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慈看见他似乎很高兴:“你来的正是时候,待会甘泽桥那里可以放天灯,我们一起去放吧?”
他的声调扬起些许:“嗯。”
她又将手里的走马灯塞给他,自得道:“给你,这是我赢来的。”
他小心接过,唇角似乎也扬了起来:“嗯。”
桥边,数千人捧着天灯挤在一起,等待钟声响起。
林念慈买了两盏天灯,递与雎不得一盏,自己拿了灯在一旁写上心愿。
雎不得本不想要,但看她很高兴期待的样子,便接过来。
“希望能早日集齐星力,让世界回归正轨。”
她放下笔,正对上雎不得来不及收回的目光。她下意识捂住灯面:“不能偷窥!”
雎不得的视线还停在灯面上,他的眼神有些无措,过了一会才道:“那你来打我吧。”似乎是要故意惹她生气一样。
林念慈闻言,果真伸出手来,照着他的胳膊一拍:“好!”
她拍的不重,雎不得却感觉被拍过的地方酥酥麻麻,心弦微动。
眼前的人一瞬模糊起来,好像与逐风重叠。
他的脑海立刻敲响警钟,他想起寂空就是这样一步步沦陷的。
人的情感很奇怪,明明知道往前便是飞蛾扑火,却仍忍不住一点点向前试探。心底一旦有了种子,便不由自主地想要发芽开花结果。
他控制不住。
他不是寂空,林念慈也不是逐风,他不应该让错误一直延续。
趁现在还有回头的机会,不能让这突如其来的情绪破坏了计划。
雎不得克制住自己想要靠近她的想法,僵硬地拎着天灯。
林念慈好奇问:“你不写你的愿望吗?”
他望着手里的天灯,语气飘远:“我的愿望,天道实现不了。”天道也不会为他实现。
悠远的钟声自天边响起,数千盏带着美好祈愿的天灯缓缓升天,与星月争辉。灯光明亮,照亮漆黑夜色,桥边水上倒映万千人影,风吹过,荡起层层涟漪,荡碎了岸上的万盏灯火。
林念慈看着眼前壮观的景象,心潮澎湃。
天灯渐行渐远,慢慢消失不见。人群散去,桥边只剩呼呼风声。
她正要招呼雎不得离开,身后却没有他的身影。
四周充满阴晦的邪魔之气,乌云滚滚,目之所及俱是灰黑色,连宫奴都是深黑的宫装。
远处天边忽然出现一抹极耀眼的亮色,所有魔都下意识看去。只见密布阴云中一个白衣男子正快速飞来,极快的速度卷起密云,露出被遮住的一线日光。
宫奴心底一抖,站得更直了,生怕被来者注意到。
白衣男子在空阔的殿前停下,漫步过来。
宫奴们紧紧盯着脚尖,无人敢抬头,察觉男子靠近了自己,俱指尖发抖,冷汗冒出。
与之前不同的是,此次男子并未驻足,似乎并无折腾他们的意思。
正当男子要踏进殿内,所有魔要松口气时,他突然转了身。他骨节分明、白如玉笋的指遥遥指向百米外的一只魔。
那只魔身穿黑色长袍,宽大的帽子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小截形似枯木的下巴,皱皱巴巴,满是纹路。
男子冷着脸:“你,哭一个我看看。”
那魔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自己,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干若树皮的脸一动,便向下扑簌簌地掉木屑,他因惊恐而无法发声,嘴巴嗫嚅几下才得以出声:“魔尊,属下不会哭……”声音干哑,异常难听。
其它魔努力止住颤抖,不看那槁木魔。
槁木魔为朽木所化,自成魔起全身便没有丁点水分,莫说眼泪,它甚至没有血液,哪里会哭?
男子却玩味地笑了:“我知道,可我偏要你哭。”
作者有话说:
雎不得:敢跟我老婆单独出去,把他捆回来!
黑蜘蛛:悄悄偷走
第25章 中洲(二更)
槁木魔明白自己已是必死, 它剧烈颤抖几下,猛地窜起,全身化作朽木向男子卷去。
黑色的枯木不断增生, 迅速将男子包裹, 然后便如击石的卵一般, 爆裂, 眨眼化为飞灰。
大概是它生命最后,决然中带着绝望的表情取悦了白衣男子,他挑了挑唇角, 回身进了大殿。
深红色的大门爬满黑色法咒, 在众魔的期待下轰然关闭。一堵透明的法罩升起, 将整座宫殿裹住, 把所有魔隔绝在外。
殿里阴暗, 高大的圆柱上几盏幽蓝的灯闪烁, 光滑的地面反射着仅存的几缕光。殿前一个金玉王座刻满精致繁复的花纹, 花纹里镶了无数奇珍异宝,整个王座与宫殿格格不入。
雎不得走到王座前, 徒手抠下几块繁麟玉。
玉声清脆, 响得他烦躁,他指尖轻搓,硬若磐石的玉便一点点变成粉尘自指缝流落。
近了看,精美华丽的座椅已是斑驳, 划痕遍布。
他看着这王座, 不知想到什么,眼里爬满疯狂笑意。他笑了一阵, 绕到后面, 一个金色复杂的法阵正在运转。他站上去, 转眼来到一处更加隐秘之地。
此地比宫殿更空阔,更阴暗,只有中间一处汤池。
雎不得走进去,沉入池底,烦躁的情绪一下疏解许多。他躺了很长时间,才开始运动魔力。
他的眼一下翻黑,黑色的花纹爬满他整个身体,片刻后开始慢慢退却,血液中俱是汹涌魔气,在他刻意的引导下向心脏涌去。
他对林念慈一下陌生起来,所有记忆都仿佛是旁观了一场戏剧。
心脏处凝起一滴泛了金光的红色珠子,它穿过他的身体,悬在水中。雎不得拾起红珠,把它封存在识海里。
他绝不能容忍任何人挑动他的心弦,任何一点变动都必须扼杀。
林念慈独自回了宫里,月明星稀,周围的房间都已熄了灯。她敲了敲雎不得的房门,未有回应。
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他不打一声招呼便消失不见,过几日再回来,这次应该也是这样。
她回了自己房间,昏暗的月光下,桌上燃了一盏走马灯,灯面还在不停走转,是她送雎不得的那盏。
她以为他不喜欢,也没有多想,将它收进了储物戒里。
第二日清晨,她又去敲了隔壁的门,依然无人回应。
不得已,林念慈只能自己去拜见琼音公主。
檐下五彩斑斓的彩绘栩栩如生,几只麻雀飞近啄了几下,很快又飞远。因为昨日她在木镯上画了驱邪符,封住其中阴气,所以今日来看,洛水殿一派清新气息,不再有阴森森的鬼气缭绕。
柔弱娇美的少女单手支颐靠在榻上,淡红的口脂、粉色的腮红、满面细粉依然挡不住惨白病气,她杏眸微阖,长睫颤动,听见人来,轻抬了眼皮。
林念慈行礼,在一旁坐下:“殿下今日感觉如何?”昨日,她代替雎不得开了养气补神的药方,说是治病良药。
琼音容色淡淡,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虚弱的笑:“我感觉,似乎比昨日有了些精神。”
但神态动作还是虚浮无力,丝毫没有她所言的有了些精神。
林念慈眼神沉下,按理说驱邪符加上安神符的功效足够让公主在第二日恢复部分元气,现在看来,却没有半点作用。
难道公主的病不是因为鬼气侵蚀?
她道:“我家公子前几日车马劳顿,今日实在无法面见殿下,便由我来问诊,再将殿下症状回复公子。”
琼音立刻:“医师身体要紧,我这副残躯比不上医师康泰来得重。”
言毕,她垂了长睫。自己虽为公主,却不得半分重视,医师四处治病救人,而自己却只能庸庸碌碌,老死宫中。
她什么都没得选,只能不置可否。
林念慈伸出手来:“殿下的身体同样重要,切不可妄自菲薄。请让我为殿下诊脉。”
琼音刚要将手搭到桌上,发现没有脉枕,她低头找了一圈,没有找到。
她向门外唤:“莺屏!莺屏!”连唤几声,门外都无人出现。
最后新筠踢踢踏踏走进来,眼里全是不耐烦:“公主莫再唤,那个小蹄子昨日便不见了,定是偷偷出去玩了!”
琼音噤了声。
她粗糙行礼:“殿下有何吩咐?”
琼音低声:“我的脉枕不见了。”
新筠更不耐烦了:“不见了不能自己找吗?真以为你是个受宠的公主了?要不是雎公子,谁会理你?”
林念慈听不下去:“殿下不是,难道你是?那雎公子为何不理你?”
新筠不屑翻个白眼:“你一介草民有什么资格同我说话?”
林念慈哼笑:“我虽是一介草民,却能治病救人,你又哪里比我高贵?”
新筠被哽地一噎,垂了头到处翻找,昨日小太监平训便说这女子牙尖嘴利,把他训地打扫了房间,她本不信,今日一瞧果然如此。
哼,她不过在此呆几日,时候到了自然得走,但琼音不一样,她是要在这里呆一辈子的,到时等人走了,还不是照样被他们磋磨?以琼音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告诉雎公子,谁还会知道她受人欺负?
她心下生了闷气,找起脉枕来也横了股气,摔摔打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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