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先和我回家。”
安想无措注视着他。
“这栋小区是高档小区,外人轻易进不来。你要是怕坏人带你走,可以先去我那里躲一下。而且……”他目光灼灼,“我实在不放心你没有驾驶证,还一个人满城市乱开。”
安想和裴以舟相处一整天,也知道他不是什么坏人,她更担心父亲他们会不会给裴以舟带来麻烦。
可是……安想也不敢一个人在外头转悠。
呜,她一点都不厉害,她还是个怂崽崽。
“难道你觉得我也是坏人?”
安想点头承认:“……是有那么一点因素。”
裴以舟低低笑了两声,从怀间取出钢笔,在病历单上写下一串数字,“这是房间号和密码,密码长按*号键修改。你去我那里住,我去酒店。”
安想人都傻了。
“你干嘛对我这么照顾?”他们萍水相逢,非亲非故,按理说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早就跑了,哪会把房子让出来,实在离谱。
“你是女孩子。”
短短五个字便让安想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拽着纸条,心里难受得厉害。
安想低头揉揉眼睛,“没关系,我先去你那里躲一下,晚上我就走……”
裴以舟笑了笑不说话。
她把车子开进小区,后面的面包车果然没跟进来,停留一会儿径直向前。
[安总,安小姐跟着裴以舟离开了。]
安彦泽看着短信,愤愤把手机摔向墙壁。
他闭着眼睛缓缓平复心情,比起安想,更重要是公司那边的事务,他只有先把那些烂摊子处理好,才能接安想回来。
可是……裴以舟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安彦泽尽管厌烦却也并不慌乱,安想已被封闭记忆,就算两人曾经再相爱,如今也只是陌生人,他相信裴以舟不会对安想乱来,也相信安想不会对裴以舟有其他想法。
安彦泽重新捡起手机,缓慢打字回复:[继续盯着。]
***
长夜已至。
安想小心翼翼和裴以舟回了家。她有些紧张,更多的是局促,站在玄关处半天都没有动作。
裴以舟回过头:“别怕,进来。”
安想慢悠悠踏出去一步。
房子很大,复式结构,正面的落地窗可以眺望见整座A城夜景。
这座房子估计很久没人住过,冷冷清清没一点烟火气。
“我叫了外卖,一会儿就能送来。”裴以舟卷起袖口,去浴室冲洗着脸上的血迹。
安想踱步跟了过去。
鲜红色的血渍与温水掺杂流入下水道,洗手液清香的气息在鼻尖徘徊,同时还夹杂着一缕乌龙茶特有的苦香味。
安想愣愣地凝视着裴以舟的脖颈。
男人脖颈线条流畅,皮肤下青色的血管似乎毒药般诱惑着安想脆弱的神经。
她喉头干涩,牙齿发痒,胸腔处是炽热的渴望,那股渴望蚕食着安想的理智,让她控制不住的战栗。
女孩的目光似饿了许久的狼崽子,裴以舟余光扫过,不留痕迹收敛视线,他拿起架子上的刮胡刀,开始对着镜子开始本就干净的下颚,接着手腕用力,锐利的刀片在唇下留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鲜血瞬间渗出,满屋子飘散着血液特有的黏腻气息。
安想不知道自己已被系统赋予超乎常人的嗅觉,正常鬼闻到的气息在她这里放大十倍。作为只尝过一点点血液的安想哪受得了这种刺激,呜咽一声朝着裴以舟猛扑过去,男人被突如其来的重力带得后退几步,扶着安想的腰堪堪稳住身形。
安想双眼赤红,双臂紧紧勾着裴以舟肩膀,踮起脚尖不管不顾地吮着那道血痕。
好甜……
好香……
难以言喻的美妙充斥着舌苔上的每个味蕾,她全身颤抖,眼神愈发迷离。
安想像奶猫般贪婪吮着血液。
裴以舟全程没有反抗,搂着安想的腰部任由她为所欲为。
灯光下男人的笑容晃人:“我引狼入室了吗?”
安想大脑空白,即使听到声音也难以分辨他到底说了什么,行为举止全靠觅食本能。
那点小伤口对安想来说远远不够。
裴以舟知道这一点,他解开扣子微微弯腰,大手扣着女孩的后脑勺,将她的小脸埋在颈窝:“吃这里。”
仔细听,他的声音是沙哑的。
安想很乖,张开嘴露出那双尖尖的獠牙。
裴以舟从来没见过这么小的牙齿,比安子墨的还要小,但是很尖,衬着那张小脸愈发可爱。
他宠溺笑了笑,身子再次低了低。
安想紧紧缠着男人的脖子,下一秒,尖锐的牙齿刺破轻薄的皮肤,血液潺潺流入口腔。
洗手间里空气静谧,只有小小的吞咽声回荡耳畔。
裴以舟双目半眯,透过玻璃镜的倒映,她看到小姑娘像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而他自然成为了她的食物。
裴以舟这辈子都没有被鬼这样吸过。
老实说感觉还不错。
安想猛吸半天都不舍得停,这么下去裴以舟很快就会被吸干。
他拍拍安想的脑袋:“可以了。”
安想牙齿咬合得更紧。
裴以舟无奈叹息,强行将女孩从怀里拉开。
她头发乱糟糟的,一双小尖牙没来得及收回,半天后,小姑娘茫然地打了一个饱嗝,眼神空洞,就像是刚磕过猫薄荷的猫,显然是进入了贤者时间。
裴以舟揉了揉眉心,把她打横抱起往卧室走。
安想迷离看着他,片刻抬起头摸了摸裴以舟脖颈上的牙印,“你好好吃呀~”
说话都不太利落,裴以舟第一次见有鬼吸血还能吸醉。
不过……
他记得安想这具身体是血液过敏来着。
裴以舟皱皱眉,不由察看起她的情况。
看起来挺正常的……
难不成安想和他一样,只对他有感觉?
这个念头让裴以舟心情颇好,不过考虑到安想的身体状况,仍细心检查一番。没有起疹子也没有呼吸急促,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喉咙难受吗?”
安想吃饱喝足想睡觉,她迷迷糊糊摇摇头,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哼唧声:“舒服~”
舒服?
她还舒服?
裴以舟摇摇头,温柔把安想放在床上,又找了条毛毯给她盖好,这才轻手轻脚走出房间。
此时外卖已经送达,裴以舟没有要吃的打算,摸出手机给安子墨发送信息。
[裴以舟:我接到你妈了。]
[逆子(安子墨):真的吗,我不信。]
裴以舟:“……”果真是个逆子。
他重新回到卧室,对着安想的脸拍了几张照片发给安子墨。
[裴以舟:还信吗?]
[逆子(安子墨):……]
[逆子(安子墨):哦。]
哦?
裴以舟皱着眉,这小子怎么这么淡定,他都不开心的吗?
殊不知,手机屏幕那边的安子墨已躲在被子里笑成了憨憨。
他就像一条咸鱼,从棺材左边滚到棺材右边;又像是猴子,腾空翻跟头三周半,激动地情绪这才平复下。
安子墨把凌乱的头发整理好,优雅打字:[不错,你做的很好。]
[裴以舟:??]
[裴以舟:安子墨,端正你的态度,我才是你爹。]
[逆子(安子墨):哦。]
“……”
“…………”
这天根本就没办法聊下去!!!!
第93章
安想睡到第二天九点才醒。
她坐在床上呆呆看着窗外艳阳, 直到肚子传来响动才将她从呆滞状态中唤醒。安想抚摸着空扁的肚皮,不禁流连起昨夜品尝过的美味。
——血怎么可以那么好喝。
血……
安想瞳孔地震,倒吸口凉气。
她好像把人给吸了!!
安想彻底回想起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时间顾不得其他, 匆匆忙忙从卧室跑了出去。
“醒了。”
坐在餐桌前的男人换了身衣服, 干净的白衬衫让他看起来更年轻, 握着刀叉的姿势优雅贵气。安想眼皮子跳动, 视线缓缓落在裸露的脖颈处, 那里有着一双不甚明显的红色牙印,那是她昨晚留下的杰作。
安想脸庞发热, 脚指抓地, 恨不得就地抠出一座坟墓把自己埋进去。
——她把人给吸了……
——他不会报警吧?
“那边有衣服, 你洗个澡换上。”裴以舟随意一指,继续吃着盘子里的煎蛋。
沙发角落放着两个袋子,一看就是新买的东西。
安想低头看了看身上穿了两天的白裙, 慢吞吞挪动过去, 抱着东西转身进入浴室。
袋子里有一套香芋紫色的连衣裙,一双看起来很舒服的小鞋子,还有……内衣, 尺码很配她。
安想也来不及思考裴以舟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尺码, 她的脑子混乱,迷迷糊糊冲洗好身体,穿戴整齐再次回到客厅。
裴以舟懒懒一抬眸。
目光所及处的姑娘像是绽放在骄阳底下的花儿,充满生机与美丽。裴以舟思绪恍惚, 又一次想起她病重时, 每天对着镜子打扮的情形。
她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 所以时刻准备, 用最美的样子迎接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