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他。
唉……□□离不开阿依慕,也许就是从她身上迁怒到自己了吧。
索浅浅颇为无辜地想,她这还没来得及助力呢, 他们这一对儿就自己走到了一起。
当索浅浅说出要离开的话时,慕家兄妹两人都露出了一脸惊讶的表情。
“女冠, 为何?”
“女冠……阿依慕不同意。”
兄妹两人几乎是同时说了出来。
索浅浅已经猜到他们俩会有这个反应, 也并不以为然, 眸色清新,话语细腻地对他们说:“大人,阿依慕,贫道在慕府中住了这么长时日,多亏两位的照顾。可贫道乃是出家人,如今阿依慕已经安定下来,没有后顾之忧,贫道也应该……”
可惜的是,她这句话才说到一半,竟然是被慕朝卿打断的,对方脸上已经有些不韫之色。“休要说这些借口,我只问你,是不是因为最近你惧了我?”
阿依慕也有些小抱怨说自己哥哥,“哥哥你最近老是欺负女冠,不然好好的,女冠为何想要离开?”
索浅浅哭笑不得,连忙摆手,“才不是这个原因,大人、阿依慕千万别误会了。”
呃。
慕朝卿美艳的容颜扬着下巴看她,白皙的脸庞上还带着一丝怒气,一副我看你怎么编的神情。
阿依慕担忧地望着她。“女冠……”
索浅浅只想快刀斩乱麻,自然一口气道:“不知不觉,贫道已在府上住了两月有余,慕府饮食衣衫无不精致,可是京城并非贫道能够常待的地方,我欲如三年前那边远游西域。”
“你一个女子,那么长而远的路,你不要命了。”慕朝卿皱着眉听完,便忍不住说了。
又像是被她气笑了。“你若是想搬出去,那搬出去便是,何苦要找这样的借口?”
索浅浅暗暗道:“我本来就打算暂时让这个身份遁下线了,自然得让她有一个合理的消失方法。”
女冠站在哪儿,只能算是普通的容貌,却自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那种高华清雅,仿佛真如闲云野鹤般不可被拘束在庭院当中。
“大人,这是贫道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又怎么回事借口呢。”
她柔柔一笑。
那一刻,慕朝卿忽然觉得眼前之人离得自己好远好远,远到是一种无法接触的距离。
他越发觉得最近的自己奇怪了。
想到这里,便有种无法遏制的怒气。对自己说,管她那么多作甚,若不是因为姝儿,又怎会留她这么长时间。她愿意上哪儿就上哪儿。
只有阿依慕隐隐能够感觉得到,她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了,对上索浅浅那双安慰她的眸子,阿依慕本是想和兄长一样规劝,可一想到西域塞外的天地是那么广阔,便连她都想跟着浅浅一起去呢。
“女冠……你真的要离开了?”阿依慕一点也舍不得她,甚至忍不住投入了她的怀中。
索浅浅如往地摸摸她的脑袋,“嗯。以后要乖乖地听你哥哥的话。”
阿依慕抬头,凤眼眼尾微红,竟然显得有些委委屈屈的可怜。“女冠就不打算带我一起离开?”
索浅浅狠心地道:“ 不行。”
旁边年轻男人注视着她那冷漠阴戾的视线仍然还在,她哪里敢把他的妹妹也一起拐走啊。
“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他问。
阿依慕眼睛亮了又亮,也跟着说:“女冠,马上就要下雪了,你明年开春再离开吧。”
慕朝卿虽然没说这句话,但下巴微挑,赞同地瞧了一眼阿依慕。
索浅浅道:“明天。”
慕朝卿的脸色一黑,“一定要这么急吗?”
索浅浅跟着道:“一留再留,怕是走不了。”
慕朝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自以为是无情之人,万万没想到女冠才真的是寡情。”
他这句话什么意思啊?索浅浅无辜地瞅着他。
慕朝卿人已经生气地走了出去,便是在旁边的阿依慕都用一副“你好迟钝,哥哥真可怜”的表情望着他们两人。
阿依慕抹去眼睫毛上的一珠珠,又扑入她的怀中,差点没把索浅浅给扑倒。
“浅浅……我不要你离开。”
“又说着孩子气的话了。”索浅浅摸摸她柔亮的发,“阿依慕现在有了爱你的人,你爱的人,我啊,已经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可是……”阿依慕垂着睫毛,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索浅浅完全没有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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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行囊物件不多,在慕府住了这么长时间,收到了不少的礼物,可是她一样也不打算带着离开。
往后,华云女冠这个身份应该会彻底消失了吧。
她不无怅惘地想着。
在慕府门前,阿依慕已经替她拿着包袱颇为不舍地送她,已经换上了一身女冠打扮的索浅浅怔了怔。
“……浅浅,哥哥他……我去叫他!”
“哎……”索浅浅赶紧抓住了她的手,“别,不用了,送别多伤感,慕大人不来也挺好的。”
阿依慕却有些不忿,小声地抱怨说:“哥哥肯定是还在生你的气,别管他,他现在不来,以后有后悔的时候。”
索浅浅扑哧一笑,“好。”
离去之时,仍然忍不住回首,却见阿依慕一边落泪一边朝她挥手。
“浅浅,回来了记得来慕府看我!”她还大声地说着。
索浅浅对她笑了笑。
这个傻孩子。
她不会真的离开京城,只不过以后会转入幕下观察,这样也许更好,毕竟她和玉儿之间也不用他撮合,就已经如此水到渠成了。
反而过多的干涉,会出现一些不良反应。
索浅浅知道慕朝卿是兰林卫指挥使,为了避免被他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所以她是有模有样地逛了一趟闹市,买了粮食和一匹驴。还联系上了一家商队,待出了城以后的几天后,让系统查了没有人跟踪了。立即就脱离了商队,恢复了原来的容貌打扮,赫然便是一个娇俏的小家碧玉。
眼下正处冬日,天色疏淡,高远森淼。不知何时,竟然已经下了一场撒盐般的粒子雪,一点点凉凉地钻入眉心。索浅浅紧了紧身上的兔裘,雪绒绒也很暖和,就是骑在驴上被风一吹寒飕飕的。
完全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受这种罪过。
拿着早就准备好的路线,进了京城以后,她还得赶紧找个地方住着。
好在她身上还有些纹银,不行就得让系统掏钱了。
系统:“……现在越来越理直气壮了嘛。”
索浅浅指着它,手指都在颤抖,“人家跟着系统吃香的喝辣的,我跟你快八年了,得到了什么,一天天的都在奔波。”
这纯粹就是指责负心汉的语气。
系统被她这么一耍宝,又想起了三年前的她,那个时候的索浅浅还真的更加有趣、生动活泼,不像现在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有时候,他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不过好在任务虽然有破折,但进行到现在还算顺利。
被它这样盯着看的索浅浅:“……不说话?又怎么了?”
都快被它整出PTDS了。
系统道:“……没事。”
忽然就安静下来了。
索浅浅也看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男人正在不远处的酒楼里盯着她看,几乎是她一眨眼,那人已经不见了,再看分明是从那三丈高的二楼一跃而下,惊慌了街道上的商贩和行人。
人喊马嘶,马蹄声声,人声鼎沸,
清寒的雪花凛冽地因他的动作而扑撒而来。
小毛驴上的索浅浅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男人峻拔高挑,冷眉鹰眸,也不知是一年四季被边关冷如霜刃的寒气严酷相逼,竟然连眼角的皱纹都有些细密,昔日白皙的肤色早已化作了古铜色。成熟内敛的脸庞上不合时宜地出现了,一种惊慌失措又小心翼翼的难以置信神情。
他站在小毛驴面前,昂首望着脸上罩着面纱的她。“……浅浅?”
他们被所有人围在了中间,多是看热闹的。可索浅浅不喜欢自己被这样看热闹,她在幕篱里的手紧紧攥着黑色的轻纱,“你认错人了。”
清冷又透着甜美的音色,便如漫天降下的雪花。
可是唯独不是他在梦中都怀念的那道声音。
薛若舟伸出的手怔在半空,俊美冷峻的容貌尚也出现了一抹黯然的情绪。他看着眼前这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又想起过去……他的浅浅,早已经在三年前就在小川山长眠了。
那一刻他却不假思索地跳楼而下,仿佛眼前的人真的就死而复生,重新回到这个人间了。
薛若舟苦笑一声,“对,你……不是她。”
“将军,将军……”陪宴的下属们已经挤了过来,还把人群给驱散了。
索浅浅眸中出现了一抹挣扎,看着他这副样子也实在心情复杂。
三年前,她同时伤害到好多人。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也许这些被伤害的人,到现在伤口还未愈合。她只是微微侧过脸,淡淡地道:“无妨。民女长得和许多人都像,经常有人认错了呢。”
薛若舟弃文从武,去年继承了武侯之位,也许是常年扎边疆惯识风霜,却少见到女子。竟然对眼前骑在毛驴上,连容颜都看不见的她,那颗一直沉寂冰冷的心脏竟然会忍不住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