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洛一向都清楚,他自己只有眼睛最得纪朝清喜欢,以前纪朝清经常爱盯着他的眼睛看半天,但是如今的注意力全在那男子身上,根本就没有怎么注意他!
李明洛眼底阴沉,面上却笑得天真:“师姐,他是谁?”
纪朝清只觉得李明洛变得跟个神经病似的,说话简直莫名其妙,她拉住了沈均的手,带着他离开:“自然是同我一路的人。”
李明洛站在原地,他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一股阴郁之色爬了上去。
同路之人……任何觊觎纪朝清的人,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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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然不知自己被惦记上的纪朝清,走到无人之处,立刻就松开了沈均的手。
天知道她方才只是一时兴起想装个逼,刚牵到他手的时候,纪朝清才想起来沈均是个一言不发就动手的人,这短短一段路,让纪朝清战战兢兢,生怕被他揍的爬都爬不起来,到时候疼倒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丢人!
幸好沈均还算配合,纪朝清松了一口气,赔罪道:“回去我给你十坛桃花酿,算是赔你的清……谢礼!”
沈均好似并不在意,目光落在远处,眉头微微皱起来。
纪朝清不明所以,想起方才喝酒时他便是这样看向远处,没过一会儿便出现了个讨厌的李明洛,莫不是附近还有人?
这人如非必要绝不开口,纪朝清索性直接问:“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沈均被纪朝清的话吸引,目光落到她脸上。
纪朝清这个时候才发现,沈均面色与往日相比,显得更红了一些。
美人如暖玉,眼神迷离,活色生香。
他喝了她给的酒!不过那只是一坛小小的桃花酿,竟然能让他醉成这和样子!
纪朝清问:“你喝醉了?”
沈均并不回答,按照他那个有问必答的好性子,这样子绝对不正常!
纪朝清的目光艰难的从他的脸上移开,努力做个正人君子:“你喝醉了,我带你回去。”
沈均由着纪朝清带他走,他总是带着一股万事万物与他无关的淡漠,不像个入世之人。如今却是平添了几分人气。
二人进了一间竹屋,纪朝清发现此地干净非常,像是经常有人打扫。
纪朝清眉头微皱,却见沈均已经乖乖走到床边躺了下去。
他平日里秉性极好,此刻酒品也好。
“我知道你的臭脾气,虽说经常有人来你这破冰峰上睹物思人,但是这间房子我从未让人踏足,这里是我用清洁术打扫的,没动里面的任何东西。”
纪朝清听到声音,转过头,便见一高大俊秀的男子站在门外,那人一身凡间侠客打扮,头发略有凌乱,他怎么看都不像个修仙之人。
此人正是天玄宗二长老常万山。
直到此刻,纪朝清的脸上才真心实意的露出了点笑意。
“常万山,好久不见了。”
常万山自当年诛邪之战之后,就游历在外,几乎不怎么回宗门。
常万山也不介意纪朝清不尊称他一声“二师兄”,走进竹屋,不客气的坐在竹椅上:“这些年你干什么去了?”
他打量她,越看面上的笑容越冷:“灵力尽失,身体沉疴淤积,强行以凡人之躯催动符篆,你这身体没几年活路了。你为什么不直接死在外面,还回来干什么?”
往日里,这些话常万山绝对不会说出口,他向来爱自由,生怕与人有因果,因此平日里说话点到即止,即使是关心,都透着凉薄,如今动了真怒,倒是让纪朝清意外了。
“我回来自然是自救。”纪朝清道,“天玄宗的禁地有能救我命的东西。”
常万山却并不信她:“纪朝清,你我二人虽然不是一起长大,但是也有多年并肩作战的经历,你撅起屁股,我就知道你想放什么味道的屁!你以为你能骗过我?你我二人当年偷摸进去过多少次,能有什么救命的东西?”
纪朝清觉得自己十分无辜:“常万山,你不相信我?”
被她的模样恶心的够呛,常万山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杯凉茶下肚,他像是冷静了许多。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回来是为了什么,你将六道录给了周君澜,分明是想让他成为众矢之的,我劝你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纪朝清懒散坐下来,看着外面太阳西沉,红霞满天的景色,漫不经心的说:“修仙一族的日子平淡了一百多年,日子天天这样过着,未免也太无趣了,总得有人干点什么事情,也能给我找点乐子。”
常万山看着纪朝清那张看似依旧,实则已经有死气的脸就来气:“当年诛邪之战结束之后,我便劝你同我一起离开宗门,你不肯听,如今你还是依旧执迷不悟,非要把自己作死才行吗?宗门里的人已经变了,宗门也早就不是当初的宗门,你为什么非要和这群人纠缠在一起?”
纪朝清的眼底骤然冷下去:“常万山,不会说话就滚!少在我面前碍眼!”
常万山立刻站起来,二人在吃不得亏这方面极为相似,当年关系极好的时候,也要时不时的要打一架。
然而常万山的实力依旧强大,纪朝清却是连风都能将她吹倒。
常万山脸色变了又变,终究还是没有离开,而是愤愤从怀中掏出一物:“是是是!我就应该看着你去死!”
只见桌子上被放了个红色剑穗,上面挂着一个小巧的南海月珠,这珠子虽小,却是蕴含灵力,能为主人挡灾,这剑穗正是十年前纪朝清问常万山讨要的礼物,当时二人来不及见面,纪朝清便被周君澜推下了悬崖。
讨要剑穗这话纪朝清说过就忘,没想到常万山过了十年,却依旧带在身上。
纪朝清心中怒火已经再也生不出来,她将自己袖中小剑取出,将剑穗绑了上去。
将剑穗绑好,纪朝清只觉得自己的精神都好了不少。
常万山:“修仙中人通常只有一把本命法器,只有你,不光有破冰扇,还有这乾坤剑。”
纪朝清察觉出常万山转移话题的意图,心中叹了一口气,明白常万山这次回来,怕是想阻止她。
但是,她要做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停下的,也已经由不得她停下了。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常万山当即便往内室的窗户那里冲去:“快快快!我得走了!这十年内我一次都没回来过,万一被他们看到就尴尬了!”
纪朝清只来得及站起身,便被折身返回的常万山揪住了衣领警告:“你这十年里找男人都不知道找我治疗身体,你给我等着,回头我收拾你!”
常万山走的太快,纪朝清来不及说话,身后的朱门被人推开了。
第6章
◎从今日起,昆仑剑不为纪朝清所有。◎
纪朝清寻思这群人真有够烦人的,来的人一茬接着一茬,她还没吃晚饭呢。
她并不回头,而是关上了内室的房门。
沈均还在睡着,她可不想让这些人打扰美人睡觉。
转身,只见周君澜和一众师兄弟们手举火把,准备走进竹屋。
夜色渐深,破冰峰一片黑暗,只有众人进来时带的火把亮着,火把将这一小块地方照的昏黄。
纪朝清笑道:“师兄师弟们莫不是忘了,我这破冰峰的规矩是什么。”
声音温和,甚至称得上温柔。然而众人听到她的话,本能便要往后退。
破冰峰的规矩是,不提前通报者,不可私自进破冰峰,擅闯者,打出破冰峰,入竹屋者,杀之。
当年诛邪之战后的纪朝清,行为疯癫,状若入魔,杀了不少不知死活敢挑战她规矩的人,那时候,她和魔头没什么两样,若不是她当时战功累累,怕是早就被赶出天玄宗了。
此刻在场众人都是纪朝清的同辈们,全部见识过纪朝清诛邪之战后的凶残模样,她的实力让人捉摸不透,哪怕是十年前她几乎功法全废,也能一个人将偷袭宗门的鬼族残党屠杀殆尽。
因此,即使现在的纪朝清看上去温文尔雅,他们也并不敢挑战她。
周君澜眼底划过一抹不悦,不过他很快便将这抹神色掩饰过去。
他站在竹屋外面笑道:“师妹,今日是我大婚,晚上还有家宴,我左等右等等不到你,便想过来看看。”
纪朝清踏出房门:“师兄说笑了,今日是你大婚,我现在沦为废人,去了怪不吉利的。”
周君澜依旧穿着红色婚衣,他见纪朝清出来,笑容越发温和了:“怎么可能?你在师兄心中永远都是破冰扇纪朝清——对了,你的破冰扇呢?怎么从你回来到现在,一直没见你拿出来过?”
纪朝清轻轻挑眉:“破冰扇作为法器可不太好用,扇风倒是不错,回来的路上正好有个美人喜欢,我便送给他了。”
那美人此时正在竹屋里躺着,睡得正香呢。
周君澜狠狠皱眉:“师妹!破冰扇是天玄宗至宝,你怎能将它赠予旁人?”
纪朝清轻笑一声:“破冰扇与昆仑剑是我母亲生下我时,天道赠予我的,如今竟然成了天玄宗至宝,师兄,你有够不要脸的。”
纪朝清这样说着,心中思索着经过这两天的相处,沈均似乎是个极爱锄强扶弱的人,否则他也不会一路护送她回天玄宗。要不趁美人睡着这会儿,直接把天玄宗这群人处理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