撑了多久。
面对突如其来的援助,怕是都还不清楚,此刻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紧接着,路葳声音响起:“谷主──”
自己的座下大弟子,声音怎会错认?
被称作谷主的妇人一瞬挺直腰杆,眼神恢复清明,张口就来:“我不是让你们逃吗?还回来做什么?”
路葳说:“谷主,千凌门的敛云尊上和翊玄仙长前来帮我们了!”
听到她话中此言,妇人这会儿才看向符悬书他们。
等她一探对方修为,发现对方境界确实比自己高出许多,那张疲惫的面上,才终于露出久违的笑意。
她伸手一招:“既如此,小伙子们,我们落日谷就靠你们了,待事毕,我落日谷必重礼酬谢!”
毕晏鸿笑着降落,让牡丹避让到一旁后,招手让琵琶恢复寻常大小,抱在怀中。
“谷主客气了!”
他弦一拨,与符悬书不同的温润音色漾出,将隐了身形的魔修全给揪了出来。
符悬书也在此时跳下,他周身气质冷戾,一出手就是杀招。
冰冷的琴音奏出,凌厉冷冽,刺骨寒冷。
那几个现形的魔修身形一僵,双耳流出鲜血,有的倒地,有的挣扎看向来人。
等看见的是符悬书,他们睁大眼,伸手指着他,像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涌出一大口鲜血,“哇”地吐了出来,带着惊诧与不解的神情倒下。
谷主看着折腾他们落日谷的几个元凶,转眼就身殒,身子再撑不住,往后一倒。
用来束缚魔修的光牢消散,路葳上前扶住谷主,谷主拍拍路葳的手,笑言:“真亏你们能找来这样可靠的帮手,千凌双绝,当真不负此名。”
毕晏鸿说:“谷主说笑了,若非谷主拖着他们,生生熬了他们几宿,削弱了他们,我们才得以这般顺利,师弟,你说是也不是?”
符悬书看着那些被他绞杀的魔修,瞳色周遭淡淡泛了一圈的紫。
他眨眼过后,那抹紫淡去,不凑近细瞧,就觉不会发现。
符悬书淡淡应了声:“嗯。”
却一直杵在原地,并未挪动步子。
牡丹觉得他情况有异,才想上前搭话,路葳安顿好谷煮后,连忙叫住她。
“姑娘。”
牡丹只好止了自己脚步,先看向路葳。
路葳问:“姑娘先前不是说了,有何事想问我们吗?”
牡丹深深看了符悬书一眼,分心同路葳说话:“是,要问你们拍卖会的事,有一件拍品我们想确认,那究竟是否每年都固定会释出。”
只听乌鸦妖一妖之言太过偏颇,牡丹还想确认,它说的拍会上拍下的蛇妖碎丹一事,究竟是真是假。
落日谷因炼器需求,年年都会参加拍卖会,手上应是有往年拍品项目才是。
听到“每年固定释出”,不用牡丹详提,路葳也猜到她要问的是什么了。
“哦,姑娘想问的,可是蛇妖碎丹一事?”
牡丹点头:“正是。”
路葳说:“去年拍卖会释出一枚碎丹,前年一枚,大前年也是一枚,姑娘您可确认下,是不是这几件?”
路葳就是负责参加拍卖会买下拍品的,那些记载拍品的卷轴,她都收在乾坤袋中。
牡丹看了下,这卷轴一展开,拍品的模样和当初成交价格就会投影在空中。
往年的蛇妖碎丹牡丹看了眼,与乌鸦妖给它的那枚,确实相同。
不过……
“这卷轴是不是哪里怪怪的?怎么只有去年的碎丹颜色是黯淡的,其他几年色泽都艳丽得很?”
不只有碎丹,其他拍品也是,大多都是黯淡黑白的颜色居多。
路葳不太好意思地说:“因为颜色饱满的,是我们宗门拍下的拍品。”
哦,原来是这样啊。
嗯?
牡丹指着前年和大前年,卷轴上红得仿若实物就摆在眼前的蛇妖碎丹:“那这是?”
路葳笑得腼腆:“前年和大前年的碎丹,都是我拍到的,去年没能拍下,真是太可惜了。”
牡丹:???
所以,落日谷,有两枚蛇妖碎丹?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白釉”宝宝!宝宝你不会是前几天60瓶营养液都给我了才投的雷吧233不用破费啦(揉揉)
还有感谢灌溉营养液的“鹤球球”宝宝、“同月色沉沦”宝宝、“52869065”宝宝、“_”宝宝、“沐茶”宝宝、“歆婵”宝宝
谢谢你们,让我今天不用在厕所哭晕!!
比心!
第33章
蛇妖妖力在她体内涌动。
来落日谷这趟, 牡丹本以为问到有关妖丹碎片的线索,就已算是有进展。
眼下得知路葳手握两枚蛇妖碎丹,牡丹就跟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给砸了似的, 还是一砸砸俩, 惊喜得眼睛都亮了, 还有些语无伦次。
“路葳姑娘,我、我能不能看看你的内丹,呸,不是,是你拍下的蛇妖碎丹。”
问到前半句, 路葳还以惊愕疑惑的眼神瞥向牡丹,牡丹惊觉不对, 急忙改口,因为太着急,她还咬到自己舌头, 牡丹轻“嘶”了声。
但, 现在即便碰上这种小意外, 那也不会影响牡丹的好心情。
听明白牡丹想问的意思后, 路葳搔了搔自己面颊,说:“这……牡丹姑娘想看碎丹的话,那怕是看不到了。”
“为什么?”
牡丹就像一瞬从天堂掉到地狱,面上笑容都没了。
看她那般失望,路葳急忙摆了摆手:“啊,不是那种没法, 怎么说呢……”
路葳试图解释:“妖丹的形体不在, 那是因为已经炼成了法器, 所以姑娘要看碎丹的话, 我也无能为力。”
牡丹呆滞,从没想过会是这种结果。
但这发展,好像也不算意外。
落日谷没事买蛇妖内丹做什么?自然是为了当炼法器的材料用啊!
但炼成法器后,花妖的妖力究竟还在不在,这点牡丹也不敢确定。
牡丹问她:“那……炼成的法器,可否借我一观?”
她这话一出,跟在路葳旁边的师弟也跳了出来,高举着手:“我我我!师姐,我也想看!谷主说你炼出的那防护法器特别厉害来着,能挡下她全力使出的招式呢!”
路葳被夸得红了脸,纠正他:“哪有你说的那般夸张?”
一听是防护类的法器,牡丹就更是好奇了。
可看路葳迟疑的模样,牡丹又道:“路葳姑娘,若不方便的话也不打紧的。”
这情况和乌鸦妖那时可不一样。
乌鸦妖用了碎丹的力量为非作歹,但路葳可什么也没做。
牡丹虽然也想知道她炼出的法器是何模样,更想取回妖力,却没有个合适的理由,心情不免低落。
这趟难道白来了吗……
牡丹心痛无比。
路葳见牡丹情绪都没那么高昂,知她误会,着急想解释:“并不是不给看,只是……”
她眼神扫过身边一脸期待的师弟,还有不远处还在打量魔修尸身的符悬书,话音就低了下来。
“……只能给牡丹姑娘一人看。”
她这声音,低得跟蚊子飞行时发出的音量也差不多大。
牡丹刚觉纳闷,为何只能给她看?旁的人不行吗?
等她目光往周围一扫,想着自己与别人究竟有何处不同时,牡丹灵光一闪,看出些门道来。
路葳的师弟,男的。
符悬书,也是男的。
而她自己──女的。
再联想到那法器是用蛇妖碎丹所制,牡丹忽然就“哦──”了一声。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牡丹问:“可是路葳姑娘也会受蛇妖本性影响?”
她不说还好,一点明了,路葳整个人都跳了起来,红着脸不管不顾去捂住牡丹的嘴。
“牡丹姑娘!”
路葳心急,可她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牡丹说的,好像有个“也”字?
还有,这种隐密的事,牡丹又是怎么知道的?
牡丹看路葳脸都红透了,特别明白她此刻心情,拍拍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不会再多嘴。
被排除在外的秦柏升是很哀怨。
“为什么我不能看?”他哀号。
路葳态度很强硬:“总之就是不行!”
师姐弟俩人讨价还价时,牡丹这时才有机会走到符悬书身边搭话。
“仙长。”
牡丹有些担忧,她感觉得出符悬书的状态不太对劲,可具体是怎么个不对劲法,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落日谷的弟子说他们手上有蛇妖碎丹,虽然已被炼成法器,但我还是想亲眼看看,只是男子不便在场,我先跟过去一探究竟。”
符悬书听完,淡淡说了一声:“可。”
又转回目光。
谈话结束,牡丹提步走人,可符悬书那背影又特别让她放不下。
最后,牡丹步子一转,还是走回他身边,直接问:“仙长,你可是有何处不适?我见你面色不好,若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