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弟子多筑基,曲奉如炼气巅峰半步金丹,就算是放入内门也是一等一的实力。
沐屏心想,倒是个修仙的好材料。
“你此次任务既是保护师妹,何故离开这么久。”沐屏其实心里门清,却偏要问,“我的府宅虽说不大,练剑的地方还是有的。”
曲奉如面上不显,心下却是一阵不服。
“看得出你心系你师妹,但若是如此芥蒂妖修隔阂之事,迟早会出大问题。天河曲家自诩修仙大家,你也早该想清楚,你心中的‘道’究竟站在哪一边。”
沐屏只说到这,便慢悠悠转着轮椅走远了。徒留曲奉如一个人在原地思考了许久。
察觉到身后有人时,曲奉如抬眼望去。
是白日里那个妖女。
流萤捧着酒壶,不太敢靠近他,却还是小声说:“这是我酿的桃花酒,沐大哥放了清心解劳的草药,你,你刚练完,可以试试。”
曲奉如淡淡地盯着她,念着沐师叔身份,还是勉强挤出一句:“不用。”
转身离开。
流萤落寞地低下头。
*
“不是跟你说了,不用太在意他吗?”
见流萤一脸沮丧地回来,沐屏上前安慰地握住她的手:“何故去自找不快。”
“好不容易有人来看沐大哥,我不想让大家的气氛变得那样糟糕。”
流萤眼眶红红,声音都瓮气了起来:“沐大哥为了我背井离乡,我不想再让沐大哥连同门情谊都失去了。”
沐屏听了她的话,又是心酸又是好笑:“他们哪是来看我,分明是小师侄的病太棘手了来麻烦我的。”
他叹了口气哄道:“咱们既然来了仙都,就别想着那些过往的事了,嗯?”
*
察觉到屋内平缓的呼吸,曲奉如动作一再放轻。
虽说是在师叔的府邸中,却还是不放心地加固了几层的结界。想起沐师叔的话,曲奉如在心底考量。
虽然大师兄和仙尊都不要求师妹成才,清云宗内的仙器灵药都可供师妹挑选,但还是希望她能学些基础保命的仙法。
但想着师妹不求上进,懒懒散散的样子,他就一阵的发愁。等做出决定的时候,他起身去了另一个房间。
星河漫漫的深夜,沈慕白早已睡得香甜,离她不远的房间却是灯火通明。桌上放着基础的心法,唐司珏盘腿坐在床上,一呼一吸疯狂地汲取灵气。
动作一顿,唐司珏睁开眼,望向房门外。
“曲师兄,门没锁。”
曲奉如神情复杂地推开门,本想着隐匿着气息看他修炼的如何,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识破。
“你如今什么修为?”
唐司珏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何问这个,却还是老实地回答:“炼气二层。”
“炼气二层?”曲奉如惊讶道,“那你不是早该辟谷了?”
筑基时期多为炼体,等到辟谷后便会进入炼气阶段,学会灵气的汲取。
五层炼气阶一过,丰沛的灵气在丹田内结丹,便是又越入金丹修为了。
“是辟谷了,”唐司珏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脸,“但想陪着师妹吃饭,就一直没说。”
入不入魔,残不残害苍生,确实不好说。曲奉如思索着,但这个蛟妖对自家师妹的心意倒是一直有目共睹。
思及此,他冲着唐司珏抬抬下巴:“下来,去院内。”
“我教你练剑。”
?
唐司珏有些诧异,他睁大眼睛道:“师兄……为何?”
沐屏说的有道理,往后的情景,唐司珏确实比不上师妹的安全重要。自己肯定无法时时刻刻跟着她,她又喜欢黏着这只蛟妖,倒不如教他些剑法,危急关头也是个战斗力。
更何况,曲奉如有那份自信。
“反正就算你将来起了歹念,我也一定有能力再揍你一顿。”
曲奉如仰着脸俯视他,语气傲慢:“不论过多少年,我的修为肯定只会比你高。”
“现在,下床,出来练剑。”
作者有话说:
进第一个副本剧情啦,(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读者小可爱们中秋节快乐?,不清楚怎么断章比较好就把废稿的两章内容并到一起,就当是个肥章庆祝中秋快乐吧(也没有多肥啦)
小剧场:
曲奉如一脸傲气:“不管过多久,我也只会比你强!”
N年后:
曲奉如:你快教教我怎么渡的劫
第9章 、不遥远的过去
又是那片潮湿的竹林。
一片蔼蔼的雾气,影影绰绰的竹叶残影。沈慕白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神魂剧痛。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沈慕白眼下泛起了一片青黑。
又是那个噩梦。沈慕白疲倦地从床上坐起,按了按额角。自从离开清云宗起,每晚就被那片阴湿的竹林笼罩着。
入眼尽是看不清的雾气,无法说话无法动作,只得躺在地上感受着湿冷的水汽一层层覆盖在自己脸上,任由绝望与无助将自己吞没。
打着哈欠出来的时候,沈慕白神情还有些恍惚。推开门,一对身影在悠哉哉地喝茶。
“啊,”流萤站起身来,捧着茶杯拘谨地说:“沈姑娘,你起来啦。”
不同于流萤,沐屏叹了口气:“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你真的是三清派的徒弟嘛。”
流萤端来早上的菜粥,贴心地盛好。
“流萤你就别再惯着她了,”沐屏又倒了一壶茶,“在宗门被宠成这样,出了宗门就让她自己吃点苦头。”
沈慕白叹气道:“真不好意思,往日在清云宗,我直接睡到下午呢。”
像是听出了她话语中的疲倦,沐屏这才转过头看清她的憔悴,皱着眉问:“没休息好吗?”
不想让旁人担心,更何况只是一个噩梦而已,沈慕白不在意地摆摆手,转移话题问道:“我师兄们呢?”
说到这,流萤两眼放光,声音雀跃:“曲大哥在教他练剑呢!他们练了一整晚,刚刚才歇息一会,现在又开始了。”
好像很向往的样子,流萤语气里满满的艳羡:“曲大哥的剑法太厉害了,唐大哥被打得好惨呢。”
“啊??”沈慕白怀疑自己还没睡醒,“曲师兄在教谁练剑?”
“唐大哥啊。”
“唐司珏跟着谁在学剑??”
“……曲大哥啊?”
“他们俩在干啥???”
流萤的笑容僵住了。她转过头向沐屏求救:“沐大哥,沈姑娘发疯了。”
*
“嘭。”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被剑气击到树干上了。唐司珏擦干嘴角的血,喘了几口气也没能再站起来。
他闭上眼,呼吸间尽是血腥气。
有阴影投射下来。
“起来。”
曲奉如提着剑,面色冷淡:“这点剑气都躲不过,如何学剑法,成大事?”
唐司珏瞳孔涣散,脑海里闪过破旧的画面。
黄昏下的村落满是破败,荒芜的像是没人居住的样子。
血腥,疲倦,永远跑不到尽头的小路。
有孩子在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和啜泣。
“别害怕,别回头,尽全力往前跑。”
“不可以。我做不到。”
“你必须跑,竭尽全力。”
“往前跑。”
*
“唐司珏!站起来!”
曲奉如暴呵一声,拎起剑就往他身上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唐司珏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拼尽全力往身旁滚去。
见状,曲奉如扬起唇角:“你知道吗?在我出生以后,首先学会的不是走路,而是逃跑。”
他一步步朝着唐司珏走去:“学会如何去躲避我父亲的剑气。”
“他说,只有求生的欲望,才能让我变得强大。”
曲奉如闭上眼,掐了个手诀,挽了漂亮的剑花:“有时候,对于生的渴求,往往比庸俗的变强来的更加实在。”
*
“让曲师兄教唐司珏练剑,那不是摆明了让他送死吗?”沈慕白怒道:“我要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沐屏低头整理着药箱:“小孩子家家打架罢了。”
“小孩子打架?你是不知道曲师兄之前还把唐司珏从问路梯上扔下去呢。”
“待在我这里,只要还有一口气吊着,就死不了。”沐屏合上药箱,抬起头来笑道,“何况你是不是忘了你们这次的目的了?我那价值万金的天雪蚕抹额戴着,就不用受罪疗伤了?”
穿着寝衣跳进寒池的时候,沈慕白哀嚎出声:“救命,你这池子比化瑶池还冰吧!”
沐屏伸手探了探:“还行吧,你是太久没泡了,这温度不算冰了。”
熟悉的寒意席卷全身,沈慕白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
在白瓷地上摆好要用的药材和银针,沐屏擦了擦手:“准备好了吗?会有点点疼哦。”
沈慕白视死如归:“来吧,我准备好——”话还未说完,沐屏直接一摆手,挥出道灵气将雪蚕抹额解了。
熟悉的剧痛袭来,沈慕白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将银针一道道摆好,回头望去,只见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小师侄已经像具死尸一样漂在池面上了。沐屏叹了口气:“怎的被玄华师兄惯得如此娇气,这点疼痛都忍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