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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在逃阎王 完结+番外 (鹿栖归)


  窗外夜色依旧深沉,想来作恶多端之人仍在酣梦中。江槿月静静遥望群星,只将嘴角一勾,淡淡道:“王芷兰,你休想高枕无忧。”
  三日后。
  轩平东城,烟波楼内。
  沈长明于窗边静坐,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男女老少。不知雅阁中焚的是什么香,香气清甜细致、温和内敛。
  他已在这里坐了近一个时辰了,等的人却始终没有来。一楼大堂传来曲调悠扬的古琴声,声声入耳、如鸣佩环,可惜他无心听琴,只觉得他们吵闹。
  他起身想再添些茶水,低垂眼眸时,却隐约瞥见茶盏中微微晃动着另一个人的倒影。
  那人一身龙袍,负手而立,深邃的目光中总有疑色,开口时神色威严:“昨日,皇后同朕说,你有意于江尚书之女?你是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但江乘清的女儿不妥。”
  “……与朝政无关。只是近来城中风言风语不断,百姓说她是天煞孤星,连国师都说她命不好,大抵是活不长的。你的婚事不可儿戏,你可想清楚了?”
  “长明,你须得明白,感情对天家而言最是无用。朕知道,这些年来,为着你母妃之事……罢了,你若执意如此,便随你高兴吧。”
  无用?对满心权势皇位之人确是无用,对他而言却并非如此。沈长明不屑一笑,正打算将茶水连同这个喋喋不休的幻影一同泼出去,雅阁外却隐约传来了说话声。
  “哎唷,江小姐您可算来了!我家主子都等您许久了,快请进吧。”
  这是侍卫长的声音,态度十分恭敬,语气也很温和,就是这话说得实在不过脑子。
  他堂堂怀王殿下,不要面子的吗?沈长明一翻白眼,心道若有机会,还得好好教教侍卫们何为说话之道。
  “多谢侍卫大哥,有劳了。”
  推门声与少女清脆的嗓音同时响起,江槿月缓步入内,一见了他就大大方方地走上前来,冲他略一欠身,笑道:“王爷,我来晚了,劳您久等了。”
  沈长明侧过脸来望着她那双清澈灵动的眼眸,心里忽地一松,不禁笑道:“江姑娘还知道自己来得晚啊?我可是很忙的,你要再不来,我就得走了。”
  江槿月本是随口与他客套两句,一听这话就迷茫地眨了眨眼,疑惑道:“啊?不是约了未时三刻吗?我还特意提前了半个时辰出门,怎会迟到?”
  明明是他来得太早却死不承认的沈长明:“大约是在路上看到了什么糖葫芦摊子,一时迷了眼,就耽搁了时辰吧。”
  虽说买了糖葫芦却到得很准时的江槿月:“……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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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白无常:你知道黑无常为什么沉默寡言吗?
  安详扫地的小鬼:为什么?
  判官:因为他经常说漏嘴,所以最好少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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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江府鬼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好了,闲话稍后再聊,先说正事。”沈长明将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白纸置于桌上,示意她拿去一阅。
  见他郑重其事,江槿月便微微颔首,展开纸张仔细看去。
  纸上的字迹极其潦草,写得也是歪歪扭扭、忽高忽低,她眯起眼睛分辨了半天才明白,这竟是陈越的供词。
  陶绫一案东窗事发后,陈越自知难逃一死,大约是怕黄泉路上孤单,他索性把向江乘清及几个官员行贿一事也抖落了出来,数目还不小。
  官商勾结、沆瀣一气,江乘清身为尚书,不为百姓谋福祉也就罢了,竟以权谋私、大敛不义之财?心术不正之人,果真不宜手握大权。
  江槿月长叹一声,无奈地摇头道:“此事若被皇上知晓,今年秋天的菜市口可就热闹了。排队砍脑袋,一定很好看。”
  “嗯。只是朝中势力盘根错杂,眼下还不到动他们的时候。”说到这里,沈长明话锋一转,又笑吟吟地对她说,“不过,这供词能帮上你,也算咱们没有白费心思了。”
  听他说着说着扯到了自己身上,江槿月不由奇怪地睁大了双眼,喃喃道:“帮上我?”
  “嗯,我听闻,江夫人的死仿佛另有隐情?”见她一脸震惊,似是没料到自己会知晓此事,沈长明顿了顿,复而笑道,“江姑娘若想替母报仇,旁的倒是不难,唯有江大人这关不好过。有了这份供词,反倒好办了。”
  江槿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当日她劝沈长明留下陈越一条性命,一来是不想落人口实,二来便是想看看陈越能吐出些什么来。
  想不到几日过去,果然收获颇丰,今日也算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这或许就是好人有好报,帮人终帮己。
  只是,世上几乎无人知晓王芷兰下毒谋害娘亲一事,沈长明究竟是如何得知?所谓的“听闻”,又是听谁所言?难不成,连江府里都有他的眼线?
  思索再三,江槿月把供词叠好交还于他,开玩笑道:“王爷和我说这些,就不怕我告密?到时候没准你前脚才回王府,刺客后脚就到。”
  沈长明哈哈大笑,不仅完全没往心里去,还随手给她倒了杯茶:“姑娘的为人,我很放心。江大人城府颇深,不是个好对付的,姑娘若有需要,我随时听你差遣。”
  “差遣?不不不,这怎么行?”江槿月连连摆手,心里直犯嘀咕。
  这人吧,彼此客气些挺好,但客气过了头终归不合适。再者说,就是借她十条命,她也没那个胆子使唤王爷啊。
  沈长明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冲她一笑,懒洋洋道:“有何不可?以后都是一家人,你和我分得那么清楚作甚?”
  江槿月险些被他这句话噎个半死,低头捧着茶盏久久不语,心道那还是分清楚些好,免得将来说不清。
  果然不能对他抱太大希望,正经话还没说上几句,他又开始不当人了。
  二人又随意聊了些家长里短,彼此各怀心事,都无心听琴品茶,很快便起身下楼。于烟波楼外,江槿月对他福了福身便告辞离去了,并未注意到他始终注视着自己的背影,眼中隐隐有微光闪烁。
  ……
  寅时三刻,天还未亮,整个江府一片寂静。屋外忽而响起叩门声,方才还生龙活虎、连蹦带跳的缚梦二话不说倒在桌上装起了死,江槿月把手中的胭脂盒子一搁,淡淡道了句:“进来吧。”
  屋门应声而开,紫荆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将手中的长剑置于桌上,长出了一口气道:“大小姐,这是我从老爷的书房取来的。您要这把剑做什么?”
  紫荆满脸好奇,江槿月却不急著作答,只转过脸来望着她,微微笑道:“我适才叮嘱你的,你可得记住了。”
  说罢,江槿月一手持剑,一手握着缚梦,大摇大摆地推门而出。紫荆怔愣许久,望着自家小姐那一袭单薄的素白长裙在寒风中越来越远,渐渐与黑暗融为一体,不免有些担忧。
  夜色正浓,一路上也没遇到人,江槿月十分顺利地走到了位于北边的正房外。她抬眸望向大门紧闭的正房,房中微弱的烛光忽明忽暗、隐约可见。
  她蹙眉沉吟半晌,当今圣上勤政爱民,每日早朝必定亲临。都这个时辰了,江乘清即便不在殿中面圣,也该在午门外等候了。
  前些日子,王芷兰在院中被自己三言两语吓到晕厥,俗话说打铁要趁热、机会不等人,做小辈的自然要趁着大好的时机,再给胆小如鼠的王姨娘送上一份大礼。
  想到这里,江槿月微微低下头,抬手将一头及腰的长发捋到身前,脚步轻缓地向正房走去。
  正房内,几个小丫鬟在地上挤作一团,睡地板的滋味本就不好受,偏生王姨娘还不让她们灭灯。是以她们个个睡得极不安稳,短短的两个时辰竟显得格外漫长。
  她们心中多有不满,可又忌惮生性刻薄的王姨娘,终是敢怒不敢言,生怕被她听见又要多受皮肉之苦。
  她们全然不知,有个诡异的白影踏着夜色而来,已经静静地在屋外立了许久了。直到身后传来“吱呀”一声,凛冽寒风倒灌而入,将丫鬟们吹得手脚冰凉。
  刹那间,她们睡意全无,个个一头雾水地坐起身来、回头望去。就着昏黄的烛火,她们勉强能瞧见屋外站着个人。
  可待她们仔细一看,又觉得那实在不能被称作是人,分明更像个鬼。
  此鬼身形瘦削,一头乌黑的长发垂于身前,遮挡住了他的容颜,一身白衣随风轻舞,浑身透着一股骇人的气息。
  更可怕的是,白衣鬼的右手还提着三尺长剑,左手似有血光闪烁。
  白衣鬼一见她们几个回头,便随手将那团诡异的血色光芒向前一掷,带着不祥气息的红光如离弦之箭,直直冲着瑟瑟发抖的几人而来。
  丫鬟们不由大惊失色,尖叫着四散躲避,却见红光在距她们仅半步之遥时堪堪停下,而后竟如活物一般调转方向,不过须臾便回到了白衣鬼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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