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都是光,甚至抵在他胸口,吻着他喉结的时候,还说着喜欢。
看看啊,小姑娘都喝醉了,依然满眼都是吴炫。
撩得他意乱情迷,倒头来却是酒意朦胧之间,把他当成了另一个男人。
阚冰阳抿了抿唇,摇头:“没有。”
-
叶萦萦一直坐在桃花树下,等在橖顶。
可能是习惯,也可能就是喜欢他喜欢得想等他回来。
过了傍晚,晏清发现叶萦萦没有去吃饭,顺着她平日里的踪迹来寻她,不出他意料,就在橖顶发现她靠在桃花树下睡着了。
这小姑奶奶还真是奇了怪了。
平时恨阚冰阳恨得牙痒痒,留在这紫灵山说是要潜心研习,只为给他死了的时候超度。怎么今天才一天不见,就抑郁萎靡成这样,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坐在橖顶吹风都能睡着。
难道……?
闪过一个念头。
嘶,按理说也不可能啊。
谁会喜欢上自己的师父,还是这种不近人情不给分毫面子的师父。
这俩人差得不是代沟,而是鸿沟。
晏清摇摇头,这念头转瞬即逝。
他不敢打扰她,便打了电话给阚冰阳:”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那个小徒儿,在橖顶睡着了,风大得很,四仰八叉的,我可不敢动她。”
阚冰阳正在回紫灵山的路上,虽说心中堵得慌,但还是加快了步伐。
赶到橖顶的时候,人已经靠着桃花树,睡得歪七扭八了。
山顶风大,满身花海,小脸冻得通红,蜷得像个小螃蟹,明明张牙舞爪的,却锋芒尽收。
阚冰阳走过去,从地上捞起她。
叶萦萦睡得沉,只要睡着了,雷打不动。
可偏偏的,今天他刚把她放在床上,她就睁开了眼睛。
睡眼惺忪,眸中有人。
见到他的一瞬间,她就笑了,“呀,师父,你今天去哪了,我在橖顶等你一天了。”
一天?
是一天吗?
你明明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阚冰阳淡淡道:“回了趟家。”
叶萦萦揉了揉眼睛,“回家?你居然有爹有妈啊?我还以为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呢,冷冰顽石,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
阚冰阳看着她,漠然道:
“你睡吧,明早起不来的话,就不用去橖顶了。”
“噢……”
叶萦萦稀里糊涂地点点头。
她脸上的红晕绯粉依然还未淡去,见他要走,她突然问道:“对了,我昨晚……”
阚冰阳稍稍愣滞,侧目回头。
叶萦萦却木讷问道:“……应该没做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吧?”
她问这个,那就说明,她全不记得了。
或者说,她记得,但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毕竟她连人都搞错了。
回想起昨夜,她可没那么拘谨。
她不安分地吻上他的喉结,男人最为敏感的部位,谁会受得了这样的撩拨呢。
可阚冰阳受住了。
他冷静地推开她,把她像个小猪一样拎开。
“叶萦萦,看清楚了,我是谁。”
他是阚冰阳,她最讨厌的那个人,天天嚷嚷着要给他送终超度的人,而不是让她情窦初开的吴炫。
叶萦萦早就耷拉着脑袋睡着了,她什么都没听见。
思及此,记忆被慢慢牵扯回来。
阚冰阳淡淡看着她。
忘了也好,那么尴尬,没什么可以回味的地方。
“没有,你什么都没做。”
作者有话说:
发红包了~
第17章
翌日清晨, 叶萦萦又起晚了。
阚冰阳严厉苛刻、说一不二,她可不想一大清早就挨手心板。
早饭都没吃,叶萦萦就匆匆忙忙赶到了后山。
橖顶风大, 桃花吹落,碾在脚下都碎了, 叶萦萦寻了一圈, 也没见着阚冰阳的影子。
按照以往,这男人都会提前到橖顶等她。
一张伏羲古琴, 一把红木戒尺。
清风如座,桃花如氅。
衬得白衫似云, 飘忽朦胧。
今天呢, 只见桃花不见人,甚至连那张琴都没了声响。
叶萦萦疑惑, 不觉回头问阿正:“我师父呢?”
阿正耸了耸肩。
——姑奶奶哟, 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啊。
叶萦萦也没再多问, 自顾自地到处找。
不多时,不远处的石涧泉水便传来了铮铮浑厚的古琴声。
这声音不会错。
空弦的散音, 蜻蜓点水的泛音, 含蓄、内敛、余音冗长缭绕。
多年的深厚基础,才弹得出来。
她跑过去, 结果刚刚走近, 定睛一看却是晏清。
他招了招手,一双眸子倏忽有光。
“哟,叶师侄, 刚刚我还在找你呢。今天阚冰阳不在, 我来代他。”
满是期待的心, 哧溜一下沉了底。
尤其是看到他旁边还坐着无聊透顶的吴炫,又痞又贱的目光在她脸上打量着,更是没有再待下去的半分欲望了。
她疑惑问:“他去哪了?”
晏清解释道:“刑侦局打来电话,说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吧,挂了电话就走了。”
差点忘了,他是法医。
脱了白大褂,穿的还是白大褂。
渡人渡己还渡心。
都是和死者与尸体打交道。
人家才没空跟她这个公主病闹着玩。
春梦什么的,还是自己做做吧。
叶萦萦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在另一侧坐下,“晏清师叔,早啊。”
不情不愿的语调,倒是熟悉的。
晏清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笑了笑道:“侄儿们,你们晏师叔的琴艺也是童子功,江城有名的广陵派,屈指可数。”
“……”
意料之中的沉寂。
吴炫本来就没那个情操欣赏这种古董曲子,叶萦萦来了,更是一双眼睛快要粘到她身上。
而叶萦萦也没有什么心思。
不是阚冰阳抚琴,她听不下去。
见他俩都是一脸无聊困顿的模样,晏清举目无措地看了一眼摄像机。
阿正:“……”
林灿:“……”
算了,还是那句话。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于是他问:“二位侄儿,想听什么?”
吴炫就当没听见,掏了烟和打火机。
叶萦萦心不在焉,拨弄着自己的手指甲,低低道:“随便。”
晏清:“……”
-
其实对叶萦萦来说,不管是在镜头面前大大咧咧放浪不羁,还是唯唯诺诺有礼有节,都已经习惯了。
她现在没什么别的想法,就想知道阚冰阳什么时候回来。
可左等右等,没等到阚冰阳,却等来了沈禾风。
褚施在偏殿为他做完法事,沉吟片刻道:“冰阳都那么大了,她也没有原谅你。”
阚倩死的时候,胃癌晚期,不过四十岁。
沈禾风沉沉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多少场超生道场,她都不会原谅我。”
褚施摇头,反问:“她是你的学生,你们差了三十岁,当初明知不能娶,为什么还要在一起呢?”
闻言,沈禾风沉默。
这个问题,谁都无法回答。
两个人在一起,没有为什么,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褚施没有再说话。
他将符纸烧燃,化为灰烬,拿了一个黄袋子装好,放置在供台斜后方的盒子里。
沈禾风静静看着,眼神黯淡。
“她为我生了个孩子,我欠她的,会还在冰阳身上,全部,所有……”
褚施嗤笑挑眉,“钱?还是沈家少爷的名头?沈禾风,你这小儿子姓阚啊,当初是你把阚倩送来的,说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和你的女学生生了个孩子。”
这话堵得他是百口莫辩。
但这是二十五年前的事了,世俗观念一直在变,大众接受力也不一样了,他想认回这个孩子,也不是不可能。
况且,阚冰阳私下里一直喊他爸,这是事实,改变不了。
他蹙眉,未语,对着面前的张道陵祖师爷拜了三拜,这才离开偏殿。
因为连夜上山,坐的是最后一班的缆车,今夜注定是要留宿紫灵山。
正往西边厢房的方向走来,就不偏不倚撞上了刚洗完澡回来的叶萦萦。
小姑娘走路魂不守舍的,头发还滴答着水珠,趿着拖鞋,一点声音都没有。
见到沈禾风,她先是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是谁之后,眼睛倏地睁亮了。
“沈……沈老先生?”
沈禾风尊驾,她可不会认错,自从清明节遥遥一瞥,她隐约感觉还能在紫灵山再见他一面。
老者和蔼,对她点头微笑:“叶萦萦?”
叶萦萦有些诧异,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这里,但还是欣喜道:“呀!您还记得我呀!”
沈禾风十分平易近人,温和道:“当然记得,叶明诚的女儿。”
见他还记得自己,叶萦萦忽然有点受宠若惊。
她扯着自己的T恤,期待问他:“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沈禾风笑了笑:“小姑娘,你这可是巴宝莉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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