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慈将它戴上,露出一小截玉白的下巴,眼睛灵动有神,在狐狸眼的加持下媚眼如丝。
赤红的灯火闪耀身后,她的笑似妖鬼魑魅。
雎不得跟过来,看到的便是这副景象,他从前很讨厌妖鬼之流,觉得它们一脸死相,没有一点意思,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见他过来,林念慈又从竹架上摘下一个白色的狐狸面具。
“你一身白,这白面具正好配你。”
雎不得却故意从她脸上顺走那张黑面具:“我要这个。”
林念慈看他喜欢,也不在意,把白面具戴好:“也行。”
他拿了面具却不肯戴,直接将它扔进储物空间。
林念慈戴了面具站在他身边,好像一只白狐。
两人转了几条街才找好客栈,分别定了一间房。
第二日,他们又飞了一上午,终于到达识海感应最强烈的都城。
燕都是卫国都城,民风开放,极其繁盛,人来人往,雎不得走在街上,一路收到不少楼上扔下来的瓜果绢花,只不过他对这些不感兴趣,所有掷向他的东西都落不到他身上。
林念慈倒是借此沾了不少光,吃了许多奇异瓜果,当然向她身上扔的人也不在少数,只是比起雎不得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后来可能是他烦了,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周围人便似乎很难注意到他了。
两人又走了几条街,终于在红墙绿瓦下停下脚步。高高的朱红漆墙遮住宫内光景,绿色的琉璃瓦在日头下微微发光。
他们寻了个偏静之处,跳上墙头,翻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雎不得:不是我不想扔,是糖人粘在手上扔不掉感谢在2022-07-02 08:23:05~2022-07-03 09:26: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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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中洲
宫墙内,是成片的房屋宫殿,宫殿高阔,气势恢宏,金玉交辉。殿的四角翘起,檐下的青绿彩绘栩栩如生,宫道上铺满青灰色的地砖,锦衣宫人不时走过。
宫里虽阳光尽照,却透着莫名的压抑,宫檐下、人身后、树底的影子,都似乎格外黑,充满沉郁的厚重感。
两人躲过巡逻的护卫和宫人,不多时来到一处相比别处小而偏的宫殿。檐下坐着一个小太监,撑着头,看着快要睡着了。
林念慈望着新乐宫,敏锐地察觉其中向外渗发的鬼气。
进了内殿,殿里装饰很是简朴,没有华丽的摆饰,很多地方已变黄发暗,但收拾的非常整洁。
一个形容娇美的少女躺在榻上,微阖了眼,正在小憩。她侧躺着,鹅黄色的宫装上盖了薄毯,皓白的手腕上戴着一只棕黑的木镯,格外显眼。
木镯并不精巧,外表已被人盘得光滑,能看到的地方刻满平安印。
他们远远地看着,俱都一愣。
是寂空去北境寻逐风时刻的木镯。
金银铜器历经千年多少会受损,它竟还完好,不见一丝腐朽。
林念慈靠近木镯,发现其中不只有星之力,还有森森鬼气,方才在殿外看见的鬼气便是从这里面散发出来。
鬼气包裹了星力,让人无从下手。
雎不得把木镯从少女手上脱下,拿在手里看,鬼气忽然瑟缩一下,将星力包裹的更紧了。
木镯入手微凉,与因果囚中是不一样的触感。
他眉间轻皱,灵力探进去试了试,然后放下:“鬼气吸收太多星力,若强行毁去,星力也会消散。”
林念慈瞄他一眼,没料到他会直接说出来。
她一直默认他跟着自己,两人虽对此心照不宣,却从未戳破这层窗户纸。
她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不知道他是否是真的与自己站在一处,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自己要收集星力,不知道为何他实力强劲却甘愿跟着自己……
她对他一无所知,很多时候虽愿意相信他,心底却总有不安,但若没有此人,她收集星力又会困难许多。
可能,他也是与自己一样的受害者呢?
不管他因何接近自己,先收集了星力再说,或许到时还有生机。
她问:“有何办法能让鬼气消散?”她平时没有接触过鬼,对它们也不甚了解。
雎不得放下木镯:“此为怨鬼,若能消其执念,便可让它消散。”他将灵力灌进镯子里,试图把怨鬼本体逼出来,结果那鬼宁愿被灼烧消亡,也不愿出来见他们。
林念慈若有所思:“怎么能知道它的执念?要不问问公主木镯的来历?”
雎不得慢条斯理地将手放到少女发顶:“这有何难?”只要杀了公主,不愁怨鬼不出来。
正要发力,林念慈却误会了他的意思,拦住他:“不要叫醒她,贸然看见我们,会惊到她,若她不肯说真话,便会麻烦很多。”
雎不得手一顿,背对她露出讥诮的笑来,不紧不慢收了手:“那你说该如何?”
她抬头看了看房梁:“要不我们藏上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光明正大进宫来?”
听起来不是那么无聊,雎不得勉为其难没有反驳。
不多时,小太监从外面进来通报:“公主,雎公子来了。”
榻上少女缓缓睁眼,鸦羽似的长睫一眨一眨,迷蒙之色很快褪去,她坐起身理好衣衫,柔笑:“表哥来了?快快请进来。”
少女脸色微暗,一举一动都透着病弱之气,打扮素净,不太像个公主。
梁上的两人俱是一愣,打眼看去公主竟有些像林念慈。
门外快步进来一个墨绿色华服的少年,少年长相明朗大方,圆圆的眼睛,笑起来还有两颗虎牙,墨发用金冠束起,一副金尊玉贵的模样,与这朴素的小小宫殿格格不入。
他未语笑先至:“琼音,我为你寻到一位杏林圣手,明日便到了。”
琼音起身迎他,身形单薄,如弱柳扶风,她惊喜道:“可是表哥之前说的那位白效先医师?”
少年扶着她的胳膊,把她扶回榻上:“正是他,为了请到他我可费了好一番功夫。”
琼音捏着手帕,原本的惊喜之色慢慢褪去,眸中生怯,玉靥含愁:“多谢表哥,只是我这病已有多年,到时只怕一场空欢喜。”
少年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不试试怎么知道?白医师名满天下,定能解你病痛之苦。若是他治不好你,我便……我便……”
他犹犹豫豫,不知道要给那医师治一个什么样的大罪才好。
少女弯眉微蹙,露目含珠,娇娇柔柔地逗问:“你便如何?”
少年忽然坚定:“……我便让姑父杀了他!”
病弱的少女扑哧一声笑出来,接着两人笑作一团。
房梁上原先肩并肩的两人沉默着靠得远了些。
长长的宫道上,锦衣的少年背着光向宫门走去,他低垂了头,看上去很是忧愁。
林念慈偷偷跟在后面,不由感概:“少年少女的感情真是美好。”
雎不得轻飘飘地笑了声,脸上全是讥讽:“他们?那可不一定。”
两人随着少年出了宫,躲在暗处跟随,也差不多知晓他与琼音的基本情况。
少年叫雎雒容,是国舅家最小的公子,从小便得皇帝与皇后宠爱,出入皇宫就像自家一般随意。琼音是个不受宠的公主,生母是个没有名分的宫女,生下她后不久便撒手人寰。
从上年开始雎雒容不知为何突然喜欢上琼音,经常去宫里找她,两人关系好到几乎要穿一条裤子,任谁见了也得说一声郎才女貌。
但所有人都知道,皇帝不可能把一个不受宠的女儿赐婚给受宠的侄子。只不过少年少女的恋爱如同飞蛾扑火,即使所有人都道两人不可能修成正果,也要年少轻狂。
整个过程中,最让人奇怪的是皇帝皇后的态度,他们明明已经表明不会给两人赐婚,却从不出手阻碍两人见面。
第二日早晨,随侍告诉雎雒容:“公子,白医师的马车到了。”
原先悠悠喝茶的少年闻言立刻跳起来,快步向门外走去。
府门外,灰蓝的马车上掀帘出来一个青衣的女子,女子素肤凝脂,蛾颦翠眉,目光坚定,隐有英气,看着便不似凡人。
追出来的雎雒容眼前一花,呆了一瞬:“姑姑娘可是白医师?”传言医师不是男子吗?
林念慈小指一跳,肃容道:“公子莫要玩笑,我家医师还未出来。”
我家?
雎不得刚要掀帘的手顿住,他不由嫌弃,谁是她家的?
心情却无端好上几分。
雎雒容不好意思地将手背到身后:“啊,我记错了……”他不由懊恼,怪自己看人看呆了,连医师是男是女都忘了。
女子掀起车帘,车里缓缓走出一白衣男子。
男子颜色清澈,秋水为神玉为骨,一身霜雪白衣与他清冷的容貌相辅相成。
雎雒容又一次看呆了。
旁边的小厮偷偷戳他:“公子!”
他这才回神,迎上去:“白医师!”
雎不得半点眼神也没分他,直接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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