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徐文娜神气很神气的指着自己:“对,我也觉得我真是不错。”又嘿嘿的笑了两声,“不过话说回来,春兰你也很好,不然怎么交的上的我这么好的朋友哈哈哈哈。”
于是陈春兰这次说:“我也觉得。”
第 30 章
自从徐文娜买了文综练习题过后,就十分认真的做,虽然三十来道选择题她的正常水平是错十八九个,但这并不影响她的热情。
她常常会问陈春兰这样的问题:为什么历史题会出现,清军南下是跟气候有关的题?气候难道不是地理吗?
又或者,为什么明朝太监有了东厂西厂,是皇权加强的表现?不是权力分散了吗?
问得多了,寇怀不仅没办法回答她,还跟她一起纠结为什么一道答案是关于气候的题却出现在历史选择里。更没办法跟陈春兰掰扯太监是皇上管的,所以皇权加强了,因为她还会问“难道文官集团就不是皇上管了吗?”寇怀只能安慰自己:还好今年不高考。
陈春兰学习是拼着一股死劲儿。
如果放在武侠小说里,她就走的是那种举大缸大铁锤全靠蛮劲儿死拼的人。没有巧劲,也没有内功。
打架也显得笨拙。
所以她只能靠着死记硬背记住那些比如河流的凸岸凹岸的知识点,当徐文娜纠缠着问她“那个S型的河道,明明河流是凹进去的呀,为什么是凸的?”的时候,陈春兰语塞。
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只有告诉她:“这就是规定。你死背就行了。”
又如此问过了几次,当问到“为什么温度越高,雪线越高”的时候,陈春兰也糊涂了。
这种糊涂不是一点都不懂的糊涂,是感觉懂了,但一细想,又觉得不对,不能很好的说服自己的糊涂。
徐文娜看着如同石膏一样愣住的陈春兰,提议道:“不然我们去问老师吧?”
陈春兰犹豫。
徐文娜又说:“地理那个,算时间的题,咱们也不知道呢!”
陈春兰左右张望,然后说:“我觉得,那天我们吃的自助,真的好好吃呀。”
寇怀吐槽:“你岔开话题好生硬。”
但徐文娜很容易的被糊弄过去,她提起那天的自助,很来劲,又给陈春兰推荐了其他几家价格合理又好吃的串串和烤肉。
等到晚自习结束之后,徐文娜又留在教室,说之前的文综还没写完,要继续写。
等她打开那本文综选择题,她就又想起来了,问她说:“春兰,我们什么时候去问老师问题?”
陈春兰见她问的认真,没有平常的嬉皮笑脸,想了想,还是说:“我再想想。”
回到宿舍洗簌完到了阳台的时候,陈春兰很苦恼:“我要怎么办?”
寇怀问:“你想去吗?”
陈春兰回答:“就是我,不去的话,怕徐文娜伤心;但要是去的话,我觉得,我又很不想。”
陈春兰一直都是闷头做题,两三年来大概只有上次寇怀怂恿她,才去问过老师一次问题。
寇怀想让她去,但希望是她自己愿意去的:“因为你会因为别人的拒绝而难过,所以想当然的以为别人也会有这样的难过。不过朋友之间确实需要相互陪伴,也需要相互将就,但更重要的是你的感受。”
陈春兰看起来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只是点头,并没有回答。
等到陈春兰写完了一套数学选择题,竟然又很苦恼的说:“我觉得真的不能交朋友。”
寇怀:?
“你们之前不是一直相处得很好吗?”
“可是她对我太好了,我根本没有办法回报她的好。”
“她也没让你有什么回报啊。”寇怀说。
陈春兰却很坚定的认为,她对徐文娜不够好,也不值得徐文娜对她好。
“交朋友就图的是个开心。她和你一起玩儿觉得开心,你又愿意和她一起玩儿,这不就行了吗。”
可陈春兰很固执:“可是我对她一点都不好。”
接着就说,徐文娜请她吃饭,还会起得很早去给她带麻辣烫,还会说笑话
可陈春兰什么都不会。请她吃自助也很害怕花钱,连陪她去办公室问老师问题这么小的一件事都犹犹豫豫的不想去。
接着,她又来一句:“而且……我现在总是想这些事,也太费时间了,对学习不好。”
寇怀很无奈。
每次她不想做什么事,就总以耽误学习为由。
“可是春兰啊!你也不想想,难道你和她一起吃饭的时候,看到她给你带的东西的时候,你没有觉得很快乐吗?
“而你获取快乐的方式仅仅只是有个朋友。”
“可是,可是她了解我以后,说不定就会后悔了。到时候万一绝交,难过的程度一定超过了那些快乐。”
寇怀叹气:“你管他难不难过呢!你这么想徐文娜,那徐文娜或许还怕你了解她以后嫌弃她呢。
“此刻的你是当下的你,老是去忧虑明天会不会难过,后天会不会难过,难道你现在就会过得很好吗?”
大概是寇怀的语气太激烈,陈春兰也不太想反驳,只说自己想想。
第二天。
徐文娜大概真像陈春兰来说的,是个金鱼脑子。她又忘了要问题的事。
她不问,陈春兰也就不去提醒她,一面为躲开了这个事庆幸,一面又觉得很内疚。
但每天中午的时候,徐文娜都会宝贝似的拿出文综单选题,在睡午觉之前来一套。
所以陈春兰很明显的,越临近中午,越是不安。
最后竟然打完饭以后直接回了宿舍。
宿舍里只有许南和陈繁星。
陈春兰回去的时候她们吃完了饭,都开始做作业了。
许南听到门响的时候,转过头看到她,笑着说:“春兰,中午好呀。”
这让陈春兰又一次觉得许南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如果是其他舍友,她们一定会问:陈春兰你回来干什么?
做作业?做什么作业?
你今天中午吃了什么,你多久走
这些对于她干了什么,正在干什么,准备干什么的提问,都让陈春兰十分的压抑。
因为随之而来的会是吃惊,会是夸张的表情:天呐,春兰,你怎么每天都在做作业。
又或是,你一个人吗?
这些问题都让陈春兰很不好回答。
从她们惊讶的语气里她只能察觉出,对她每天都会做额外的作业成绩却依旧平平的嘲笑,还有对她总是孤身一人而感到惊讶的。
像在告诉她,陈春兰,有朋友才正常。你总是一个人,好不正常。
可是许南从来不会多问。
陈春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小心的吃饭,努力的不要发出什么声音,害怕打扰到别人。
后来做了会儿作业,许南拿着个草稿本过来,问陈春兰一道关于向量的数学题。
陈春兰学向量的时候学得十分烂,所以一直很努力的补这一方面的内容。
但有的人的努力和回报曲线是指数函数,呈爆发式增长;但更多的是条斜率在1附近上下波动的直线。
陈春兰呢,她就是条a>0的对数函数曲线,还是属于增加得及其缓慢的那一截。
也就是说,虽然她很努力,但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还是陈繁星做了出来。
那个时候陈春兰都准备午休了,许南把她叫过去,给她把那道题讲了。
寇怀觉得挺有意思。
陈春兰不去问别人问题,一方面是觉得万一别人不愿意讲,她肯定特别尴尬;另一方面则是觉得,这很麻烦别人。
但她估计没想到还有人主动让她麻烦。
陈春兰听的“嗯嗯”点头,许南问:“懂了吗?”
陈春兰点头。
许南很欣慰,然后说:“那你给我讲一遍。”
陈春兰??
她讲不出来。
许南叹了口气:“肯定是我讲的不够好。”
于是又给陈春兰讲了一遍。
这次陈春兰听懂了。,还磕磕巴巴的给许南讲了一遍。
许南叹道:“这就是人多力量大。咱们三个凑皮匠,就把这道题搞明白了。”
陈繁星配合的说:“真不错。这道题还挺难的。”
寇怀想这可真是天赐良机,趁热打铁的说:“陈春兰,看见没,多人讨论,有利于打开思路。问老师问题,别说是陪徐文娜去,你自己不也有很多不明白吗?去问了,你也整明白了啊。”
陈春兰沉默着,但心里的天平已经向问老师问题的方向倾斜。
等到陈春兰回到教室,还以为徐文娜会立马问她什么时候去问老师问题。
但徐文娜买的表到了,那个表带又比较奇特,她弄了一个中午,别说做题了,她连午觉都没睡,陈春兰到的时候她还在调。
最后还是陈春兰给她弄好了,徐文娜高兴得吹了一通彩虹屁。
寇怀催她把问老师问题的事解决了,但陈春兰面色犹豫,还是说不出口。
寇怀不禁叹气:这么简单的事儿,怎么到你这里,就变得很困难了呢?
她好像又回到了徐文娜给她带晚饭的那个下午。