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遭,他可算体验了一番。
“摄政王爷,可有法子弄到春意浓?”司靖睁开双眼,已经可以将傅月的脸看清楚,恰好迎上对方直勾勾的眼神。
两人在小小的马车内挨得很近,明明只隔了几日,今日猛的一见竟觉得时间过了许久。
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他一脸莫名的摸了摸两颊。
傅月轻笑一声:“怎么,殿下是想流入微臣这潭水中了?”
司靖立刻坐直了身子,摇头晃脑道:“若你拿出足够的诚意,本宫勉强考虑考虑。”
“法子有的是,只是……殿下想迷了谁?”
“你。”
忽然间马车一个颠簸,司靖被颠得措手不及,回神时已经落入对方怀里,耳边传来傅月沉闷的笑声:“微臣——求之不得。”
第27章 阿止,莫要越陷越深
一夜四抱,自己的脸面在一天之内都丢尽。
抵达太子府,司靖逃一般地下了马车,不敢有丝毫停留。
“殿下!您去哪儿了!”刚派手下出去寻找的青竹看见主子从一辆马车下来,身上裹着黑色的披风,隐约可见里面只穿有一件汗衣。
是摄政王的马车。
宽大的帽兜将司靖的脸遮得严严实实,青竹看不见主人的表情,可他看见了马车帘子后那双冷眸。
答案呼之欲出,他不敢想也不愿想,双手狠狠地握拳最终不得不松开。
傅月在马车上透过缝隙死死地盯着青竹搀扶司靖的那双手,眼眶渐渐染上猩红。直到大门掩闭不见人影,周身恐怖的戾气也没有消散。
为什么,你就愿意让别人这样触碰,对我,却是无比抗拒?
"……砍掉好了。"
“王爷饶、饶命!小的不是故意的!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家里还有……”赶马的车夫立刻跪在地上哐哐磕头,泪流满面。
在方才颠簸时他就已经怕得冷汗直流,本以为可以逃过一劫,谁知这阎王是等着四下无人时才处置,竟要砍了自己的手!
“子苓,回府。”静默良久,傅月终于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腰间的幻海湖泊星光若隐若现。
一个黑衣男子在暗处现身,接替车夫的位置,扬鞭而去。
车夫颤颤巍巍的跪在原地吞下一阵尘土,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明天还要去王府报到吗?
摄政王府,书房内。
“阿止,怎么回来的这样早?我还以为你要同他共度良宵呢。”在莫徊差点睡着时,王府的主人终于回来了。
来人走到桌前悠悠坐下,卸去一身的狠戾,眉间是无法消净的愁绪。此刻他不再是那个"云国摄政王傅月"而是——玄浄天尊傅卿止。
二十年前云之巅,他知道那是司靖。
五雷千道,魔君现世。
天罚将那人劈的魂飞魄散,他用缠魂丝把支离破碎的魂魄捆在肉身中,之后便跟随残识下界。
这是司靖的劫,是他坠入魔道的劫难。
为了拿回这道残识,他陪这人在人间兜转。
莫徊察觉出不对劲,扔下手中的书,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脸这么臭……你若嫌我烦,我不来便是。”
这是在司靖跳下云之巅后,他第一次看见傅卿止流露出疲惫的神色,于心不忍:“你别忘了,要想拿回这道残缺的神识让他完魂归位,需得剖其心、抽其魄,方能得到那缕残识。剔魂骨我已寻来,阿止……莫要越陷越深,否则困住的不过一个你罢了。”
书桌上是那把由剔魂骨制成的匕首,通体乳白,在烛火的照映下泛着暖光。
剔魂骨是天牢酷刑之一,专门用来惩治触犯天规或是堕入魔道的天人。
剖心抽魄,其痛难停,会逼出受罚者的神识。轻者或是进入轮回经历十道劫难,或是直接回归本体;
罪孽深重者,神识便直接被摧毁,身死神灭永消于世。
明知司靖永远都不会存留这一世的记忆。
可要用这把刀,去剖那人的心,剔出那人的魂。
他怎么能?
他做不到。
“我曾无数次生出了岁月静好、永无止境的错觉,原来这二十年的时光,不过是我一人须臾的快乐罢了。”
傅卿止声音沙哑,仿佛迷失于荒漠,除了无尽的荒凉再看不见其他。
蓦然回首意中人,转身已是殇离分。
他紧握手中的幻海湖泊,几乎要将它捏碎。
莫徊看清楚傅卿止掌心的东西后,心里咯噔一下:“阿止,多少年了?你还拿着这玩意儿作甚?司靖的事我可以站在你那边,但星承……该放下了!”
椅上之人没有答话,面容在摇晃的烛光中忽明忽暗,眼中唯一的光来自手中那块灵石。
“阿止!一颗心容不下两个人,你若真的在意司靖,就必须放下过去……你到底在执念什么?又在不舍什么?”
莫徊心中堵得慌,他怎会不知成为"两个人"中的一个是多么痛苦,而有关那个人的一切,是他不愿开口的事,更是傅卿止不能触碰的过往。
“莫徊……从来都没变,一直都是他,一直都是啊。我怎么没发现呢……呵,你说我怎就这样蠢笨,竟没有任何察觉……”
男人自嘲的低喃幽幽传来,像是在地狱走上一遭,声音极轻,可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插在莫徊的心上,眼中的平静碎裂。
夜深至极,月光在世间铺上一层纱。
莫徊手里拿着酒壶躺在屋顶上,静静地欣赏天上那轮明月,心中五味杂陈。片刻后收起愁容,向城西的一角飞去。
“莫祖宗!我终于等到你了!”
楚宵云听了莫徊的话在烧鸡摊子乖乖坐着,到人渐稀少,最后到人皆散去。
他说他很快就回来。
“你一直都在等我吗?”莫徊缓缓走向眼染睡意的少年,随后将手放在他头上轻轻的拍了拍,心口一阵悸动。
楚宵云站在原地仰望来人,他忽然将鼻尖凑近对方的胸前来回轻嗅,不满的嚷道:“莫祖宗竟然是去吃酒了,怎么不带晚辈!”
谁知话音一落,眼前人忽然身形摇晃就向自己倒来,他慌忙接住,却没抵过事发突然,两人齐齐向后倒去。
莫徊的头顶直接抵住自己的下巴,空气中是酒香混着他身上特有的香气。
“莫、莫祖宗,你怎么了?”
这该是喝了多少酒,才醉成这副模样。
楚宵云一脸紧张,举着的双手不知该放在何处,没有看见那把头埋在他胸口的人脸上尽是得意的神色。
“霄云……我难受……”
“你受伤了?!哪儿不舒服?”
略带哭腔的声音传入耳中,他顿时手足无措,想要将前辈拉出来看看是哪里受伤了。
没想到莫徊竟然先他一步自己支起身来,突然拉过自己的手放在心口,满脸的失落和委屈:“这里难受。”
楚宵云立刻直起自己的背,在莫徊的胸口来回扒拉,要看看是何伤势。
莫徊看着面前安静乖巧的人,无声一笑,握住胸前乱动的手就将脸凑过去,鼻尖几乎要相撞:“是心。”
浓浓的酒香混着温热的喘息迎面扑来,楚宵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第28章 我成了师娘的老婆
楚宵云吭哧吭哧地把喝得醉醺醺的莫徊扛到客栈,将他放在床上后飞快地逃出去回到自己的厢房,不敢多留一刻。
房门被砰地一声关了起来,楚宵云靠在门后重重的喘气,手一下又一下地抚着胸口,可心跳如雷难以停息。
莫祖宗刚刚……是要亲他?!
不对不对!
是要跟自己说些什么!
没错!只是因为要说些什么,所以才靠的那么近的!
脑海中又浮现那嘴唇,别说,还怪好看的。
“疯了疯了疯了!想什么呢!这是大前辈!!”楚宵云咬着唇,对自己的脑子一顿狂打。
不行!他得赶紧找点事做!
明天,明天就找机会跟着师娘!
房间里发出一阵又一阵扑腾的声响。
隔壁,床上那人睁着双眼,满目清明,脸上是浓浓的笑意。
司澈带兵清扫梁国余孽的圣旨才颁布半月有余,就传来三皇子初战告捷的消息,百姓们开始对这个在太子盛大光环下默默无闻的皇子另眼相看,人们讨论的话题渐渐的从"太子久病卧床"转到"二代战神三皇子"。
“殿下,宫中传来消息,昨夜皇上急召太医,那些人到现在都未离开。”
“宴宁那边可有消息?”
“回殿下,没有。”
时机已到,他不能再等了。视线扫过角落,那里放的是傅月给他的十箱春意浓。
那天晚上他不过是想试探一番,没想到第二天这满满当当的十个箱子就出现在太子府门口,一并送来的还有解药。
眼里的怀疑加深。
傅月的势力,比他想象中要深得多,不得不防。
“既然送了这么多,不用一用怎么对得起摄政王的一番好意?”司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笑得青竹脊背一凉,头皮跟着发麻。
“太子殿下,魏淑婉求见。”
司靖挑眉,这几日忙来忙去,竟忘了自己还有一个未过门的正妻,慢悠悠地说道:“青竹,好好招待招待这位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