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牡丹还能被符悬书走火入魔这种说法给唬住,等到真知晓了符悬书身世,牡丹才知,那压根就不是走火入魔,而是符悬书自身的半魔血脉蠢蠢欲动。
一直以来,符悬书能以灵气和魔息作为修炼手段,好处固然有,坏处却也不少。
至少符悬书自身心绪就首先不能乱,否则体内两股力量就会失衡,形成一方独大的局面。
灵力的话那倒好说,若是魔力……那该出来的人,也该出现了。
冰蓝色的灵力被吞得几乎看不见它原有的颜色。
符悬书体内是浓郁的紫,魔息围绕在他周身。
牡丹以神识在看,就见一个体内充满紫气的人型从原先打坐的姿势改为站起,然后一步一步,往榻边走来。
榻边一陷,就像另个人坐上来那般。
牡丹眼上薄纱被扯下,突如其来的光亮让牡丹还不大适应,眯眼看着前方。
──太亮了。
在她闭眼适应的时候,另个人却好奇地拨了下她手上链条。
“嘎啦”、“嘎啦”。
铁链响声清脆。
“哦?他还真是做得出来?”
同样是符悬书的声音响起,只语气却是略显不同。
在看见符悬书体内几乎被魔息充盈了之时,牡丹就猜到──心魔又占据了他的身体。
牡丹一点一点将眼睁开。
瞧见的便是眸中紫金双色的符悬书,饶有兴致地在赏看自己如今模样。
牡丹:“……”
说实话,她更不想遇到这种状态下的符悬书。
“符悬书”勾唇一笑,牡丹不是很想理他。
但这招对符悬书还行,除了真的气极或喂她水以外,符悬书基本都是默默做自己的事,不会来打扰牡丹。
至于心魔嘛……
牡丹不看他,他就开始上手。
他轻捏了下牡丹的脸,摇头叹了句:“都瘦了。”
猝不及防被捏脸的牡丹实在没想到他会出这招,还明显愣了下。
但愣归愣,牡丹依旧没有太大的反应。
见她只是眼睛稍微睁得圆一些,很快就恢复平静,符悬书看得无聊,盯着牡丹许久,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主意。
他一笑,抬手抚上牡丹的脸,去揉刚刚被自己捏过的地方。
符悬书凑到她耳边,手往下,在她颈前轻轻扫过。
他轻声问:“你想不想知道,他是想怎么对你的?”
那一下一下,起先有如羽毛搔痒,到后来,却有好几次都像要掐住牡丹的颈,牡丹登时一僵。
被铐住的无助还有不知自己会不会被杀的恐惧,这些天来一直累积。
在符悬书的手又一次扫过她锁骨时,牡丹提起勇气,红着眼,瞪了他一眼。
“符悬书,你这个大混账……”
骂是骂了,可话声带着颤抖,别说威吓了,搭配那双都快哭出来的眸子,反让心魔看了一怔。
“怎么哭上了?”
大抵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发展,总是为所欲为的心魔,难得有一丝手足无措。
他很是别扭地抱起牡丹,途中牡丹被双手链条限制行动,没法完全坐起,心魔干脆一把将其扯断。
心魔在牡丹背上轻拍,叹了声:“怎么就吓成这样了?”
牡丹本来没打算掉泪的。
可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
“符悬书,放我走好不好?”
心魔把牡丹落下的泪都吻去。
这回他听见牡丹的请求,却是再没有答出那句:“不放。”
符悬书问她:“……就那么讨厌,待在我身边吗?”
这问法不像心魔。
牡丹隔着泪水,看不真切。
在符悬书问出此话时,好似有那么一瞬间,她看见他眸中金色消退,瞳色是惑人的紫。
她问出的,符悬书没给她答案。
符悬书问的,她也没有回复。
那日以后,符悬书就鲜少过来。
心魔的影响已经褪去,他又恢复成以往那个符悬书,只是,他比以往,都来得要更沉默。
牡丹环抱着自己坐起。
相较于符悬书的沉默,她则是郁郁寡欢。
牡丹看着自己手腕,拴住自己的链条已被心魔扯去,眼上的纱布和双手,符悬书也没再给她添上箝制。
她动了下自己的腿。
链条声响起,牡丹呆呆盯着瞧。
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连腿上这副也除去?
忽然,牡丹听见一个声音。
“牡丹姑娘。”
她一怔,往声音源头看去,无神的眼,终于有了神采。
符悬书感觉到有人进入自己洞府,手一挥,一面不规则圆型的水镜悬空,浮现出影像。
──牡丹被带走了。
重获自由的她,面上终于又恢复笑靥。
符悬书想起前几日,牡丹甚至都哭了。
她就不是个爱哭的姑娘,他却把她逼得不止一次在掉泪。
符悬书抬手,想去触摸水镜上牡丹的笑脸。
他想看的,是她的这个表情。
希望她日日面上洋溢喜意,无忧无虑地凑到自己面前,微笑对自己喊出一声:“仙长。”
他的期望,仅是如此而已。
符悬书的手碰到镜面,镜面被他一碰荡开,影像模糊,最后消失。
他神色悲凉。
符悬书低声喃喃:“只是这样的期望……”
也不行吗?
作者有话说:
走最后的剧情,准备完结收尾啦~感谢在2022-07-27 21:11:29~2022-07-28 21:28: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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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二章合一)
(最后的虐,慎买哈)“师弟那人死心眼,若是有看上的东西,栽进去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再见到外头的阳光, 踏出符悬书洞府的那刻,牡丹停下脚步,满脸的怀念。
被关在里面几日, 她却觉度日如年。
沐浴在日光之下, 牡丹都还有恍若隔世之感。
前面的人察觉到她没跟上, 也跟着驻足,回头看她。
牡丹对上他的视线,不太好意思地笑笑,立刻跟上。
“麻烦你了,毕仙长。”
毕晏鸿面上的笑意无懈可击:“不麻烦。”
两人一起离开。
毕晏鸿很是感叹地问:“你同师弟怎么就闹成这种地步了?阿境他们同我说多日未见到你, 我才去看看,没料到竟看见那样的场面。”
牡丹想到自己被铐住双脚的模样被毕晏鸿看了, 当时他震惊的神色牡丹印象太过深刻,向来挂在面上的笑容,都有一刻险些龟裂。
她抿抿唇, 自己与符悬书的事说来话长, 也不好与他人道。
牡丹只沉默了下, 低声对毕晏鸿说:“多谢毕仙长带我出来。”
其他的, 牡丹不欲多说。
毕晏鸿叹了一口气。
他说:“师弟那人死心眼,若是有看上的东西,栽进去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既偏执,又固执。
还因不通人□□故,做出的事, 许会将对方越推越远。
这点牡丹作为当事人, 最是清楚。
她抿了抿唇, 并没回话。
提到符悬书, 又是少有与毕晏鸿独处的时候,牡丹突地想到一事。
她接下来要离开一阵子,而符悬书过往对自己的照顾也非虚假,想了想,牡丹还是决定对毕晏鸿说:“毕仙长,你之后再送符悬书的书册,换间书肆去买吧。”
毕晏鸿挑眉:“这是为何?”
第一次听牡丹直接喊出符悬书的名字,毕晏鸿眸中露出一丝玩味的情绪,等听到牡丹提起书册的事,他眼中的玩味之色就更浓了。
牡丹说起那些书就皱起眉头:“不知道毕仙长亲自翻过那些书没有?”
但牡丹又想,若非对灵植知之甚多的人,看了大抵也不会发现有任何问题。
于是牡丹继续说道:“那间书肆刊印的书册,有许多错处,偏偏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若真照了书中之法去照料灵植,那揽月峰绿植就真要哭了!”
话落,牡丹自己也露出很微妙的神情。
或者该说,它们已经哭过好几轮了呢?
牡丹去看毕晏鸿,看到的却是他一张带笑的脸,似乎对书册内容有错一事,并不如何惊讶。
这种违和,让牡丹心中很是疑惑。
照理来说,听到这话,再怎么笑脸迎人的人,也不该会是这个反应才对。
而毕晏鸿接下来的回话,更让牡丹感到困惑。
“啊,那个啊……被你发现了吗?那可是有大用处的。”
牡丹的脚步慢了下来:“错误的东西,能有何用处?”
这说不通啊。
毕晏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对牡丹说:“那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想要的东西?
牡丹问他:“毕仙长想要什么?”
毕晏鸿凝视自己的时候,牡丹觉得,那双眼与其说是在注视着她,倒不如说是透过她,在看旁的什么。
他幽幽说道:“我想要的东西,可多了。”
不等牡丹再问,毕晏鸿自顾自说了起来:“人总是贪得无厌,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