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歪头问:“仙长?”
符悬书表情复杂,好半晌才缓缓说道:“……姑娘,服下此丹,三天内可维持人形。”
牡丹差点就维持不住面上神情喷笑出声。
难怪符悬书这般纠结呢。
“多谢仙长。”
事前准备做足后,他们以一身寻常打扮,潜入掬城。
掬城热闹,人来人往。
只不过,牡丹看了看,不解地皱起眉头。
她问:“这掬城,说是年轻男子失踪,但街上还是能瞧见正值壮年的男人出外摆摊做生意啊?”
既然可能因不明原因失踪,那不更该躲起来吗?
问完,牡丹迟迟没等来回答,回头问:“仙长?”
可等她一转身,却发现身后只有来来去去的百姓,根本不见符悬书人影。
牡丹:“?”
人呢?
作者有话说:
花草们提出的要求梗来自《竹取公主》
第9章
牡丹就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牡丹绕了一圈,都没找到符悬书踪影。
不得已之下,她只好逮着经过的人,伸手往自己头顶再往上比了比高度。
“打扰一下,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个长得这么高,生得俊俏的白衣公子?”
符悬书要比牡丹来得高,就算牡丹化为人身站起,那也只到他肩头。
进掬城前,牡丹和符悬书的面容都做过伪装,看起来与一般人无误。
但牡丹看过了,即便符悬书面貌弱化不少,放在人群当中,那也是不会一下就被忽视的存在。
妇人听牡丹这么问,上下打量她一眼,露出了怜悯的表情。
“姑娘是外地人吧?你要找的公子突然不见踪影了是不?”
两者都被妇人说中,牡丹听得直点头:“是啊。”
妇人叹了一声:“傻孩子,要来掬城前怎么也不知道先打听一下?我们这城里啊,年轻男人经常走着走着就没了,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说到最后,话声都压低下来,一脸复杂地看向路边另外一处。
牡丹顺着她目光一同看去,这才发现,除了她以外,还有其他人拿着潦草的画像,逢人便问有没有见过自己儿子。
“可是,摆摊的人也是年轻男人啊?”牡丹趁机把刚刚进城的疑问问出。
她话声没有特别压低,是普通音量,然那妇人却紧张起来,左右张望,一把将牡丹拉到一旁。
妇人颇有些难以启齿地同她说道:“哎哟姑娘,这话你可别在他们面前说!这失踪的年轻男人,也不是每个都会出事的!”
牡丹不解,敢情这失踪,还是挑人失的啊?
结果她猜得还真没错。
妇人小声对牡丹说:“你自己瞧瞧便晓得了,你家失踪的公子,和那些做生意的男人们,区别在哪儿,姑娘看出来没有?”
区别?
牡丹暗搓搓偷觑街边那些凶神恶煞的男人。
他们长得凶狠,身材魁武,有的甚至面上还带了疤,若跟符悬书比起……
牡丹一顿,再看向街上毫无惧意,大摇大摆走动的年轻男人,登时悟了。
她小心翼翼同妇人求证,伸手往自己面颊上点了点,问:“莫不是……差在这儿吧?”
妇人点头,热心地同牡丹指了官府的方向,让她去报个案,虽然找回来的机率渺茫,但至少也不算什么都没做。
牡丹同她道谢,又去多问几个人后,这才发现,这掬城的失踪案,还颇有蹊跷。
虽专挑年轻男子,但也不是是男的便好,还会挑长相的!
如今敢上街的都是其貌不扬的,至于符悬书那种,一踩上掬城的土地,嚯,整个人瞬间就没了。
牡丹哭笑不得。
这妖怪还真会挑颜值。
而牡丹之所以将目标锁定在妖怪身上,是因普通人大抵也没那个能耐,能将大乘修为的符悬书从光天化日底下带走。
──虽说妖怪能带得走那位敛云尊上,这点也挺匪夷所思就是。
牡丹并不觉得符悬书有这么容易着道,她更偏向符悬书是暗中潜入去寻线索。
至少,他目前的安危应是无虞。
牡丹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体情况。
没有传来痛楚,也无任何不适,这也就代表,符悬书此刻再平安不过。
毕竟符悬书要真没命了,她也不可能现在还能动弹。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该怎么找到他人了。
先前符悬书与弟子谈话时,牡丹就在一旁。
他记得他们说,掬城在一个时间段以后,妖气会大盛。
牡丹看了下太阳的位置,已渐渐往西偏,离他们所说的日落时分越来越接近。
她直觉,符悬书还有那些不见踪影的男人,应是与那突然出现的妖气,息息相关才是。
待到夕色将整个掬城染红,正在街上逛摊耗时间的牡丹忽然感觉到什么,她放下手中赏看的簪子,抬头望去。
城中,一座高楼传来浓烈的妖气,浓郁得直冲天际。
然,百姓们对此毫无所觉,收摊的收摊,准备归家的准备归家,举止并无异常。
牡丹循妖气传来的方向而去,走到一半,她止住脚步,谨慎轻轻往虚空处一点。
水纹从牡丹碰触的地方往外漾开,好似一道透明的水幕,将街道两边隔开。
两边里与外的建筑看似完全相同,实际空间似乎并不相通──就好像是镜里的另一个世界。
啪哒、啪哒。
轻快的动物脚步声响起。
黄色小狗从牡丹面前跑过,水幕在碰到它之前,就像遇上不溶于水的油那样散开,仿若给狗儿开了道口子。
小狗奔到对面街道,牡丹再看,水幕又恢复原样。
令牡丹觉得奇怪的是,从她这角度望向水幕里,并没映出小狗的样子。
也就是说,狗儿还在“外面”,而牡丹感受到的妖气,却是从“里面”传来的。
牡丹深吸一口气,试图用这种法子,让自己鼓起勇气。
她犹豫了半晌,觉得除了试着进去以外,似也别无他法。
牡丹小心翼翼向前伸出手,担心自己会不会同小黄狗一样,水幕碰上她就避开,那届时可真是半点法子也没了。
幸好,她的状况不同,只不过,看着也挺诡异就是。
牡丹将手腕探了进去,指尖顺利穿过水幕,没有被避开。
她眼睛一亮:“能进去!”
只是……牡丹看着自己消失了一截的手,别说,这景象还怪吓人的。
她握了握拳,感觉到自己的手尚可自在活动,让牡丹稍安心了些。
牡丹想着,早晚都要进的,她做足心理准备后,闷头往前奔。
水幕就像一层不带黏性的黏膜,只有穿过的当下,有突破什么的感受,等实际穿过后,其实什么也没残留在皮肤上。
牡丹闭眼奔进来后,眼睛还未睁开,就感受到这儿的不同。
她听见许多“外头”没有的嘈杂声。
“哎哟,余姑娘今日又来了,快快请进!”
“马姑娘!都特地来了怎么能不到我们店里逛逛?”
揽客声和娇笑声此起彼落,牡丹睁眼,便见这里要热闹得多。
且,看不到一会儿她就察觉,来往的“人们”,无一不往最高的那座木楼而去。
这座楼占地广泛,高度略略一看约有三层楼高,屋檐下挂着六角宫灯,灯里的光闪着妖异的红,一晃一晃,映在灰色石阶上,更添几分诡谲。
两个孔武有力的男子站在门口矗立的柱子前,他们面无表情,只静静呆立着。
在他们之间,有个体态丰腴,满面笑意,眼距颇有些宽了些的女人在招呼进门的客人。
牡丹打量了不过片刻的功夫,没有走动的举止着实太过显眼,老鸨就算不想注意到她都难。
她与牡丹对上眼,忽地“呦”了声,拎着裙子往牡丹这儿来。
“没见过姑娘,是新面孔!哎哟,竟还是只花妖!恰好,可以来‘寻花问柳’!”
说着,就朝牡丹挤眉弄眼。
牡丹:“……”
为了不露出破绽,她勉强撑起一个笑意。
呵呵呵,寻花问柳……
牡丹就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她听到现在、看到现在,再联想到掬城失踪的男人,隐隐猜出眼前这座繁华的木楼是在做什么营生。
难怪从刚才到现在,进去的男妖没几只,都是女妖含羞带怯地迈入呢!
牡丹好歹是只修炼了九百九十九年的妖怪,其他修行年份比她低的妖,在牡丹面前就算伪装得再好,那也跟裸.奔无异。
她放眼所见,路上行人压根不是人类,全都是化作人形的妖!
有的化形还不怎么熟练,不是露出耳朵就是跑出尾巴,藏头露尾的。
木楼女妖客、掬城失踪的俊秀男子,两者相连起来,牡丹心中已得出一个答案。
──这怕是给妖怪们逛的,人类小倌馆啊?
老鸨青蛙妖揽客揽得不遗余力,大力推销:“姑娘快进来瞧瞧,我们今儿个,可进了一批不错的人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事到如今,究竟自己猜测得是否正确,不进去瞧瞧也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