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寇怀第一次看到细烟这样——瞬间在各种不同类型之间转换。
她有些吃惊。
细烟的烈焰红唇笑起来的时候,让寇怀有种她落入了细烟的圈套的错觉,她要被她的红唇吞下去了。
细烟问她:“我看你在外面逛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去?”
她说着,就往寇怀身上粘去,和她手挽着手,脑袋用力的抵在寇怀的手臂上。
寇怀垂目想让她不要靠得这么近的时候,不小心瞥到了她露出的脖子上,一块淡淡的粉红色的印记。
寇怀的脑子里一瞬间想过无数香艳的画面,虚心的咳了一声,眼神飘到其他地方:“反正无聊,就逛嘛。”
“刚刚我看到你了!”细烟很大声的说,“在我去找那个男人的时候。”
寇怀:
“噢。”寇怀试图把手抽出来。细烟抱得太紧,她身体的轮廓都隐约可感。
“你扯什么扯?”细烟把手紧了又紧,胸前的柔软往寇怀手臂上挤去,寇怀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要起来了,“我知道,你是在等我是不是?”
寇怀看到细烟的眼神变得暧昧,在阴天里都像落尽了繁星,勾唇笑着的时候摄人心魄。寇怀心里隐约有不好的预感,然后连连否认:“回去也没事儿啊。”
细烟似笑非笑的看她,寇怀的身体尽力往另一边斜去,细烟如同黏在她的身上,她又补充道:“关键是就算我回去,腊肉也熏好了。我回去也没事儿做啊。”
细烟冷笑一声,放开她的手,语气中带了命令:“站好。”
寇怀刚一站好就突然想起来:她干嘛要听细烟的?
于是寇怀就找了自己觉得舒服的,但实际上看起来像个二流子的姿势。
“我真的只是出来闲逛的。”她再一次强调。
细烟的眉头轻挑,嗓音如同着小镇似有若无的云雾,飘飘渺渺,神情倨傲,态度肯定:“寇怀,我先前以为你喜欢纪白。”
寇怀的第一反应是把“喜欢”和“纪白”联系在一起,虽然下一瞬就反应过来她说的意思是“不喜欢”,但还是心脏还是没忍住狠狠的收缩一下。
但后面细烟说出的话让她更为震惊:“你原来是喜欢我。”
寇怀:!
“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细烟的眼神带了怜悯,仿佛这是对寇怀的暗恋被无情拆穿后的难堪的抚慰:“喜欢么,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寇怀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解释,细烟就一一为她细数:“又不止你。小花、小青,大胖和小胖,哪怕纪白,他们也都曾喜欢过我。
“后来只不过因为我的拒绝,才因爱生恨罢了。”说着,她幽幽叹气,“远的不说,就说刚刚那个小伙儿,在我走之前还跪下来给我磕头求我不要走呢。”
寇怀的震惊从“寇怀喜欢细烟”,转到了“办公室的所有人都喜欢过喜欢细烟”,最后在“纪白喜欢过细烟”上停住。
在看到细烟的第一眼,还有细烟躺在纪白脚下像个妖精一样的冲纪白甩个媚眼过去的时候,寇怀都有这样的想法:这么美的人儿,纪白会不会也喜欢?
小说里不常演吗。
高冷禁欲的男主,搭配可妩媚可清纯的女主。
最终还是会被拿下。
寇怀听不进去细烟说了什么,满脑子都成了原来纪白原来喜欢细烟。
再抬眼直视细烟的时候,更加觉得细烟可真是漂亮得不似人间俗物。
最后被细烟拉着走,寇怀脑子一片空白。
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
走到门口的时候,细烟伸手往她眼前一划:“我说的你听到了没有?”
寇怀没听到。
她又重新给寇怀强调:“不管是在南边,还是在北边,想要睡我的人多了去了。我在各处都有房子,都是那些求我不得的凡夫俗子买来取我欢心的。随便一处房产的随便一个抽屉,拉出来不是放得满当的钞票就是数不清的首饰珠宝。”
看到寇怀还是那一副要哭的表情,她嫣然一笑,眼睛弯弯,媚而不俗:“我现在宣布,你得到了我的青睐。”
寇怀这才转头看她,想告诉她她不需要她的青睐。但在张嘴的瞬间,细烟就捂住了她的嘴,惶恐瞬间爬上她的眼睛,她几乎变成了哀求一般:“你爱我的话,那么我也爱你。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又要在河边走来走去等着我?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又总不愿意和我多说两句呢?你是在害羞,在胆怯,因为你觉得你自己配不上我”
细烟还在叨叨的说个不停,寇怀被她封住嘴,不能开口,只看到她的红唇一张一合,眼泪几乎也要落下来。
寇怀心知不对劲,但她什么都做不了。在发现细烟似乎不对劲的瞬间,凉意自后背攀爬而上,一时心潮涌动,她想起等了两辈子的陈燃,想起最后还是抛下张生和永昌自己跑了的李青。最后的执着也不是爱意,只是执念。
还有在“李青”发狂的时候,赶到的白衣绣袍。
白衣绣袍下一瞬又转变成了那个秋雨过后,落在地上的两个影子,他凑得好像很近,呼吸落在她的颈间,问她:你要怎么办。
疼痛从胸口升起,恍惚中她又看到了一个孤独的身影,在人潮涌动的缝隙中穿插而过,低着头,背着的书包又丑又笨重。
她在教室,她在宿舍,她在家。
可没有一个地方,是真的在挽留陈春兰。
包括她一直放不下的妈妈。
他们的爱,都没有得到回应。
寇怀的眼泪被疼痛憋出来,之前一直没有的感觉忽的一下奔涌而出,她要被击倒了。
可她没有摔到地上,只顺着细烟的手滑下去,耳边的轰鸣声参杂着细烟的惊叫,她的双手紧紧的握住寇怀的手,兴高采烈的宣布寇怀有“喜欢”。
在朦胧中寇怀被那些故事带入,好像自己变成了那个在三生河旁等待的女人,仔细的打量过往的鬼魂,年复一年,可没有一个是她要等的。还有那个人劝她喜欢和牵挂都是羁绊,连从旁的偷偷一瞥都要杜绝。或者,最好你们成为敌人,那你对他的关注都可以说成是对敌人的了解。
“你不要去在乎他。”
寇怀最后痛得昏过去的时候,正对着她们的大门也都还没有开。
————
寇怀醒来的时候看天色已经到了晚上,也已经回到了自己在福泽分到的那间卧室。
整个房间只有她的床头亮着盏台灯,昏黄的灯光罩不满整个房间,她还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
但她一动,床脚坐着的一个暗影立马活了过来——是纪白。
他抓住寇怀的手腕,问她:“你还记得你自己是怎么晕的吗?”
寇怀头痛欲裂:“好像是想起了李青和陈春兰,觉得她们太可怜了。”
“那你现在想起她们还觉得难过吗?”纪白问。
寇怀仔细想了想,先想李青,再想陈春兰,没反应。然后又这样,想了三次,都没再有什么感觉。于是她摇头说:“没感觉。”
纪白松了口气:“没感觉就行。”
他松开手准备站起来,寇怀反手握回去:“我当时怎么了?好痛啊当时,还有细烟,细烟呢?她还说你们都喜欢她,真的吗?”
寇怀在后面头脑稍微清晰以后,因为想起这段对话而后悔不已。
因为纪白又是那样的欲言又止,又让寇怀觉得他好像瞒住了许多事情,或者他把太多的事情都一个人承担下来。
但他最后还是跟以前的无数次一样,没有多说什么。
“小花进来跟你解释。”他在留下这样一句话之后就匆匆离去。
无无无题
纪白出去后没多久,房间的门又被轻轻推开,小花先探进一个圆圆的脑袋,再把身体挤进来,手里端着茶盘,上面放了一杯白水和一盘水果。
“醒了?”她说。
寇怀问:“我睡了很久吗?”
小花顺着寇怀的视线往外望去:“没有。从昨天下午到现在,现在才五点多,天都还没亮的。”
“你还记得昨天的事吗?”
寇怀说:“记得。昨天不知道怎么,就很难受,把我给痛的。估计是太痛才晕倒的吧。”
小花把水杯递给她:“那现在呢,还痛吗?”
“我上次也是。看到纪白的时候,会忽然很痛。但后来又好了。这次又是,很难受,都给我难受得晕倒了。现在是好了,但保不齐下次又犯了。”她接过水,没喝,“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了?”
“你能有什么事儿。上次怎么回事你自己去问老板。至于这次,是细烟的原因。”小花把水杯子往寇怀嘴边凑。
寇怀勉强喝了一口,大概昏迷以后都没吃的,她竟然会觉得一杯水也很甜:“和细烟有什么关系呢?”她回想当时发生了什么,“我当时很害怕,因为她好像有些不对劲儿。就,不像平时的样子,而且一直说我喜欢她,然后要我对她的未来负责,然后她就要带我进去,说要宣布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
看到寇怀皱着眉头苦思的样子,小花问:“这是她当时跟你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