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君澜眼底隐隐浮现失望之色:“师妹,十年未见,你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一旁的师兄弟们看不下去了,他们虽然不敢跟纪朝清对打,但是敢叫嚣:
“三师姐,你怎能这样?你知不知道,自从你走之后,李明洛一直对宗主之位虎视眈眈,若你不归还破冰扇,害的宗门大乱,你担当的起吗?”
“近些年李明洛总是打着要给你报仇的名头打压我等,现在你又把破冰扇送人,纪朝清,你简直就是个祸害!”
又来了,这群人除了道德绑架之外,真是没别的招了。百年前诛邪之战后,纪朝清被这一招害的好苦,如今他们竟然还想用这一招,妄图让她就范!
周君澜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意:“三师妹,我知道你还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若是你真的走不出来,那我便娶你为妾,成全了你的心意,但你一定要把破冰扇和昆仑剑交出来,只有这样,天下才能太平!”
“妾?”
昏黄的火光下,纪朝清的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妾?你让我做你周君澜的妾?你配吗?”
周君澜怎么都没想到纪朝清会是这个反应,他原以为她今天大闹礼堂,正是对他旧情未了,只要他稍稍主动一点,就能让纪朝清心甘情愿的拜倒在他身下。
“难道你还想要正妻……”
纪朝清没兴趣听完周君澜的话:“师兄,没了我,你宗主的位置坐的很不安稳吧?小师弟处处与你为敌,连大婚都请不来长辈,只能请那些不入流的货色充点门面,想来这十年来,你应该很不好过才是。”
周君澜握紧了拳头,心中浮现点点杀意,因为纪朝清说的全部都是事实,他的确因为李明洛而处处受制,甚至这些年连天玄宗都逐渐在五大宗门中说不上话了。
可是,这些话不能由纪朝清说出来,纪朝清只是一个爱他不得的蠢货,怎么敢这样对他说话!
纪朝清漫不经心的在竹门前踱步:“你想娶我,只是想让我帮你,就像百年前一样帮你坐稳宗主的位置,重振天玄宗。师兄,你若是光明正大的求我,我反而高看你一眼,可惜你偏偏藏着掖着,先说想要我的本命法器,后来退而求其次又说要娶我,合着便宜都让你占了,你还装作一副自己吃亏的样子。你也不想想,一个渡劫初期的废物,也配娶我?你不如拿个镜子照照自己,除了瞎眼的林善善之外,谁还看得上你这副尊容?”
这话说的甚是直白恶毒,众人虽说的确想让纪朝清继续扶持周君澜,但是纪朝清直接说出来,倒是让人份外愤怒。
“宗主乃是青年翘楚,年纪轻轻便成为渡劫初期,这是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求不来的!”
“纪朝清!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废人,宗主让你做妾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你以为你还是当初的纪朝清吗?”
纪朝清心想,她现在的确已经和废物没什么两样,说不定过不了几年便会死去。但是这样离开也太可惜,怎么说都得拉上这些人垫背才是。
纪朝清的目光落在每个人的身上,看着他们贪婪无道的嘴脸:“你们无非就是想要我的本命法器罢了,何必装的跟个正道之光似的,破冰扇是没有了,不过我可以给你们别的东西。”
于是,纪朝清从袖中将昆仑剑拿了出来。
“此剑,师兄弟们都认识吧。”
昆仑剑,是传说中上古大神用过的神剑,有斩天之能,是比破冰剑还要厉害的存在!
将剑扔向周君澜,后者下意识便要去接,不想那剑却是凶的很,竟然划破他的手腕,直直向远方飞去!
纪朝清朗声道:“从今日起,昆仑剑不为纪朝清所有,天玄英才,能者可得!”
闻言,众人的眼神变得热切。
六道录,昆仑剑,当年翻手为云的纪朝清,到底还有多少好东西!
昆仑剑好似已经知道自己被主人抛弃的事实,于是彻夜在天玄宗上空发出悲鸣,参加周君澜大婚的宾客们都看到了这样的景象——天玄宗上到长老,下到弟子们,全部都在试图去夺昆仑剑!
昆仑剑啊!天下为数不多的神物啊!此刻就在天上盘旋着,好像只要伸伸手,那东西就成为自己的了!
只要拿到那把剑,说不定就能和当年的纪朝清一样,成为天底下绝无仅有的高手!成为世人仰仗的存在!
所有人都在争,所有人都在抢,他们露出贪婪的嘴脸,在昏黄的火光之下,如同厉鬼。
第7章
◎天理昭昭◎
周君澜并没有去抢,而是静静站在纪朝清面前,神色依旧温和,甚至带了丝落寞,似乎在他面前的是个离经叛道的怪物师妹,而他则是个苦心规劝却始终劝不回来的可怜师兄。
纪朝清坐在了屋檐下的竹椅上,夜色越发浓重,她的面色显得有些苍白。
“师兄怎么不去抢?是昆仑剑的份量不够吗?”
当然够!可是周君澜有些疑惑,原本他一直都觉得纪朝清是喜欢他的,但是刚才那番话实在是绝情,好像她真的不把他放在眼里。
这样的认知让周君澜心中万分别扭,但是他觉得这很有可能是纪朝清在欲擒故纵,毕竟她当年也这样干过。
周君澜叹了一口气,慢慢走向纪朝清:“师妹,你年幼时拜入师父门下,那时你处处依赖我,是个活泼可爱的好孩子,如今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痛心疾首,好似对纪朝清伤人的态度难过到了极点。
纪朝清轻笑一声:“师兄莫不是忘了,那日宗门被偷袭,我对宗门拼死相护,是你把我从无间崖上推下去的。”
周君澜抿唇,坐在了纪朝清身侧,眼底浮起愧疚。
果然,纪朝清怨他,但是没有爱,哪里来的怨呢?
这样的认知让周君澜放心下来,他解释道:“当时情况危急,善善一个弱女子,不能没有我……”
纪朝清:“所以,你就牺牲了我。”
周君澜握紧拳头:“无论如何,我有愧于你,但是师妹,这些并不是你堕落的借口,你可知你今日带走的男子都做了什么?他突然冲进善善闺房要杀她,若不是当时有长老在帮她梳妆,后果不堪设想!”
这话说出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在为林善善说话,还是因为纪朝清与那男子关系不清不楚而生气。
周君澜向来会转移话题,纪朝清正要讽刺,便看到远处一窈窕女子走过来,只见那女子弱柳扶风,面上更是楚楚可怜,正是林善善无疑。
纪朝清一看到林善善的脸,便觉得心肝肺都疼了起来。
淦!这些人没完了是吧,一茬接着一茬来,照这样下去,她直接吐血身亡算了!
纪朝清猛地站起身:“周宗主,我房里还有个美人再等我,你夫妇二人总是打扰我们,真是让我头疼。”
周君澜面色微变,一股莫名其妙的愤怒涌上心头:“纪朝清,你竟敢与男子随便厮混!你怎能——”
“这关你什么事!”纪朝清嗤笑,“当年你与林善善初识不久,便能与她在房间中宽衣解带,如今到管起我来了,你有这个脸吗?”
说完,纪朝清进入竹屋,关住屋门。
不再管外面两人,纪朝清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吐出一口血,狼狈倒在地上!
当年她的功法太强,于是骄傲自大,以一人之力封印妖魔鬼三道,封印需要以阵眼为基础,纪朝清便将阵眼放在了她自己身上。
她的身体原本已经被戾气烧透,后来又放进阵眼,于是她当时就差点被戾气杀死。是她师父发现濒死的她,将她身上的阵法一分为五,主阵眼放在她身上,其他辅助阵眼在别的宗门弟子身上,才保得纪朝清一命。
过去一百年间,她只有她这个主阵眼要夜夜忍受这戾火焚身之痛。
这痛苦发作时实在是太强烈,若是其他人,要么早就自裁而死,要么便是被痛苦折磨的精神失常了。
然而纪朝清却是坚持了百年之久。
纪朝清疼得意识不清,熟练的往内室中走去,踉跄倒在床上,身体本能蜷缩起来,紧接着意识便陷入昏迷。
……
竹门之外,林善善走到周君澜身旁,见他面上满是愤怒,便柔声问道:“夫君,怎么了?你可还在生三师妹的气?”
像是有了宣泄口,周君澜想也不想的口不择言:“纪朝清竟然随意让男子留宿她房中,简直不知廉.耻!”
看他情绪失控的模样,林善善愣了一下,修仙一族本身便和民间不同,没有那么多虚礼,让男子留宿房中虽然有些不妥,但是如果事出有因也没什么,而且就算纪朝清和男子不清不楚,也和周君澜没有关系,他这么生气做什么?
林善善自然不会提醒周君澜,她柔声一笑:“三师妹向来不拘一格,我们还是回去吧,不要打扰他们。”
周君澜却握紧了拳头,他并没有再说什么,然而心中的愤怒却越演越烈。
……
昆仑剑在天玄宗上空盘旋了一夜,每一处山峰都听到过昆仑剑的悲鸣声。
一众人追寻了一晚上,那剑最后被一个籍籍无名的弟子拿到了,那弟子在拿到昆仑剑的瞬间,便从筑基期成了金丹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