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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们对我恨之入骨 [金推] (吃鲸路人)


  和她比起来简直就是垃圾。
  她当初哄人吃药都是花样百出的,难搞的沈弃本尊都能买账。
  风水轮流转,证明沈弃天生是等着人伺候,半点干不来下属的活儿。
  沈弃的身形几不可察地僵了僵。
  他很快镇定下来,维持着没有异样的步伐,离开了林寒见的院子。
  项渔舟在屋内配药,沈弃来得悄无声息,要不是身上没能盖住的血腥味,他都没能发觉。
  “阁主?!”
  项渔舟低呼一声,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去拿了专用的药膏和崭新的绷带——沈弃身上的血腥味,肯定是他手臂上的那些划伤崩裂。
  项渔舟现在算是隐约摸到规律了:阁主每次去看望东院那位姑娘,必然是要带点伤回来的。
  沈弃坐下,项渔舟看见他的伤口果然在渗血,倒是被这身红衣掩盖得很好。
  项渔舟轻车熟路地为沈弃上药,开始包扎的时候,沈弃忽然道:“往后劳烦先生将给姑娘的药,拿去她眼前亲自配好,在她眼皮子底下煎好。”
  项渔舟:“嗯??”
  沈弃看向他,情绪很淡:“先生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项渔舟连忙摆手,道:“并无为难,并无。只是想着……这熬药时辰长,又免不了有烟尘,姑娘大病初愈,怕是不太适应。”
  “那就放到院子里,选个她能看清的地方。”
  沈弃道。
  这是在闹什么脾气?
  项渔舟不明白,也不敢问,跟着吩咐点头就对了:“是。明日便着手去办吗?”
  “今日。”
  沈弃想起来,林寒见那碗已经放凉的药,她在翙阁中,对项渔舟的印象还算不错,“要是先生手边没有急事,待会儿便过去吧。”
  项渔舟从一而终地点头:“好。”
  沈弃垂着眼,看着绷带一圈圈地缠上手臂,想起他和林寒见处在对立的立场,林寒见又那样怀疑他的一举一动,压根没法儿施展;再者,他不得不承认,如今牵扯到林寒见的事,他确实不能如往常一般果决利落,总疑心令她不快。
  这束手束脚的感觉太差。
  所以沈弃今日不过是压着情绪,看似是给他留下林寒见的最后一个机会,实际是了断。
  固然存有一丝侥幸,万一林寒见会为翙阁的存在而动心,他便能顺理成章地违背心中警戒、溃败于她手中。
  可她当日能义无反顾地离开翙阁,正说明了她对荣华、权力都不屑一顾,这都留不住她。
  林寒见永远不会知道,她下意识思考时那短暂的游移沉默,险些让沈弃打破防线,真正地出言挽留她。
  能得到必然要得到。
  实在得不到,毁掉也不错。
  沈弃却舍不得。
  他放下袖子,自言自语地轻声道了一句:
  “难哄得很。”
  项渔舟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诧异地抬眸匆匆扫了沈弃一眼,意外地发现他的表情并不坏,仿佛还有点……开心?
  项渔舟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向了沈弃的脑子:该不会,脑子也受伤了吧?
  而后,项渔舟猝不及防地与沈弃平静的目光,四目相对。
  沈弃:“项先生在看什么?”
  项渔舟:“……我在看阁主头顶智慧的光。”
  沈弃朝他温和地笑了笑。
  项渔舟当场社会性死亡。
  -
  陆家。
  松州和临城相距不远,此刻,江丝蕤和陆折予再次相见,一坐一站。
  江丝蕤闭着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得出很尽力地在平息心中的怒火:“陆折予,你非要为了一个女人,拿整个陆家去抗衡翙阁,是不是?”
  先前以为自己儿子好歹是走出了宁音的阴影,正高兴着,转眼“荆梦就是翙阁通缉的林寒见”这个消息砸下来,江丝蕤没晕过去都算好的。
  陆折予垂首站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翙阁势大,陆家也不差。”
  “是,陆家是不怕翙阁。”
  江丝蕤气得连连点头,却不是在赞同陆折予的做法,“但这两边对上就是百害而无一利,翙阁还是正儿八经地有理由把人带走,你半道上杀出去说那人是你未婚妻,不是摆明了你理亏又耍无赖吗!”
  陆折予听着江丝蕤的训,并不反驳。
  江丝蕤不是话多的人,说了几段话就到了极限,靠在椅背上顺气,望着陆折予弯曲的脖颈,心中又不免刺痛。
  她缓了口气,道:“真就这么喜欢那个女子?喜欢到不惜一切都要保住她?”
  陆家的大半实际已经是由陆折予在管,只是他平日都在星玄派,不常呆在宅中,便没有全部接手,也没有正式继任家主之位。
  真要调动起来,陆折予想做什么决策,都是作为家主应有的权力。
  陆折予握紧了霜凌剑,低声道:“儿非她不可。”


第七十五章
  近日, 外界最盛传的谈资,便是陆家与翙阁的交锋。
  翙阁捉拿到了通缉令上的背叛者林寒见,同时, 此人也是陆家大公子的未婚妻。
  陆家与翙阁交好百余年之久, 牵涉甚广,如今为一个女人弄得几近有水火不容的架势, 可不是值得市井街坊拿来好好说道的事件么?
  有的人尽管往复杂的方向猜测,认为这林寒见不过是一个幌子, 实则是沈陆两家为着更大的由头而决裂,不好公布给外界罢了;
  有的人则将这整件事往话本上的爱情故事靠拢,描述的天花乱坠, 缠绵悱恻;
  还有的人一心等着沈陆两家打起来,图个事不关己的看热闹。
  在临城私宅的这些人,也才知道, 原来前段时间,阁主无微不至照顾得那位姑娘, 正是曾经的“林姑娘”。
  ——原以为抓回来要好好惩治一番, 谁成想,人还没动,便先为她大肆搜罗名医好药。
  这哪里是要惩治的样子?
  分明是在意。
  以阁主一贯的作风, 会当作无事发生过却又说不通。
  究竟林姑娘是做了什么?
  是以, 不仅是外界,现在距离沈弃和林寒见最近的这批人,对林寒见反而是最为好奇的。
  ……
  身为事件中心的当事人,林寒见正木然地看着院中袅袅升起的烟雾, 鼻端是药物的特有气味, 混杂着清苦的香气, 发出源正是院中的药罐子。
  项渔舟还抽空朝林寒见这边看过来,礼貌地转达进度:“姑娘莫急,这药马上就煎好了。”
  林寒见:“……我不急。”
  项渔舟大约是觉得尴尬,又见林寒见没有走开的意思,东拉西扯地找着话题:“这药的味儿是有些苦,但是药性特殊,不好和糖果糕点那些东西混在一起吃,只能委屈姑娘了。”
  “噢。”
  林寒见撇了撇嘴。
  沈弃那家伙才怕喝药,尤其是苦药,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项渔舟显然也想到了这点,露出一抹心领神会的笑:“阁主怕苦些,近些年还是好了很多,不那么抗拒吃药了。”
  林寒见不搭这话。
  项渔舟飞快地瞄了一眼她的表情,还是照实说出心里话:“诚然,当初姑娘在的时候,阁主才最乖顺听话,每次都按时吃药。”
  林寒见提了提嘴角:“项先生用‘乖顺听话’来形容沈弃,想来这些年待遇极好。”
  项渔舟被她的话堵了个结结实实,一时间无话可说。
  当初还以为阁主带了另一位女子回来,想不到兜兜转转还是林姑娘,分明该是阁主找她问罪、为何背叛,结果现在看上去,明显是林姑娘更不想搭理阁主,而阁主却……
  想起沈弃手上的伤和近些日子的内耗,项渔舟只能摇头叹息,他纵然想好心办事做个牵桥搭线的红娘,奈何实在嘴笨口拙,稍微试探出林寒见态度决绝,就闭口不谈了。
  过了一会儿。
  林寒见主动问:“请问先生,我还需要调理多久?”
  “这个……不大好说。”
  提起这件事,项渔舟就有些汗颜,他作为医者,在医治病人上连病情都说不清楚,实在是失职,“姑娘的病我至今不知道是何种病症,实在忏愧,只能按照最保守的办法先调理姑娘的身体,具体时间还要看姑娘恢复的如何。如果这类药物对姑娘作用不大,中途换药也是有可能的。”
  林寒见听着有点不对劲:“你确实不知道我是为什么流血晕倒?”
  按照沈弃天衣无缝的性子,不告诉项渔舟而完成整个局倒是有可能,问题是,项渔舟这里反应不及的破绽,已然很是明显。
  两者互相矛盾,结论就自然而然地被推翻。
  “……不知。”
  项渔舟表情讪讪,十分惭愧,“枉我行医多年,阅遍医书,无一种可与姑娘的情况相对应。”
  林寒见默了片刻,道:“先生既然不知道我是何病症,又是如何医治?”
  项渔舟脸色更精彩了,交错着打击与愧疚,特别的无地自容:“并非是我医治好了姑娘,而是在试药的过程中,发现了一种对姑娘病情大有助益的药物。不过是死马当作活马医……这也说不上是我医治了你。”
  这件事可以称得上是项渔舟。有生以来最丢脸的行医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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