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她以人形的姿态离他离得这样近,还出手对他酱酱酿酿,如果符悬书是清醒的,怎么可能任她胡作非为?
牡丹想得很美好,可现实很骨感。
还以为不会有反应的符悬书,如今却缓缓抬起头,牡丹随着他抬首的幅度,笑容僵住,眼睛慢慢瞪大。
“……”
牡丹有不好的预感。
然后,一片阴影照下,天旋地转,牡丹背靠在墙上,脸侧是符悬书撑在墙上的手臂。
“啪”,同样一声传来。
符悬书歪头,看着狠狠倒吸一口气的牡丹,问她:“这是何意?”
牡丹心脏都被吓得快跳出,她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声音。
“仙、仙长,你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
符悬书不解,问:“清醒?”
牡丹尬笑,换个方式问:“就是说……仙长有跟被带来这里的男子一样,被妖怪操控吗?”
这次符悬书理解了,他淡淡吐出两个字,成功把牡丹打入冰窖。
他说:“从未。”
牡丹闻言,冷汗涔涔。
这也就是说……她方才对符悬书做的那些……他都看在眼里?
牡丹双手掩住自己脸。
她安慰自己:“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符悬书闻言,毫不留情打破她最后一点念想。
“寻回妖力后,姑娘修为恢复,飞升上界也非难事,可与天齐寿,何来的下辈子?”
牡丹:“……”
对哦,现在是仙侠背景,一辈子这话对她这种妖而言,没用!
牡丹埋头,又更想哭了。
说着说着,符悬书忽地面色一凛:“有人。”
外头衣物摩擦声细微,却没有逃过符悬书耳朵。
牡丹猜测:“或许是因为……我们动静不大?”
没有乐声更没有调笑声,只有两人挨得近些在说悄悄话,典型盖棉被纯聊天,更何况他们连棉被都没盖。
符悬书想了想,骨节分明的手拢了拢琴弦,琴音再次响起。
可都已奏出乐声,外头打探的人仍没离去。
符悬书眉间轻皱,牡丹发现符悬书其实也不算完全的面瘫,只是表情变化幅度比常人来得微小,若不是经常盯着他的脸,怕是连这细小差别都不会察觉。
牡丹迟疑了下,对他说:“恐怕这样还不够。”
他们处在一个不算宽敞的房内。
里头床榻隐在层层的纱帐中,还有袅袅乐音,以及这小倌馆里最是绝色的符悬书。
良辰,地利、美人样样有。
哪个冤大头砸了大把的钱把人包下,却是只彻夜谈话或让美人抚琴的?
暴殄天物啊!
也难怪他们会被怀疑了。
牡丹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不把人引开的话,他们别说能不能在这里度过今晚,怕是被赶出去都有可能。
想到自己的妖力还没个线索,牡丹可不想轻言放弃。
于是,她心一横,偎向符悬书。
两人的手臂隔着衣袖紧紧贴着,符悬书奏出的乐音慢了一拍,牡丹毫无所觉,缓缓将自己的手搭上符悬书手背。
要放下去前,牡丹还顿了下,但,欲成大事,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牡丹硬着头皮,以自己的食指指甲在符悬书手背上轻搔,贴着他耳,吐露出的话语却是正常音量,并未放轻声音。
她视线扫向木门,故意放缓语调,对符悬书说:“公子──别弹琴了,我们来做点……更有趣的事吧?”
第11章
这都不行,还有哪个谁能行?
牡丹用指甲尖端,轻轻在符悬书手背挠了挠。
──表面看似如此,实则牡丹是写了个“装”字,来让符悬书明白她这么做的意图。
别说,单是这样纯粹在肌上书写的举止,明明彼此相触的地方不多,但还是个挺亲昵的姿态。
即便牡丹放轻动作,实际触到符悬书的也只有指甲尖端,但多多少少,她指尖也偶尔会扫过符悬书的手。
牡丹的指尖是暖的。
搭上符悬书那偏凉的手,饶是只有一点点的接触,这温度差也还是明显。
符悬书知晓牡丹用意,并未推开她,只垂目看着牡丹持续在他手上游走的纤指。
牡丹的指甲粉嫩,指上肌色莹白,如同瓷器上了一层釉色,泛着盈润的光。
那只手落在他手背上,写完了字也没离开,继续往上,先是手腕,接着来到手臂的部分。
牡丹的手挪得越来越慢,她都可以感觉到符悬书手臂肌肉紧绷,应是极抗拒她的靠近。
但牡丹自己也心急,好几次将眼神瞟向木门,心里暗咒外头的人怎么还不走!
再不走,她的手都不晓得该往哪儿去了!
令牡丹绝望的是,查探的人不光没离开,甚至还轻轻推开一道缝隙,外头的光漏了些许进来,竟是想直接亲眼窥看!
牡丹:日!
符悬书眉间微皱,显然也发现了这点。
牡丹眼一闭,决定来点猛的。
她将唇凑向符悬书耳边,贴得很近:“仙长,配合我一下。”
气音低喃,牡丹这样的说话方式,反将气息更多地呼向符悬书耳畔。
牡丹是牡丹花妖,身上本就带着花香,吐气时,更是如置牡丹花丛中。
符悬书唇线抿直,下一刻,他眼眶紧了紧,表情略有错愕。
只因牡丹双手忽地捧住符悬书双颊,令他面向自己,同时这角度,也恰好背向木门。
牡丹的唇都被她自己咬得粉中带白,她眼神一下又一下扫向符悬书的脸,看了一眼,又像被烫到的样子立刻避开,然后周而复始。
而就在这周而复始的过程中,牡丹的脸也离符悬书离得越来越近。
她眨眼的频率要比平时都来得高,一副想看符悬书又不敢看的样子,只差没将“难为情”三个字写在脸上。
接着,牡丹侧过头。
这副景象,对符悬书而言不算太过陌生。
只是之前,偏头的人是他自己。
牡丹闭眼,明媚的脸蛋离他越来越近。
她卷翘的眼睫颤颤,种种反应都显示出牡丹的不平静。
紧接着,符悬书只觉自己的唇上,被一个温热的什么轻轻按住。
牡丹将拇指贴在符悬书唇瓣,仰首将自己的唇贴上时,吻上的是自己的手。
就算隔着手指,但牡丹还是没能放松,只觉自己心脏都要破胸而出。
她不敢睁眼。
在这种情况下,符悬书想必不会闭上眼睛,到时候与他那双澄澈的眸子生生对上,牡丹可没那个自信,还能“吻”得这么若无其事。
可唇虽没直接接触,但她的指腹却是确确实实碰到符悬书。
牡丹尽力将自己思绪拉远,不要去感受指上传来的感觉,偏偏注意力还是次次都被引了去。
符悬书的唇瓣很软,牡丹手指贴上去,用的力度不大,也能感觉到符悬书唇上被她压得略微陷下,自己的手指陷在其中。
牡丹偷偷睁眼,想看外头的人到底打算走了没,真不会打算要亲眼看她跟符悬书来一场真实的那啥动作片吧?
她哭丧着脸,低声对符悬书说:“还没走。”
唇还贴着自己手指,牡丹话音含糊,加上她觉得无奈,说出来的话声音尚带着委屈,听着好不可怜。
牡丹说得不清不楚,却不妨碍符悬书听懂。
于是,符悬书也做出回应。
他低声说:“……继续。”
听得出来声音勉强。
但,现在出现了另一状况。
牡丹自己开口也就算了,她能抓好时机点,微往后拉开一点距离再说话。
但符悬书不同。
他猝不及防张嘴,牡丹根本反应不及,且,她的指还压在他唇上!
符悬书张口说话,嘴唇分开又阖上,就好像在虔诚亲吻牡丹的指,牡丹整个人都呆了。
她特别想缩回自己的手,可符悬书都说了继续……
牡丹眼睛余光瞥见床榻,心中一喜,总算找到合适理由退开,仅双手还捧着符悬书的脸。
因为刚刚的意外,牡丹面色窘迫得微微发红,话声太过紧张,听着都像在喘。
“我们去榻上吧……”
说着,就拉着符悬书的手,将他往榻边带。
移动的时候牡丹都还在想,外头的人要换作是她自己,怕是都以为里头两个人干柴碰上烈火,亲得喘了,才要换个地方进行升级版的新一轮战场。
牡丹走着走着,越想就越有股冲动,想掩住自己快着火的脸。
羞归羞,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且,她已经想到能不露出端倪,又不会把她和符悬书逼上更羞耻互动的方式!
牡丹眼角余光扫向落了钩的纱帐。
红纱轻薄,却不只一张,而是间隔多层的重纱。
透归透,但有这么多层阻隔,从门口窥看的话,想来应也只能瞧见些若有似无的人影。
届时上了榻,帐子一放,嘿,她跟符悬书不就自由了吗?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牡丹像个卖瓜的王婆,自卖自夸。
但,想象总是特别美好。
牡丹心神都在纱帐上,也就没注意自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